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沒有完全亮,莫林就在趙田、小桃的連番相催之下,起床洗漱,以備今日的太子召見。如果因為晚去,又或者衣著禮儀不當,不僅會丟鎮(zhèn)北將軍的臉,反而會給落下口實。不過,在莫林的記憶中,一點也沒有進過宮的印象,也不知道太子長什么樣,更不知道一會進了宮,應該如何答話。同時,太子召見的莫林,對于他身邊的小廝,那是不能跟著進宮的,只能在宮門外等候。
乘馬車來到宮門前,數(shù)十丈高的紅色宮墻,宮門兩側立著宮內守衛(wèi),稟明原由,由側門進入宮內。只見前面巍峨的宮殿,金色的琉璃瓦,在晨光中閃爍著光澤,莫林環(huán)視一周,便見這宮殿與大明朝的紫禁城雖有不同,但都給人氣勢磅礴的感覺,一股皇室的威儀自宮城內升起,壓得莫林有些不敢抬頭。正想再次舉目四望,卻發(fā)現(xiàn)一宮城巡守低聲喝道:“不可左右顧盼?!?p> 莫林一躬身,“是,是,是。太子見召,敢問太子在哪里?”那待衛(wèi)答道:“太子府在崇德殿東側。”說完就離開了。這有點難為莫林,雖然趙田說自己以前來過多次,但腦子里卻沒一點記憶,趁待衛(wèi)還未走完,忙小跑上前,“巡守大人,我不知道太子府怎么走,能否帶個路?!?p> 巡守看了莫林一眼,小聲嘀咕,“以前不是來過很多次嘛?!北M管這樣,他轉身對一巡兵待衛(wèi)道:“雷武,你帶他去太子府?!蹦置Ω兄x,便跟著雷待衛(wèi)一起往太子府走去。
宮廷內亭臺眾多,殿宇眾多,七拐八彎,走了一會,莫林以為快到了,低聲問待衛(wèi),“請問還有多遠?!崩资匦l(wèi)回道:“快了。不要到處亂看。”
穿過一條彎折的廊道,剛進入一圓拱門,便見三個宮女攔住了去路,什么話也沒有說,個個搶起拳頭,便朝莫林身上而來。還沒有反應過來,莫林身上已經(jīng)中了好幾拳,按說宮女又不是武將待衛(wèi),拳頭沒有那么大勁,但是這三名宮女個個人高身壯,看樣子也似練家子。
帶路的侍衛(wèi)一看三名宮女,也沒有去喝開,反而抬手一指,“前邊宮墻拱門內,就是太子府?!闭f完,也不等莫林回話,一溜煙就跑了,正準備喊住侍衛(wèi),卻聽到其中一個宮女道:“幸虧跑得快,不然連他一快打?!蹦中闹畜@奇,這宮女未免太囂張了吧,連宮內侍衛(wèi)都敢打?
正在驚奇之中,冷不著又連中好幾拳,莫林只得到處躲閃,虧得自己身手不錯,但是宮女們除了動手之外,有的還用上了腿腳,整得莫林甚是狼狽。一邊招架,一邊叫道:“各位姐姐,為什么打我呀?我犯什么錯了?”
其中一個頭戴藍色釵花的宮女道:“居然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了?以前進宮,還知道繞個路,現(xiàn)在倒好,一點都不怕了。今天就讓你知道什么是怕?!闭f完,又招呼其余兩位宮女一起動手。
“是太子召我”,莫林一急,心說你們敢打我,總不會連太子都不怕吧。雖然說對方是宮女,但在身份地位等方面,卻是比較低等的,盡管在朝中自己是白身,但好歹也是鎮(zhèn)北將軍之子,就算是自己犯了錯,也應該由國法來處置,什么時候輪到宮女來行法了。再說,這三名宮女也太大膽了,自己是太子召見的,少不得把太子搬出來。
“喲,怎么地,我家將軍說了,就算是皇上召見你,一樣揍你。今天只是讓你知道,等下次就是我家將軍了,看不把你揍的皮開肉綻?!彼{釵宮女一招手,“好了,我們回去了。你,記住了,來一次揍你一次?!?p> 忍著痛,莫林這才發(fā)現(xiàn),身上已有好幾處傷了,放在平常,自己早回家去了,但這是太子召見,還不知道這里的太子是怎樣的,更不知道如何不去,會不會召來殺身之禍。
隱約記著侍衛(wèi)說宮墻,又說什么拱門,也沒注意侍衛(wèi)指的是什么方向。憑著剛才的記憶,莫林一路向前走去,路上遇到了好幾個圓形拱門,沒有看到宮墻,卻看見一片花園,紅的、黃的、綠的、粉的,花園正中一處假山,潺潺的流水聲從假山中透出來,正準備往前走,突然聽到一聲喝,“什么人,站??!”
