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次的教訓(xùn)，莫林最終還是沒有在朝堂上開口。沿江各城池該如何防范北軍之事，還需要再議，眾大臣緩緩?fù)顺龃蟮睿指釉诖蟪紓冎?，不過在盡將出殿門之時，莫林拉住太子，見各位大臣已遠(yuǎn)離大殿，便道：“皇上、太子，微臣認(rèn)為六皇子之言也無道理?！?p> “哦？說說看?！被噬系哪樕]有那么難看，微微變色之后很快又恢復(fù)了正常，莫林心想，皇上之所以沒有發(fā)飆，八成是看父親的面子。
“皇上，國中已無可調(diào)派之兵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就算征兵，短時間內(nèi)也無法征到足夠的兵丁，再加上新兵還要訓(xùn)練，但是北兵時刻威脅，怕是一刻也不能耽誤。目下，各個藩王的兵丁眾多，如果能夠用到藩王之兵，既可以解燃眉之急，又可以變相削弱藩王實力，一舉兩得。”莫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大概與六皇子所說的沒有太大的差別。
“藩王們有兵不假，但是這些兵丁朝廷卻很難征用。即使是朕下旨，恐怕也沒有藩王愿意借兵?！被噬蠂@道。
太子也在一旁說道：“早在夷江之危時，朝廷就已經(jīng)派人去各藩王處，要求各藩王捐出兵將。開始時，也有藩王愿意，但隨后不知為何，這些藩王又反悔不愿意捐出?，F(xiàn)下，藩王們更是知道朝廷無兵將再派，更是舍不得手中的兵將了?！?p> 太子說的也是很無奈，這是事實，其實這些藩王們也是南江皇室，也知道如果南江不存，這些藩王們也必然無法存活下去。當(dāng)年，在武宗的號召下，這些藩王們也是主動舉兵，跟隨武宗一起抗擊北江，也正是如此，才把北江兵趕至夷江之北，有了今天的南江局面。早幾年，藩王們對朝廷還是比較友好的，但是這幾年藩王們對朝廷的態(tài)度好像變了一樣，朝廷需要藩王們出錢、出糧、出兵，都跟商量好了似的，都說沒有。
這些事，太子也跟莫林說過。
莫林道：“藩王們也是王臣，也是南江國一部分，沒有南江，哪里來的藩王。相信藩王們都清楚這一點。只不過，藩王們前后態(tài)度的不同，依臣之見，絕非藩王們變心生故，必是有人從中作梗。”
太子道：“上月，我派人已去問過幾位藩王，他們雖然答應(yīng)出兵，但是要求不能由朝廷派將統(tǒng)領(lǐng)。這是朝廷所不能答應(yīng)的。如若答應(yīng)，藩王們手中的兵將將會更多，勢必威脅朝廷安危?！?p> “皇上和太子擔(dān)心藩王勢大，但夷江一線的形勢卻不容延遲?！蹦值?，“臣以為眼下之計只能從藩王處著手，但是只能借兵，而不能由藩王來統(tǒng)兵?！?p> 太子嘆了口氣，“你說的簡單，藩王們怎么會白白的將手中的兵將交給朝廷?！?p> 莫林低頭思索半晌，“敢問太子，藩王們想要什么？”
“什么？”太子不解莫林之話。
“天下熙來，皆為利往。”莫林道，“藩王們之所以提各種各樣的要求，無非是想著自己的利。如果朝廷能給藩王利，那么藩王是不是也會答應(yīng)朝廷的要求呢？”
提到藩王們逐利，太子有些氣憤，“這么多的藩王，哪一個不是把自己的利置于朝廷之上？個個貪得無厭?！?p> 氣憤歸氣憤，但是目前畢竟有求于藩王，太子也沒有辦法，“這幾個月前線戰(zhàn)事吃緊，可以藩王們卻也來吃。上個月，還收到弘王的奏請，說自己的封地太小，請求皇上擴(kuò)大封地?！?p> “弘王的封地不同藩王中最大的一個嗎？我記得其封地內(nèi)有郡縣三十多個，這么多還嫌不夠？”莫林吃驚道。
“弘王說兒子眾多，生活開銷大，再加上日日加固邊防，需要很多銀兩，問朝廷要地要錢?！碧诱f出了弘王所求。
“要錢要糧，朝廷肯定是不能給的，藩王們封地本身就大，這些藩王每年收取的錢糧又有哪幾個會上繳朝廷？臣以為藩王們必定不缺錢糧?！蹦诌呎f邊思，“藩王成為國中之國，若是不斷的向朝廷要錢要糧要地，或許朝廷就會認(rèn)為藩王之地已成為法外之地，不斷的向朝廷要這要那，反而會讓朝廷覺得這些藩王們還是朝廷的一員，也更會讓朝廷覺得藩王們都比較弱，不用過于擔(dān)心藩王問題?！?p> “你說的不錯。”皇上發(fā)話，“所以，雖然藩王們不斷的要，但是朝廷什么也沒給，這么幾年來，藩王們也沒有停，但并沒有生亂。”
