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金時海對黃昏戀什么的并不是很感興趣,但性格倔強不太討喜的糟老頭子金星七,總像藏著掖著什么的老太太任金妮,周圍處處感覺有些奇怪的人們,這樣的劇情也讓他情不自禁地看了下去。
坐在他身旁的林允兒隨著劇情發(fā)展鼻子也已發(fā)紅,忍不住偷偷轉(zhuǎn)過頭打量了下金時海。
白光映著他的側(cè)臉,前額,鼻梁,唇,下巴,勾勒出柔和的線條,近距離的接觸讓她感到一股久違的安心,又把目光再次投回到電影之中。
......
那是“第一次”約會的日子。
“對不起,我遲到了吧?”
“嗯,遲到了十四分鐘。”
“哎喲,怎么辦阿?!比谓鹉菀荒槻缓靡馑?。
“相比不來,只是遲到了幾分鐘而已?!苯鹦瞧哒J真地說道。
...
那是“第一次”約會分別的時候。
“那個,可以打電話吧?”任金妮詢問道。
“不常在家的?!苯鹦瞧甙櫰鹈碱^卻沒有直接拒絕。
“那就在的時候打?!崩咸{(diào)皮地笑了笑。
...
那是第一次互發(fā)短信的樣子。
【金星七:希望你能度過愉快的一天?!?p> 【任金妮:天啊你還會給我發(fā)短信!你今天也要讀(度)過美好的一天,金星七?!?p> 【金星七:換季了小心不要感冒。】
【任金妮:你也要穿得暖壺(暖和)一點?!?p> ...
那是第一次去游樂園的日子。
“星七先生,是去上班嗎?”
“嗯?!?p> “要不要...”
“和我一起翹班?”
...
那是任金妮身體不適在女廁里待著的時候。
“那個,可以唱歌給我聽嗎?”
“什么?唱歌嗎?”金星七堂皇地應道。
“因為這里太暗了?!?p> “不是...怕的話出來不就行了?”金星七站在女廁外尷尬地應道。
“...事還沒完呢...快點吧,什么都行?!?p> “不不不,我唱歌不行,不行。”
“......”
“那算了,別管我了?!?p> “這人真是...我真是...真是的...”金星七煩躁地嘀咕著。
過了好一會,任金妮聽到一陣厚重悠揚的歌聲從外面?zhèn)鱽怼?p> “我獨自想要了解你”
“......”
“我想要擁抱你”
“......”
“我獨自想要了解你”
“......”
“想要擁抱你”
“......”
...
那是任金妮的女兒和金星七主動打招呼的晚上。
“您好。”
“嗯。”金星七臉上難得掛著靦腆的笑容。
“那個,請您不要再見我媽媽了,理由您也別問了,就這么做就可以了?!?p> ...
那是金星七以為有了競爭者,又因為任金妮而朝著陌生司機發(fā)完脾氣下車后。
“你怎么這樣???”
“怎么了?”
“你為什么老是找別人的茬?”
“我什么時候這樣了?”
“那剛剛是什么,怎么能對別人這么壞呢,跟我一起吃飯很煩嗎?”
“對!煩!很煩!誰讓你總是聯(lián)系我了?我就是這種人啊,你干嘛突然這樣讓我混亂啊。”金星七像個刺猬似的。
“對不起,讓你煩讓你混亂了...”
“那你以后也一個人這么生活就行了,一直這樣生活吧,一直!”
那也是“第一次”吵架的時候。
...
那是金星七帶著禮物去道歉的日子。
“是禮物嗎?”
“是商會的老板送你的,我只是送東西,那我就先走了?!苯鹦瞧咦煊驳?。
“行,您走好?!?p> 金星七沒走兩步又回頭道:“我...我不是無緣無故這樣的?!?p> “我承認我的性格很嚴肅,實際上不是這樣的,我不怎么愛笑,我...我笑不出來,所以才讓你誤會了的?!?p> “...我那天也不是都對,你現(xiàn)在是在道歉吧?”任金妮看向金星七又接著說:“那,你要跟我和好么,這樣我就原諒你了。”
...
那是金星七得知自己誤會了任金妮感到羞愧而逃跑,被任金妮找到的時候。
“怎么在這里呢?都擔心死了?!?p> “我也不知道?!苯鹦瞧咿D(zhuǎn)過頭去不敢面對任金妮。
“好吧,現(xiàn)在沒事了,我不是來了嘛?!?p> “我...還以為,他...是你前夫,來管你要錢的?!?p> “...是家里有人生病了,因為醫(yī)藥費才來的,那人不是我的丈夫,是我丈夫的弟弟...”
“好了吧,誤會都解開了吧?”
“我真是個傻瓜?!苯鹦瞧咄纯嗟負现^。
“不是的...不是的,沒關(guān)系的?!比谓鹉轀厝岬乜粗?。
“...”
“所以你是吃醋了吧?是吧?對吧?”任金妮又笑著問道。
...
那是任金妮來到金星七的臥室,發(fā)現(xiàn)了一旁簡陋的遺囑而崩潰大哭的時候。
“不是,不是那樣的,只是無意中寫的而已。”金星七慌張地解釋道。
“對不起...嗚,對不起,我不知道是那樣,我不知道你一直因為孤獨而辛苦著?!?p> “對不起...對不起...”
那張紙條上只有著金星七的字跡:
我的名字叫金星七,如果發(fā)現(xiàn)我了,就用這個賬戶里的錢為我辦個葬禮吧,密碼:4491。
那似乎是任金妮的生日號碼。
...
