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正濃,丫鬟剛剛退下,洛青雪已梳洗完畢,坐在銅鏡前。
宮辰站在旁邊,看著鏡子里嬌媚的面容,心里甜如蜂蜜。
“這簪子的位置有點(diǎn)偏,我?guī)湍阒匦麓饕幌隆!彼斐鲂揲L的手指,輕輕摘下她頭上的那根白玉珍珠竹葉簪。
洛青雪在銅鏡里,看著他將發(fā)簪重新插入發(fā)髻里,目光移到他的眼睛上,深情淺笑。
她道:“這是我娘送給我的,是那年在我娘的生辰宴上,她親自將這發(fā)簪插在我的頭發(fā)里,從此我就一直戴在頭上?!?p> 宮辰望著鏡子里的她,彎下腰,雙手扶住她的肩膀,柔聲道:“這發(fā)簪的確很適合你?!?p> 洛青雪回過頭,彎起了眉眼:“我娘當(dāng)年也這樣說過?!?p> 兩人相視一笑。
宮辰從背后攬住她的腰,貼上她的臉頰,道:“青雪,我一定和你一起,想辦法讓義母想起一切,回到你身邊。”
洛青雪抿了抿嘴,輕輕點(diǎn)頭,眼淚又爬上她的眼眶。
丫鬟們很快去而復(fù)返,將早飯一一擺在餐桌上。
洛青雪將一盤梅花餅移到宮辰面前,甜甜道:“辰兒,這是我娘昨天做的,你嘗嘗看!”
“未來岳母做的,我當(dāng)然要全部吃光了!”宮辰彎起嘴角,順手拿起一塊。
一口咬下去,外面的酥皮兒就噼里啪啦響,梅香頓時充盈口中,滿口芝麻崩裂,香氣撲鼻。
一張張梅花餅放在一起就像那片梅林上了桌,梅花的外形,奶白色的面皮兒,外酥里嫩的口感讓人心情瞬間愉悅。
“果然是人間絕味!”宮辰幾口就吃光了一塊,又迫不及待吃了好幾塊,嘴里鼓鼓囊囊地咀嚼甚是滿足。
洛青雪看著他能吃的樣子,自己也食欲倍增,竟比平時多吃了兩塊。
兩人用過早飯,手牽手走出寧休院,散步聊天。
“青雪?!睂m辰道,“我昨天仔細(xì)想了一下,十年前的事情,不一定只有蕭俊一個人知道。”
洛青雪抬起臉,明亮的眸子里都是驚喜,猜測道:“你是說……”
“你忘了義父身邊還有個邵惜炎嗎?我找個機(jī)會好好問問他,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宮辰溫柔笑了笑。
“真的?”洛青雪眼睛都亮了,眉開眼笑道:“我還以為你和他關(guān)系那么好,不會去問他呢!”
宮辰道:“還有什么能比未來岳母的事更重要?”
“再說我們都是這么久的兄弟了,這件事本就沒什么可隱瞞的。他肯定也希望義母能快點(diǎn)好起來。”
“只是……”他遲疑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臉上。
“什么?”她問。
“只是你和他一見面就吵,所以我想私下里去找他問這件事。”
洛青雪彎起唇邊,甜甜道了句:“這有什么的!本來我也知道,如果我去,肯定什么也問不出來,還要打一架,所以我從來沒有問過他這些?!?p> “那么,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她說著踮起腳尖,輕輕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宮辰心花怒放,擁抱了她很久。
半晌,他拉著她的手問:“你說你去明心殿是為了偷藥,是什么意思?”
洛青雪便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卻沒有提橙香是李兆思眼線的事。
因為她知道,在辰兒心中,李兆思還是一個光環(huán)滿身的大好人,她必須一點(diǎn)一點(diǎn)想辦法讓他接受李兆思是個混蛋的事實。
她不能還沒有開始對陣,就把自己的陣營先打亂了。
如果她這次能證明母親的藥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辰兒一定會對李兆思的印象有所改變。只要撕開這個口子,辰兒就完完全全站在自己身邊了。
正想著,宮辰用指尖輕點(diǎn)了一下她額頭,“你這個小機(jī)靈鬼!那你接下來想要怎么做?”
“我想查清楚我娘頭痛的原因,先調(diào)查她常吃的藥,看看到底對應(yīng)的是什么癥狀。”洛青雪摸摸額頭。
“等過幾天我和秋兒見面,看看能不能想辦法讓她去問問顏昊,這個藥丸究竟有何神奇之處?!?p> “顏昊?”宮辰眉頭輕蹙,輕嘆道:“咱們上次那樣氣走了他,哪里還有臉面再去找他幫忙?”
洛青雪道:“上次他離開之后,我就和秋兒說了一切。秋兒說他回去之后一切正常,就和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p> “無論怎樣,對藥理最熟悉的就是憫天谷。現(xiàn)在懸濟(jì)老頭兒在閉關(guān),顏昊就是最好的藥修者,咱們也只能問他了?!?p> 宮辰點(diǎn)點(diǎn)頭,從后面摟住她的腰,故意賤賤地問:“我的老婆大人,這回你不去問冷眸了?也不去問蕭俊了?”
“嘶——!”洛青雪轉(zhuǎn)過身,從牙縫里吸了一口氣,狠狠踩了他一腳:“你這家伙又找事兒是不是!”
