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勾欄聽曲

　　朱雄英按耐住激動的心情，“高攀龍，這塊兒你熟，那家畫舫的姑娘最惹眼？”

　　“回殿下，要說姑娘的質(zhì)量，還得是寒煙閣。聽說其中的女子不光精通琴棋書畫，且手藝活兒是秦淮一絕?！?p>　　高攀龍扯了扯嘴角，這兒我可不熟，消費(fèi)貴的嚇?biāo)廊?，就自己那點(diǎn)兒俸祿，尋常可來不起。

　　“那就去寒煙閣，咱來個白龍魚服，今晚的消費(fèi)全由我買單。”朱雄英大手一揮，豪氣干云。

　　靠近了畫舫，有精明伶俐的小廝腆著笑臉迎了上來。

　　“公子里面請，快請進(jìn)?！毙P眼神毒辣，一眼就察覺到來人雖穿衣打扮樸素簡潔，可居中之人自由一番氣度。

　　周圍跟隨的人，個個孔武有力，身材健碩，擺明是護(hù)衛(wèi)的身份。

　　小廝不難猜出這是哪位王公世家的小少爺出門游玩，這可是貴客，哄高興隨便就能得一大筆賞錢。

　　小廝將朱雄英一群人請到了二樓雅座，端上來點(diǎn)心和各色干果，服侍著添茶倒水。

　　朱雄英讓隨行的高攀龍等人去各自尋樂，不用崩著，今兒就是玩兒來的。

　　給對于小廝的熱情接待，朱雄英也沒有吝嗇，隨手扔出一塊銀子給他。

　　“把你這兒最漂亮的姑娘叫來?！?p>　　得了賞銀的小廝，滿心歡喜，但面色卻犯了難：“公子，最漂亮的當(dāng)屬慕茗煙，慕姑娘，半月前慕姑娘以一曲綠腰舞，艷絕秦淮兩岸，一舉奪得花魁?！?p>　　“那就她了?！眮硪惶?，就得要最好的。

　　“公子，慕姑娘可不是花錢就能見到的，這里的客人都想見慕姑娘一面，可至今未有一人能一親芳澤?！?p>　　“哦，這是為何？”

　　“慕姑娘希望自己接待的客人能有才學(xué)見識，每日會出不同題，如若有人能解答，可得到暮姑娘垂青，引入香閨。”

　　“公子想暮姑娘服侍，要靠自己的真才實(shí)學(xué)才行，否則只能等每三日一次的獻(xiàn)舞了?！?p>　　一聽這個，朱雄英來了興趣，這不就是后世立人設(shè)，搞饑餓營銷那套嘛，就是不知道這位花魁小姐姐是不是名副其實(shí)。

　　看著樓下丫鬟不停拿著客人的答紙往返大廳與閣樓，客人從一臉期待到失望搖頭。

　　看樣子今晚依然沒人能答出這位花魁的問題。

　　“你去把題拿來，我看看。”

　　不一會兒，小廝捧著張題紙走來，朱雄英接過手，抬眼看去，見紙上要求寫一篇關(guān)于雪的詩篇。

　　朱雄英“噗嗤”一聲，樂了。這不是打到自己手背上了么。

　　要是讓他來點(diǎn)兒別的，比如做個畫什么的，他還真沒這能耐。

　　做詩？朱雄英腦海里那茫茫多的絕妙詩篇，隨便抄一首，都能吊打堂下這些人。

　　“拿紙筆來?！敝煨塾⒁慌淖腊?。

　　周圍的人看著朱雄英的反應(yīng)，露出了嘁笑，其中有手持扇子的士子嘲諷道：“哈哈哈，就你這小兒也想吃天鵝肉，毛長全了沒有？”