莫林一楞,這喝聲與正常人有著較大的不同,少了幾分的粗壯之氣,卻多了幾絲女人的尖細聲,再看花園邊,見一太監(jiān)立于旁,兩眼正盯著自己,忙彎腰作揖:“在下鎮(zhèn)北將軍之子莫林,太子見召,特去拜見?!?p> 太監(jiān)并沒有回應,反而另一個聲音響起,“哦,原來是小林子啊,傷好得怎么樣了?”話還沒有說完,從假山中轉出一人,一身素衣,頭戴紫金冠,衣袖和褲角都挽得很高,光腳而立。
莫林本來是彎腰低頭的,此時聽到人聲,抬頭時正好與此人四目相對,這不看還好,一看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來,竟然脫口道:“叔叔!”來人相貌與自己在大明朝時的叔叔江彬一模一樣,沒想到在這里,居然能夠遇到自己的叔叔,這是莫林萬萬沒有想到的。
“大膽!見了皇上還不跪下?”一旁的太監(jiān)捏著喉嚨吼叫道。
什么,皇上,這個身著素服的人居然是當今的皇上,明明是自己的叔叔啊,莫林心里一陣痛。他知道,在大明朝,叔叔是非常受皇上寵的,不僅被封為四鎮(zhèn)總兵,而且也是隨時伴駕,說句不好聽的,用“權勢濤天”來形容也不為過。
糟了,莫林一陣怕,當時在養(yǎng)傷時,就覺得不對勁,自己一個個小小的太監(jiān),就算是在御前為保護皇上受傷,也不可能得到如此的養(yǎng)傷享受,就算是陣前被殺,或許皇上也只是惋惜一下而已。但是實際上,自受傷后,既有兩人侍候,又有太醫(yī)治病,并且自己又成功的變成一個完整的男人。轉念又一想,不對啊,在這里人人都知道我是鎮(zhèn)北將軍莫正雄之子,我姓莫,不是姓江,哎呀,這些亂七八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里邊還在七想八想的,那邊太監(jiān)連一秒都不想等了,邁步向花園外走去,看樣子像是去叫侍衛(wèi)來,素衣皇上轉頭瞪向太監(jiān),這太監(jiān)立馬就老實不動了,估計也是看到皇帝有些生氣,趕緊挪著小碎步出了花園。
皇上一腳踩入花園池中,兩手清理池中物,“好久沒人這么叫我了。記得上一次這么叫我,還是在十幾年前。哎,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你們父子始終不離不棄,這一次,你又在圍獵時救了太子,朕很是感激?!闭f完,將手中物放在一旁,轉身看向莫林,“想要什么賞賜盡管說?”
莫林面對著像自己叔叔的皇上,內心既有幾分的不安,又不自然的流出幾分的親情感,不過當下并不知道之前自己的父親與皇上是什么關系,所以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皇上,臣求太子,是理所當然,不敢要賞賜?!?p> 皇上穿上池邊的鞋子,甩甩了手上的水,“和你爹一樣,只管做事,不求回報。有你們在朕的身邊,朕寬心多了?!睕]走出幾步,原來立于旁邊的太監(jiān)便遞上毛巾、茶水。
皇上接著道:“聽說你在書院的文武考測表現(xiàn)的都非常好,以前老有人說你文不行、武不好,朕說過將門虎子,要不了多久,你們就會發(fā)現(xiàn),果然如朕所言。好了,太子召你,朕也不便久留,快去吧?!?p> 莫林還在犯愁,聽到皇上叫他去見太子,心里松了一口氣,“趙有德,你帶小林子去太子那吧。”
一旁叫趙有德的太監(jiān),一哈腰,“是。莫公子,請隨我來?!?p> 莫林跟著趙有德一路來到了太子府,剛進太子宮門,但看見昨日的胡公公立于宮門口,“太子早在殿內等候了。”
來不及問什么,莫林就被引到了太子府正殿廂房,見桌案前一人正埋頭秉筆,桌上堆著好高一摞奏章,頭也不抬,“你來了,看坐!”胡公公搬過一張椅后,遞過一盞茶,便立在了太子一側。
見了國家儲君,肯定是行禮的,這一點不管是在大明朝,還是現(xiàn)在的南江朝,如果不行禮,就會被視為不敬君王,是大敬之罪,當下,忙在太子桌前跪下,口中稱:“臣莫林參見太子殿下,恭祝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說完,便磕下去。
太子本來一直忙著批閱湊合折,聽到莫林在參拜,頓時一欏,抬頭道:“小林子,今兒是怎么了?”
莫林也抬起頭來,與太子相對,再一次讓莫林吃驚,“皇上,原來你在這里!”這太子的模樣就不是大朝正德皇帝陛下嗎?自己腦海里已深刻的記憶,是無法忘掉了,上一刻的記憶還是與蒙古兵戰(zhàn)斗,自己奮斗擋住射向正德皇帝的箭,這下在南江朝太子府中見到了正德皇帝。
不對啊,正德皇帝是太子,而自己的叔叔是皇帝?難道真的是在自己養(yǎng)傷的期間,叔叔利用自己的權勢,改朝換代了?但是又怕朝臣反對,所以又將正德皇帝立于太子?在中國歷朝歷代中,不管是哪一個權臣上位,都沒有再將前朝皇帝留在身邊,更何況還是重立為太子,絕大多數(shù)都是會派人暗中殺掉。
莫林還沒有反應過來,“皇上,你怎么成了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