蕭俊道:“此等神兵自然是不在我們手里,否則我們也不會在這兒老老實實等著您來了?!?p> 九重花柔聲道:“蕭俊,本座聽秋兒說起過你。你心思細膩,智謀超群,尤其一曲繞魂音可奪人心魄于無形。”
“前輩過獎了?!笔捒〔恢鞘裁匆馑?,只得小心回應(yīng)。
九重花道:“一個人太聰明了,是會把自己聰明死的。就算本座今天真的是來奪化玉簪的,你又能如何?”
“本座一向不喜大開殺戒,你們讓洛青雪出來見本座,本座自然離去?!?p> 蕭俊笑道:“花前輩,不瞞您說,青雪現(xiàn)在不在營帳內(nèi),您若不信,可親自進去找?!?p> 九重花冷哼:“她不在這兒,能在哪兒?難不成在本座的書房里?她定是心虛,才不敢出來一見!”
不等蕭俊回應(yīng),她便引用丹田之氣,抬起臉對著營帳道:“洛青雪!趕緊滾出來見本座!”
那聲音虎嘯龍吟一般,震得眾人耳膜直跳。
一旁的邵惜炎不耐煩了:“我說九重花,你作為前輩,腦子怎么這么軸呢?都說了洛青雪不在!不在!化玉簪我們也沒有!你在這兒賴著不走,到底要干嘛?”
九重花冷笑道:“好,既然你們說她不在,那本座就在這兒等著,本座就看她什么時候敢露面!”
說罷,竟原地盤坐,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幾個人急得唉聲嘆氣,打又打不過,請又請不走。
邵惜炎又要說話,被蕭俊攔下。
他轉(zhuǎn)頭向謝白秋道:“秋兒姑娘,你與我們也接觸了不少時日,不如你來說說,我們可是滿口謊言之人?”
在九重花身后,謝白秋圓圓的眼睛看了看蕭俊和邵惜炎,又望了望牧辛。她想起那時候在竹林里,就是這個牧辛將顏昊打成了重傷。
但邵惜炎和蕭俊卻沒對她做過什么過分的事,而這個蕭俊,還一直對師姐很好,尤其那次在憫天谷,她親眼見他哪怕不要命也要保護師姐。
于是她小心道:“師父,徒兒覺得他們沒有騙咱們,蕭俊對師姐十分……”
“住口!”九重花突然圓睜怒目,“這個孽畜當初私放伏屠魔魂,有違門規(guī),已經(jīng)被為師逐出了師門!哪里還是你的師姐!”
謝白秋面色一白,小聲嘀咕:“本……本來就是師姐嘛……”
“你說什么?”九重花瞪了瞪美麗的瑞鳳眼。
“啊沒……沒什么……”謝白秋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眸,試探道:“師父,要不我們今天就先回去吧,師……青雪她如果在這里,她那么想念您,不可能躲著不見您的!”
九重花冷哼:“她想念本座?笑話!你無需再為她說好話,就老老實實在這兒呆著,我倒要看看,那孽畜能躲到何時?!?p> 她身后的諸多九芳弟子也零星附和著,“洛青雪燒了我們的后山!她要出來給個交代!”“咱們好不容揪出了這個魔教奸細,現(xiàn)在她又跑到這里來,一定沒安好心!”“就是!讓她滾回去!”
九重花當即回首喝道:“都住口!本座在此,豈容爾等大放厥詞!出了宗門,就都忘了規(guī)矩?”
身后的弟子們立刻安靜了下來,誰也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謝白秋心中暗爽,這群落井下石的東西,活該讓師父教訓(xùn)!想到此處,她控制不住地翹起了唇角。
卻聽九重花問:“你笑什么?”
謝白秋趕緊一捂嘴,努力憋著不要再笑,卻怎樣都忍不住,表情十分滑稽,引得九重花無奈搖頭,長嘆一句:“真是丟臉!”
蕭俊早已被謝白秋的樣子逗得失了笑。
他已放松了許多,瀟灑一笑,恭恭敬敬作揖道:“花前輩,看來您也見不得青雪被人欺負不是?既然如此,您又何必在此堵門呢?”
“待青雪回來,在下自當將您的關(guān)心原原本本告訴她,到時她定會主動去找您。您有疑問就當面去問,不是更好?”
九重花道:“蕭俊,本座今日既然來了,就一定要見到她才會走。你說她不在帳內(nèi),那你告訴本座,她去哪兒了?”
“這個……這個在下也不知道啊,當日的情形很復(fù)雜,在下也說不清楚?。 笔捒∫贿吤~頭,一邊緩緩應(yīng)對,心里只盼洛青雪千萬別這個時候從營帳里鉆出來。
牧辛上前一步,拱手道:“花前輩,您看這天色已晚,不如您今天先回去,明日再來?”
“嘶——!”邵惜炎從牙縫里吸了一口氣,“牧護法,你聽聽,你這說的什么?。窟€明日再來……你開酒館的?”
牧辛臉一沉:“我這不是想讓她趕緊走嗎!再不走,到時候打起來,你打得過她嗎?”
謝白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九重花狠狠瞪了她一眼,轉(zhuǎn)頭冷哼道:“知道自己實力不行,就趕緊把人交出來。本座說了,本座一向不喜大開殺戒,但這并不是說,本座就不會這樣做。”
看著她輕撫手中的梨花,氣氛又開始緊張了。
正在僵持,只聽一個聲音輕輕道了句:“師父……”
眾人轉(zhuǎn)頭望去,赫然見一黑一紫兩個身影,滿身血污地立在那里,正是宮辰和洛青雪!