　　“識得幾多字，就敢妄言做詩?！?p>　　說完大笑，和他同桌的人打賭朱雄英的詩會被暮姑娘狠批，撕碎了也有可能。

　　看得出來這桌人是以扇子男為主，其余人明顯有些舔著他，紛紛押注。

　　不遠(yuǎn)處時刻注意情況的高攀龍一看竟然有人敢挑釁自家殿下，頓時暴怒。

　　當(dāng)即要上前懲戒，朱雄英搖了搖頭，眼神示意不用。

　　他是來找樂子的，暴露了身份，那就沒意思了。

　　小廝呈上紙墨筆硯，朱雄英奮筆疾書，寫完后起身走到扇子男桌前。

　　“看你也是沖慕花魁來的，不知你敢不敢和我打個賭？”

　　“你不會是想賭你能奪得慕花魁的青睞吧？”折扇男猖狂的大笑，指著朱雄英手上的詩。

　　“沒錯，就賭我的詩文能拔的頭籌，以三千兩白銀做賭注，敢不敢？”

　　“還有這等好事，白送的銀錢為何不要，賭了?。?！”

　　“既如此，立下字據(jù)，免得反悔不認(rèn)賬。”

　　折扇男欣然同意，在他看來，這可是天上掉餡餅。

　　賭據(jù)一式兩份，朱雄英將自己的那份揣進(jìn)了懷里，召來小廝將寫好的詩文傳進(jìn)去。

　　堂內(nèi)的人都等著看朱雄英的笑話，折扇男子更是好整以暇，不時和同伴說鬧，放出夸張的笑聲。

　　高攀龍悄悄走到朱雄英身邊，附耳道：

　　“殿下，我剛打聽到這位慕花魁對詩文的要求可不低，之前好幾個京城名士都被回絕了。

　　“雖然我知道殿下滿腹經(jīng)綸，才華出眾，可這貿(mào)然打賭是不沖動了些？”

　　“無妨，等著就是，今兒這位花魁我吃定了?！?p>　　朱雄英自信滿滿，淡定喝茶吃果脯，高攀龍卻有點(diǎn)為自家殿下的銀子擔(dān)憂。

　　“這篇沁園春?雪是誰寫的，慕姑娘有請?！?p>　　一丫鬟呼哧帶喘的跑來，朝著眾人大聲呼喊。

　　在座的人懵了，都滿臉震驚，不敢相信。

　　朱雄英撣了撣身上掉落的點(diǎn)心殘?jiān)?，在眾人的愕然神情中起身，“是我寫的?！?p>　　昂首朝丫鬟走去，不忘對折扇男晃了晃手中的賭據(jù)，示意他要愿賭服輸，別忘了賠錢。

　　朱雄英前腳跟著丫鬟走向后庭，屋內(nèi)就炸了鍋，沸反盈天，議論紛紛。

　　有多日砸重金未果嫉妒發(fā)狂的富商，叫囂著不可能；有欲知這個少年郎寫了何等絕妙詩文，竟能打敗在場諸多成名已久的士子。

　　最尷尬的還是折扇男子，偷雞不成，蝕把米，今晚過后，他勢必會成為眾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呦，這不是王公子嘛！你堂堂大理寺卿家的少爺，這終日熬鷹的人，今兒怎么被啄了眼?。」?！”

　　有認(rèn)識他的，出言調(diào)笑，王公子被擠兌的滿臉通紅，惱羞成怒退出了寒煙閣。

　　對自己的隨從憤恨道：“叫人來，等那小子出來，我要打斷他的腿?！?p>　　這廂帶路的丫鬟前面走著，頻頻回頭偷看朱雄英。

　　他知道小丫鬟為啥回頭，估計(jì)是沒想到詩的作者會是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

　　待到了閣門前，丫鬟伸手輕輕推開了門，頗有點(diǎn)無奈道：“公子請進(jìn)?！?p>　　朱雄英抬腳跨過門檻，迎面是四折扇的屏風(fēng)，上面畫的是獨(dú)釣寒江雪。

　　轉(zhuǎn)過屏風(fēng)，進(jìn)入正屋，隔著珊瑚貝珠串成的幕簾，朱雄英能隱約看到一個風(fēng)姿婀娜的身影正伏于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