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宮辰咧嘴笑得比蜜還甜,趕緊將她攬入懷中,狠狠親了她的額頭。
洛青雪嬌嗔,噘著嘴巴捶了他兩下,引得他更是壞笑不止。
兩人不知不覺走到一個小花園內(nèi)。
洛青雪環(huán)顧四周,熟悉的花木已經(jīng)長大,還有些已蕩然無存。
“我小時候經(jīng)常來這里玩,那時候我還在我娘身邊?!彼?。
宮辰看向園里一處最高的假山,“我也曾經(jīng)在這座小山里面躲藏過?!?p> “躲什么?”洛青雪饒有興趣地問。
“當(dāng)然是躲著旁人了?!睂m辰面色微紅,清了清嗓子。
“我小時候有點(diǎn)愛哭,有時候忍不住了,就跑來這里。這個花園不大,很少有人來,比別的地方都安全?!?p> “那你都因為什么哭?”洛青雪翹著嘴角,期待他說出自己的糗事。
沒想到宮辰只呵呵笑了一聲,撫摸她的臉頰,柔聲道:“還不是因為想你。”
洛青雪杏眼微睜,輕輕垂下眼簾,心里泛起甜蜜。
在只聽宮辰道:“當(dāng)時我剛被義父救回來,對周圍的一切都很害怕,當(dāng)我知道這里是干什么的,就更害怕了?!?p> “但我那時候心里一直想著你的話,你說人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他用指尖輕抬她的下巴:“所以我堅持著,咬牙活下來了。我想再次見到你,心里才一直守著那點(diǎn)希望,期待著和你重逢。”
洛青雪的目光里憐惜滿滿,她雙手環(huán)抱住他的腰,輕輕將臉埋在他懷里:“對不起辰兒,當(dāng)年我不該那樣對你,讓你受了這么多苦……”
宮辰扶住她的雙肩,望著她略微低垂的眉眼,柔聲道:“青雪,別再這么說了。你想呀,我若是沒在這里苦學(xué)一身本領(lǐng),現(xiàn)在怎么有能力保護(hù)你?”
她抬起臉,彎起唇角,淚光閃動的杏眼柔情滿滿。
宮辰慢慢湊近她,極為輕柔地吻了她的唇。
“你倆一大早就在這兒膩歪,惡不惡心?”一句滿是嫌棄的話打斷了兩人,回頭一看,竟是邵惜炎!
“你怎么在這里?”宮辰習(xí)慣性地將洛青雪護(hù)在身后,轉(zhuǎn)臉就問。
剛剛他還在想著下午去找他一趟,沒想到他竟來得這么及時,這可真是想什么來什么。
“我怎么就不能在這里?”邵惜炎翻了個白眼,“這花園你家的?我來還要經(jīng)過你同意?”
宮辰一怔,這家伙是在無理取鬧嗎?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彼活^霧水。
“你什么意思,關(guān)老子屁事!”邵惜炎不耐煩地擺手,轉(zhuǎn)身就要走。
一看到洛青雪和宮辰在一塊兒,他就恨不得把這個女人剝皮抽筋,所以他才想在自己的偽裝崩潰前趕緊逃走。
“邵惜炎!”宮辰厲聲叫住了他。
他只得停下腳步,緩了口氣,回首道:“叫你爺爺干嗎?”
“你怎么這么大個人還要在嘴上占便宜?”宮辰往前走了幾步,失笑道:“你跑什么?我有話要問你。”
“有屁快放!”邵惜炎細(xì)眉緊皺,鳳眼低垂,不去看他。
“你今天吃錯藥了?”宮辰上下打量了他,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只是脾氣好像變差了。
他望向洛青雪,輕輕擺動下巴,示意她回避一下。
她瞬間會意,清了一下嗓子道:“我剛想起我娘還找我有點(diǎn)事,你們先聊吧,我先過去看看她?!?p> “好,那我一會兒再過去找你?!睂m辰依依不舍道。
洛青雪溫柔點(diǎn)了點(diǎn)頭,調(diào)皮地沖著宮辰眨了眨眼睛。
邵惜炎看著兩人眉來眼去,實在煩躁,邁開腿就要走。
“你別著急走??!”宮辰追了上去,呵呵笑了笑。
“你到底要干什么?”邵惜炎停下腳步,擰著細(xì)眉問。
宮辰緩緩道:“邵惜炎,我剛來這里的時候,你是第一個跟我說話的人。當(dāng)時你對我很好,我特別感激你?!?p> “后來蕭俊被提拔上來,咱們才逐漸與他熟識?!?p> 邵惜炎抬起鳳眸,目光里閃過一絲疑惑,但聲音已柔和了許多。
“你好端端說這個干什么?”他問。
宮辰笑道:“咱們?nèi)值苓@幾年為義父做事,經(jīng)歷過多少生死。我一心想報答義父的救命之恩和養(yǎng)育之恩,但這恩情太大,我不知要如何才能報答?!?p> “所以我只能把我整個人都交給他,為他效力,實現(xiàn)他心中想做的事情。”
邵惜炎的心忽然被震了一下,因為他們都是一樣的。當(dāng)初如果不是李兆思從山崖下救了他,他也早就成了地獄里的冤魂。
他仰起頭,連著后背靠在假山上,雙臂抱膝,抬起左腿,同時將左腳蹬住山壁。
他就這么一只腳支撐站著,目光柔和地望向?qū)m辰,道:“我也一樣,所以義父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p> 宮辰也和他一起背靠假山壁,兩人一起仰望湛藍(lán)的天,天上沒有云朵,幾只烏鴉哇哇亂叫著撲騰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