“宮辰……”邵惜炎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沖過去,雙手扶住宮辰的肩膀。
他上下看了看,確定他沒有缺胳膊少腿,才嘿嘿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命這么大,肯定還活著!”
宮辰笑道:“當然,你們提前給我吃了兩顆絕世神丹,我就是想死都難?!?p> 看著那熟悉的笑臉,聽著那熟悉的語言,邵惜炎很想狠狠抱住他,從此把他關(guān)在自己房里!可他的雙手只按在他的肩膀上,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著。
最終,他什么都沒做,只松開了手,望著他笑了。
旁邊的蕭俊也愣了半天,沒想到兩人這么快就回來了!
“青雪,你還好嗎?”他總算松了一口氣,“你不知道,當時,當時我以為你……”
“以為我們都死了?”洛青雪笑道,“我們命大,安然無恙,害你們擔心了?!?p> 蕭俊的沖動不比邵惜炎的少,可一想起之前自己的行為給她帶來了那樣的痛苦,他便什么沖動都不敢有了,只站在她面前,心疼地望著她。
牧辛也往前湊了湊,拱手道:“兩位都回來了,太好了,我可真是要擔心死了?!?p> 另一邊,謝白秋一見到洛青雪,就要奔過去!
“師姐!”她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張開雙臂就要擁抱她。
“謝白秋!你給我站??!”九重花厲聲制止了她,緩緩站了起來。
洛青雪一怔,想起母親在信中所言,又想到這些年師父對自己的點點滴滴,眼淚無聲地流下。
“師父……”
“本座已不是你的師父,莫要胡亂稱呼?!本胖鼗ɡ溲鄣?。
洛青雪被這冰涼的言語凍住了眼淚,只好咬牙道了句:“花前輩……”
九重花面無表情地問:“本座今日只問你一句話,你為何要私放伏屠魔魂?你看這青梅山被你糟蹋成了什么樣子!生靈涂炭,火光連天,這就是你洛青雪想要看到的嗎!”
洛青雪圓睜著黑漆漆的杏眼,不可思議地望著她:“師父……不,花前輩……我,我沒有??!當時,當時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p> 心里最深的恐懼就這樣被九重花一語道破!
看到漫山破敗和血紅的土地,她就心痛不已,自責和懊悔填滿了她的內(nèi)心。
她以為,只要不去多想這件事,一切都會逐漸淡化,卻不承想,這種內(nèi)疚從來不會自己消失,她必須面對它。
“我不是要故意殺他們的,我不是故意的……”她的眼淚終于流下,“我,我想殺的只有蘇元鳳和方十立!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住它,我控制不?。 ?p> 九重花厲聲道:“既然知道自己控制不住,為何還要喚醒那孽畜?你是不是貪戀伏屠的力量?”
“我沒有!”洛青雪堅決道,“我當時被封了修為,無法反抗!如果我不喚醒它們,我就要眼睜睜看著辰兒去死!”
“辰兒?”九重花問了句。
謝白秋趕緊解釋:“師父,就是師姐……額……青雪剛來的時候,讓您幫忙找的那個男孩??!”
九重花溫柔的眉眼微動,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將目光移到洛青雪身邊那個一身黑衣的男子身上。
見那人眉目俊美,目光深邃,和洛青雪緊緊握著手。
“原來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她道。
洛青雪道:“我從入門那天就一直拜托您去尋找的人,就是他。我下山之后,好不容易找到了,可那蘇元鳳要殺他,我絕不能讓她得逞!”
宮辰恭恭敬敬拱手道“花前輩,在下宮辰有禮了。青雪當時的確是迫不得已才喚醒了魔魂,但后來她及時收手,并未任由魔魂肆意妄為。”
九重花冷冷望了他一眼:“你就是宮辰?原來她是為了你?!?p> 她的目光徘徊在兩人之間,最后鎖定在洛青雪身上:“洛青雪,你為一己私利,私放伏屠魔魂,涂炭生靈。今天,你若交出雪葉劍,本座便饒你不死!”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驚!
“花前輩,你是不是管太寬了?”蕭俊毅然站了出來,“青雪早就不是你們九芳宮弟子了,她現(xiàn)在是我們嘯云宗的公主,望您自重,莫要多管閑事!”
九重花沉下臉:“洛青雪罔顧他人性命,讓我九芳宮的后山成了一片焦土!那里有多少無辜生靈是因她而死!”
“洛青雪,你既然無法控制魔魂,那本座今日就奪下你的雪葉劍,免得你日后為禍蒼生!”
話音未落,她手中的梨花突然金光大作,三把金色利劍冒著寒光,向著洛青雪疾馳而去!
洛青雪當即傻在那里,當初,是師父親手將雪葉劍還了給她,現(xiàn)在怎么又要奪走呢?
她怎么都沒想過,師父竟然會這樣待她,就算兩人已不是師徒,可往日的情分還在?。?p> 就在她愣神之時,宮辰已將她抱起,迅速飛離!
九重花勃然大怒,登時飛身追去:“臭小子!敢與本座為敵!”
蕭俊、謝白秋和邵惜炎等人見狀,也趕緊隨之追去。
“宮辰!交出洛青雪!本座饒你不死!”九重花厲聲喝道。
宮辰冷哼:“花前輩,在下念您是德高望重的前輩,才不與您相爭,您莫要得寸進尺!”
“口氣倒是不??!那本座就看看,你能拿本座怎樣!”九重花窮追不舍。
三人飛出數(shù)百丈遠才落地,周圍空無一人,寂靜如夜,眾人全都被甩在了后面,也不知何時才能趕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