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壽安殿
自從高江出事,高太后的頭疼就沒有停過。
得知高江出事的時候,高太后眼前一黑,暈在地上,后來又有宦官進來傳話,說高太尉在大殿上暈過去了,尹吉請求領兵前往,高太后才知道自己暈的太早了。
現(xiàn)今,高太后在殿中揉著太陽穴,問前來回話的宦官:“怎么樣,陛下派誰去了?”
宦官回話道:“稟太后,陛下旨意,命中大人奉命前往遼州?!?p> 高太后雖然早有預感,但真到了親耳聽到的時候,心還是狠狠一沉:“下去吧。”
“尹吉,你這手漁翁得利可是用的妙??!”高太后只覺頭疼更甚,忙叫宮婢去請?zhí)t(yī)令,自己躺在榻上,沒力氣再去想這些牽扯。
臺州永昌郡
疫情結束后,虞識安便想回靈山,蕭季卻再三請求虞識安多留幾日,說‘好不容易下一次山,索性多呆幾日,讓自己盡一下地主之誼’,見虞識安猶豫,又道‘疫病雖然沒有大規(guī)模擴散,但保不齊別的郡縣還有零星病人需要醫(yī)治,到時候該如何去請她?’虞識安這才答應多留幾日。
蕭季囑咐婢女帶著虞識安出去走一走。之前虞識安忙著疫病的事,每天都呆在蕭家舊宅,如今這才有機會能看一看永昌郡的風貌,本想著能看到人來人往,安居樂業(yè)的樂景,沒想到大街上依舊是冷清一片,偶爾走過幾個人走過,也是一臉愁容。
虞識安心下奇怪,便問婢女:“姊姊,為何路過的幾個人都是一臉愁容,瘟疫不是過去了嗎?”
婢女嘆氣道:“神女有所不知,今年臺州又是干旱又是暴雨的,糧食的收成特別不好,有的人家甚至顆粒無收,但是還是要交很重的糧食稅啊人頭稅啊,所以大家的日子都很難過,飯都吃不上。”
虞識安道:“若是天災之年,自然應當變通,減免役稅,修養(yǎng)生息才是正途,怎么反倒還是要交這么重的稅?!?p> 婢女道:“都是陛下的意思,我們這些尋常百姓怎么能左右陛下的想法呢?!?p> 虞識安想起外祖母提及的前朝除巫之事,心想:看來當今陛下和前朝的陛下都一樣,不是什么好人。
正說著,虞識安看到前面排著長長的隊,便問道:“他們在干什么。”
婢女笑道:“是公子派人支起來的施粥棚,吃不上飯的人都可以去領粥?!闭f完看了一眼虞識安,又道:“我們家公子是個善人,見不得百姓吃苦,當初違抗府君的命令不肯向百姓強征稅,還被府君責罰了一通呢?!?p> 虞識安邊走便道:“阿兄以身犯險,入靈山求藥,事必躬親,安撫民心;如今慷慨施粥,布惠于民。德厚良善,憂而志堅,臨患不忘民,乃君子風骨?!?p> 婢女小聲道:“若是當今陛下是我家公子這樣的人,百姓怎還會如此疾苦……”
虞識安知道此話不能亂說,便道:“今日逛得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
虞識安本想回府能見到蕭季,誰知道一連幾天蕭季都是早出晚歸,根本沒機會見到,虞識安雖不知道蕭季在忙什么,但有預感有大事要發(fā)生,她望向天空:“虛宿,肅殺之意,怎么會?”
虞識安緩緩踱回房中,心想:“這兩天一直看不到阿兄,難道他想……”
正在出神,蕭季從外面進來,笑道:“發(fā)什么呆,可用過飯了?”
虞識安驚了一下,回道:“阿兄嚇到我了,已經吃過了,你怎么回來得這般晚?!?p> 蕭季道:“有些事需得我來處理,忙了幾天,今日都辦妥了,”他頓了頓,對虞識安道“識安,明日一早,隨阿兄去一個地方吧。”
“去哪?怎么還神神秘秘的?!庇葑R安疑惑道。
蕭季邊笑邊往外走去:“明日便知道了,早些睡,明日別睡過了頭?!?p> “……兄弟們……誓死守城!……”“誓死守城!誓死守城!”