他們一起去了教堂,一起去跳了華爾茲,一起去醫(yī)院做了檢查。
日子慢慢過去,但有一天,金星七突然找不到任金妮了,他來到約定見面的花展,卻獨自茫然地走在人群中找尋不到她。
而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他看到了那個長壽商會的社長——金長壽,他的上司,一個已經(jīng)老大不小但又不太討喜的小子。
“您怎么一個人跑到這么遠的地方啊。”
“明明約定好了,說好了在剛才那個地方見面的...能去哪呢,說好會來的...很擔心阿,很擔心?!苯鹦瞧呙H坏刈匝宰哉Z道。
金長壽一臉復雜地吐了口氣,問道:“您很想見到...阿姨嗎?”
...
金星七跟著金長壽來到醫(yī)院,站在重癥室門前,他看到任金妮的女兒和孫女正坐在椅子上。
在見到金長壽帶著金星七過來后,任金妮的女兒也站了起來,瞪著金長壽道:“怎么回事?哥?”
“別問我,我只是在做我該做的事?!苯痖L壽搖搖頭,然后又說:“這么做是對的,難道要等媽媽死了之后我再說嗎?嗯?”
“什么怎么回事?那個人在這里嗎?”金星七疑惑道。
這時,任金妮的孫女突然跑過來抱住金星七的大腿,仰著頭說道:“爺爺你來啦,這次輪到你找我啦,我要藏起來了噢?!?p> 金星七一臉茫然,搞不清現(xiàn)在的情況。
而任金妮的女兒一把拉過小女孩,猶豫了一下,似乎做出什么決定,只見她對著金星七說:“媽媽現(xiàn)在的情況很不好,她一直很痛苦...”
金星七聽到這話立即慌了,急忙問到金長壽:“她說的這是什么意思?”
金長壽下意識解釋道:“是說本來身體就不好,現(xiàn)在變得有點嚴重了...”
“別編了!”
任金妮的女兒朝著金長壽吼了一聲,含淚站在金星七面前。
“阿爸...看一下我阿,好好看一下可以嗎?”
“阿爸...”
“我,叫敏貞阿,阿爸的女兒,金、敏、貞?!?p> 她又看向金長壽繼續(xù)說道:“這是金長壽,他不僅僅只是社長,他不是阿爸你的兒子嗎?”
“真的,真的一點都記不起來了嗎?”
她拉住想要后退的金星七,懇求道:“拜托你了阿爸,不能稍微,記起一下偶媽嗎?阿爸你...怎么說也得應該想起來偶媽阿...”
“...拜托你了阿爸。”
看到這里,林允兒偷偷地抹了抹眼角,鼻尖皺起輕輕抽動著,余光小心翼翼地放在金時海手上,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喃喃道:“我突然好想告訴你我們的過去阿...”
電影中隱藏的真相也逐漸浮出水面。
金星七并不是孤寡老人,他得了阿茲海默癥,又叫做老年癡呆癥的病。
任金妮是他的結(jié)發(fā)妻子,社長和任金妮的女兒也都是他的孩子。
但金星七把他們都忘了,大腦的記憶只留下了他是自已一個人生活的假象。
家人為了不刺激他,便陪他“演”了一出戲。
金敏貞每天會早早地去幫他把衣物換洗曬干,任金妮會去幫他煮一鍋熱騰騰的飯,大孫女每天都跟在他后面陪他上班,一切都是家人善意的守護。
而任金妮早就確診了胰腺癌晚期,她知道金星七不再記得她,但她卻愿意與他“再次重逢”,自導自演著邂逅與相識。
看著自己再熟悉不過的金星七為了赴約努力佯裝懂得如何吃西餐,為了保持聯(lián)系而買了智能手機,為了她吃醋,為了她發(fā)怒。
他不記得任何有關(guān)她的記憶,但對她的愛情卻從不曾消失。
影片的最后,金星七和任金妮一起去了療養(yǎng)院。
因為他說:“讓我和我現(xiàn)在還記得的人一起,度過余下的時間吧。”
可他再次忘記了任金妮,忘記了所有。
他安靜站在樹下,看著從身后走來的任金妮,打招呼似地問:“您是住在這里的嗎?”
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自己好像喜歡上了這個新鄰居。
好像,這種感覺...
似曾相識。
他決定約她一起吃午飯,想和對方介紹一下自己的名字,可他卻突然間怎么也說不出自己的名字來。
“我叫...”
“我叫...我的名字叫做...”
“我的名字叫做...”
畫面轉(zhuǎn)向了故事開頭的那段回憶。
還是那金黃色的麥田,暖暖的陽光,還有剛下公車的少女。
和追上她的少年。
“我叫金星七!”
......
......
“金時海”
“嗯?”
金時海聞言望了過去,看到林允兒的樣子他整個人不禁愣住了。
女孩白嫩的臉蛋委屈地皺巴到了一起,通紅的鼻子和帶有些許血絲的眼珠,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感傷。
可小臉柔弱的輪廓中卻帶著一股堅定。
“沒關(guān)系,我會記得你的,永遠?!?p> ......
【第一卷:林深時見鹿】(完)
鹵什么也不鹵蛋
補上這一卷的分卷語: “是突如其來的波浪先打翻小舟, 還是側(cè)面駛來的小貨車先撞上你, 或者哪種病毒先遇到了你的哪個細胞, 你對生活有幾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