皇上繼續(xù)說道：“但是藩王始終是朝廷的一塊心病，大大小小，這么藩王，哪天這些藩王們聯(lián)合在一起，恐怕還要強(qiáng)于朝廷，如不想法削弱藩王，朝廷必定反受其害。弘武說讓藩王領(lǐng)兵征戰(zhàn)，那是絕對不行的，否則必令藩王進(jìn)一步坐大，到時朝廷想要約束藩王，必將更不可能。若不是藩王領(lǐng)兵，這些藩王豈肯把兵將借于朝廷？”
莫林卻認(rèn)為可以借兵，“皇上，若是朝廷滿足藩王們的要求，是不是就可以借兵呢？”
“滿足要求？”皇上驚道：“每個藩王的心都大得很，怎么能滿足？再說，滿足這一次，還有下一次，一次比一次變本加厲，到時不把朝廷掏空？”看樣子，皇上是不同意向藩王借兵了。
莫林跪下道：“皇上，臣認(rèn)為可以適當(dāng)滿足藩王們的要求，以此要求藩王將部分兵將捐出來?！?p> 皇上強(qiáng)力壓制心中的怒火，還在心平氣和的跟莫林溝通，“依你來看，如何滿足法？”
“臣有一策，既可向藩王借到兵將，又可削弱藩王?！蹦值?。
“什么計策？”太子很想知道。
“起來說?！被噬献屇制鹕?。
“藩王們都不差錢糧，個個也是兵強(qiáng)馬壯。但是藩王們都差一樣?xùn)|西，這樣?xùn)|西皇上不給，他們無論如何都是得不到的。”莫林賣起了關(guān)子。
“快說，是什么？”太子催促。
“爵位！”莫林道，“不管藩王是大是小，是強(qiáng)是弱，藩王的王號都是皇上賜的，但是這個王號只有一個，然而藩王們的兒子可不止一個?；噬虾吞釉囅胍幌?，天下有哪一個父親不希望自己的每一個兒子都成人成才？對于藩王們來說，他們更希望每一個兒子都有爵位，都成封王?！?p> “你是說讓皇上去封藩王的兒子？”太子反問道，“藩王封地已經(jīng)夠大了，再去封他們的兒子，那不是藩王更多，國家之地尚有幾何？此策斷不可行！”
太子明確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不認(rèn)可莫林的計策。
莫林笑道：“太子殿下莫要著急。臣之策也想到這些。目前藩王只傳世子，其他兒子并沒有封號，臣想他們必定也想擁有與世子一樣的得到了皇上賜封的王號。臣想封王是可以封的，也可以封土，但是并不是說將這些藩王們的兒子封到新的地方，而是在藩王已有的土地上封王?！?p> “在藩王已有土地上再封王？”太子問道。
“對！”莫林肯定。
皇上道：“卿可細(xì)說！”看來皇上對莫林的計策有些感興趣了。
“是，皇上！”莫林接著說，“藩王們的憂慮無非是自己兒子的未來，但是每個藩王都有好幾個兒子，依朝廷以往的慣例，只有世子能夠得到朝廷賜封，而其他兒子只能平淡老去?；噬虾统⒌膽n慮是怕藩王們做大，威脅朝廷，其實憂慮的源頭就是藩王封地太大。既然不能馬上削藩，那只就能慢慢削弱藩王。臣以為可以從藩王的封地著手，先將藩王們的封地慢慢的減小，小了之后，雖然藩王的數(shù)量多了，但是每一個藩王的實力卻非常小，根本不會撼動朝廷，更不會成為朝廷的威脅了。朝廷的政令，藩王們也不敢不從?！?p> “此計雖好，但藩王們會同意嗎？”太子認(rèn)為藩王不會同意。
“臣想藩王們就算不愿意，但是從一個父親的角度來看，看在兒子也能封王，每個兒子都有好前程的份上，相信也不會反對。”莫林對自己的計策很有信心，“如此，藩王每個兒子都有了封地，都封了王，藩王、藩王兒子都會感激皇上的恩德。這是一個他們無法拒絕的‘利’！”
太子轉(zhuǎn)而向皇上道：“父皇，兒臣認(rèn)為莫林此計可行?！?p> 皇上沒有直接說同意或不同意，此計還需要多思考，“計是好計，但還需好好籌劃。在此關(guān)鍵時刻，出此圣旨，相信藩王們也都會知道是朝廷是什么意思。朕擔(dān)心他們會聯(lián)合起來反對?！?p> 莫林道：“確有此可能。所以臣認(rèn)為倉促間不能馬上實行，可思慮周全后再推進(jìn)，也可以從藩王中選一兩個突破?！?p> 正欲商量此計選擇哪一個藩王之時，突然聽到殿外高喊“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驚的皇上從寶座上瞬間站起，太子也急忙打開殿門，只見一滿身是泥的小將翻身下拜，“稟皇上、太子，北軍襲取了小宜口?！?p> “什么！”皇上、太子齊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