虞識安猛地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來,捂住狂跳的心臟,大口喘氣,自語道:“這是什么意思,這到底是什么意思?!?p> 突然有人敲門,虞識安嚇了一跳,忙問:“是誰?!?p> “神女,公子讓您準備一下,一會便出發(fā)?!痹瓉硎擎九?p> 虞識安松了一口氣道:“告訴阿兄,我梳洗一下馬上就去。”
虞識安平了一下呼吸,忙起身收拾,往門外走去。
蕭季騎馬走在前,虞識安騎馬跟在后面喊道:“阿兄,你這是帶我去哪!”
蕭季道:“就在前面了,你馬上就知道!”虞識安不再多問,緊緊跟在后面,到了才發(fā)現(xiàn),蕭季竟把自己帶來了軍營。
蕭季讓虞識安跟在后面,走到了高臺之上,虞識安望去,只見士兵人數眾多,不可勝數,且整齊列陣,一副整裝待發(fā)的樣子。
虞識安站在蕭季后面,沒有作聲,靜靜看著,馮子良上前抱拳下跪道:“回稟長史,所有士兵,整合完畢!”說完退到臺下定身站直。
蕭季道:“眾將士聽令!”
下面整齊劃一的“喝!”響徹云霄。
蕭季大聲道:“酆朝外戚干政,宦黨當道,皇帝親小人,信讒言,輕百姓,以致天下混沌,民不聊生。上天降災相警,然帝不聽天言,民心盡失,酆朝氣數已盡!今,天賜神女,以救世人,吾等幸受天恩,大難不死,當順應天道!奉天諭,斬奸佞,平天下!”
眾將士皆大聲喊道:“奉天諭,斬奸佞,平天下……”
虞識安咬緊嘴唇,喃喃自語:“原來夢中竟然是這個意思?!?p> 蕭季讓士兵噤聲,示意虞識安走上前,虞識安有點遲疑地走到蕭季身邊,不知他想干什么。
只見蕭季高高舉起虞識安的胳膊,接著說道:“今日!神女在此為證!神君眾將士皆受天恩,更名天神軍,吾為圣將軍,必將率天神軍殺盡奸佞,蕩清濁世!”
眾將士高喊:“天神軍!天神軍!天神軍!”
蕭季道:“天神軍!出發(fā)!”
“喝!”
虞識安見士兵分別散開,這才道:“阿兄,你為什么帶我來這?!?p> 蕭季道:“識安,你是個聰明人?!?p> 虞識安皺眉:“你利用我?”
蕭季緊緊抓住虞識安的肩膀:“識安,此舉情非得已,蕭某別無選擇,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一會馮子良會來找你,隨他走?!闭f完深深看了虞識安一眼,匆匆走了。
虞識安此時內心非常掙扎,蕭季利用她確實讓她非常惱火,但蕭季利用她所做的事,平心而論,卻并非是大惡之事,反之,可能是救天下百姓的一個辦法。但是一定要用這種方式嗎?虞識安剛剛接觸外面的世界不久,不是很明白這個世界運行的規(guī)則。之前她生活的世界,純粹而安寧,沒有兵戈沒有紛亂,一切都順其自然;而面前的世界,充斥著饑餓、疾病、戰(zhàn)爭,甚至謊言欺騙,虞識安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處理這一切。
正在她糾結萬分的時候,馮子良跑過來道:“神女,請隨末將走?!?p> 虞識安看著馮子良,問道:“這件事你也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馮子良被噎了一下,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見馮子良不回話,虞識安便明白了,她淡淡說道:“你們要帶我去哪?!?p> 馮子良聽不出她的情緒,反而更忐忑,小心答道:“隨軍隊一同出發(fā)?!?p> 虞識安冷笑一聲:“看來我還有利用價值呢?!?p> 馮子良施禮道:“神女,請隨末將走?!?p> “我若不走呢?!庇葑R安冷聲。
“那末將失禮了!”說完,一掌砍在虞識安脖頸上,將暈過去的虞識安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