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路遇殘尸
兩日后，蕭南踏上歸程。
來的時候有五位內(nèi)門弟子外加葉傾城、彩檸，很是熱鬧，回去的時候卻只剩蕭南、何慕仙和葉傾城三人。
對了，多了一個黎絡(luò)。
羲和黎氏現(xiàn)在為了家主之位內(nèi)斗不休，黎絡(luò)爹娘都死了，孤零零一人，連莊妍妍的頭七都沒過，就離開了。
了無牽掛。
這也是莊妍妍給她鋪好的路。
原本黎氏支脈的所有事和壓力，以及她們家庭的生存困局，都隨著莊妍妍死去煙消云散，與黎絡(luò)再無關(guān)聯(lián)。
“傾城，你扶何師姐去前面河邊休息會。過一刻鐘我們再趕路?！?p> 蕭南出聲說道。
葉傾城點(diǎn)點(diǎn)頭，扶何慕仙走遠(yuǎn)。
黎絡(luò)神情低落，木然立在一旁，跟上葉傾城也打算到河邊去。
“黎姑娘！”
蕭南卻叫住她，這令她的神情在恍惚中有些恢復(fù)，回道：“蕭師兄?！?p> 黎絡(luò)此時半低著腦袋，發(fā)髻精巧，身段纖柔，看起來楚楚可憐。
蕭南搖搖頭，嘆道：“黎姑娘，你娘身上的毒……是你下的吧？”
黎絡(luò)全身一震。
她抬起腦袋，弱聲問道：“蕭師兄，你在說什么，絡(luò)兒不明白?！?p> 蕭南直視她的眼睛。
“一年前，你從昆吾山回羲和。不是因?yàn)槟隳镉H病重，而是因?yàn)樗亩疽讶牍牵阙s著回去給她收尸吧。”
他自顧自地說道，“而且你的身上有碎元訣的氣息，你不是沒成為內(nèi)門，而是嘗試過突破，但是失敗了?！?p> “你急著回羲和，是想借娘親的死，逼黎梧傾斜更多的資源，培養(yǎng)你進(jìn)內(nèi)門……甚至是真?zhèn)?。我說的對嗎？”
蕭南感嘆，這位看似柔弱的小姑娘，其實(shí)自始至終都不簡單。
原本黎絡(luò)還沒什么反應(yīng)，但是當(dāng)她聽到碎元訣的時候，眼眸就變了。
不再是悲傷，而是震驚！
“你……你怎么會知道？”
她的腦海里掠過蕭南與自己接觸的一幕幕，其中就有蕭南擒住胳膊等景象。她瞬間明悟：“你早就在試探我了！”
可是，她不明白，碎元訣這種功法如非親身修行過，根本難以察覺它對身體的侵蝕。這位昆吾山里的內(nèi)門天驕怎么會一下子就認(rèn)出，這是碎元訣的氣息？
“你太稚嫩了?！?p> 蕭南不屑地說道，“甚至你娘還沒死，你就準(zhǔn)備好了孝帕。你太心急了，因?yàn)槟阋矝]想到你娘會又撐一年。”
黎絡(luò)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怨毒！
“你懂什么！你知道我生活在一個什么樣的家庭里嗎？你知道我那個娘有多可恥嗎？她偷了多少人你知道嗎！”
她難以克制地尖叫道。
“我不能忍受從小到大的爭吵，也無法接受我娘是個人盡可夫的婊子！所以我要報復(fù)！我要報復(fù)他們所有人！”
黎絡(luò)的心神終于不再偽裝，眼前這個怨毒狠辣的女孩才是真的她。
蕭南抬頭望向遠(yuǎn)處的天空，再問道：“所以你就下毒殺了你娘，慫恿你娘殺了你爹，又借夜梟殺了那些通奸的男人？你才是黎氏血案的真正主使者！”
黎絡(luò)發(fā)狠的眼眸盯向眼前的少年，一點(diǎn)也不懼怕地承認(rèn)道：“是又怎么樣，現(xiàn)在你難道能殺了我嗎？你說出去又有誰信呢？別忘了，你還缺人庇護(hù)！”
木已成舟，再無回轉(zhuǎn)。
蕭南重新看向她，無視她眼眸里的陰毒和瘋狂，突然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做的這一切，你娘早就知道？”
“什么？”
黎絡(luò)猛然怔了下，旋即使勁地?fù)u頭道，“不可能，不可能！她那么傻，怎么可能猜到我的計劃！她不知道！”
如果莊妍妍真的早知道她想殺自己，知道她想殺了黎軒和那些人，那她為什么還要心甘情愿地吃下那些毒藥？
黎絡(luò)不敢順著往下想。
“知女莫若母，你娘在你厭棄她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決定赴死了?！?p> 蕭南卻直接戳穿她的心防，“只不過她還沒布置好一切，她需要拉著更多的人一起死，所以她刻意配合你?！?p> “黎絡(luò)，她比你想象中還要愛你。她想用自己的死，為你鋪現(xiàn)在這條路。她以前通奸，是為了報復(fù)和生存?！?p> “但是她自從察覺到中毒之后，就不是了。她在修煉一種采陽秘術(shù)，借此壓制三花星瓢的毒性，她要再撐一年！”
他的一句句話宛如尖刀扎在黎絡(luò)的心臟上，少女捂著耳朵不住后退。
“不！不可能！你在騙我！”
她無法想象真相竟然是這樣，她抬起頭喝問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你想要什么？你要為那些人報仇嗎?。俊?p> 她徹底崩潰了。
“天下人死絕，又與我蕭南何干。”
她對面的少年只是平靜地說道，“我只是不想你渾渾噩噩地活著，希望你娘的死能點(diǎn)醒你，莫要辜負(fù)她。”
說著，他走向河畔。
“別忘了，你娘的絕命信在我手里。你想抵達(dá)昆吾山，成為內(nèi)門甚至真?zhèn)鳎@一路就乖乖聽話，別使心思?！?p> 他不能讓這趟歸程出現(xiàn)不確定因素。
黎絡(luò)怔然立在原地。
這就是你的目的？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徹底擊穿了我的心臟，我要長久痛苦地活著！
少年的最后一句話在風(fēng)里傳來：“面具戴的太久，小心就真成你的臉了?！?p> 黎絡(luò)全身直顫。修行者若不能明心，又談何勇猛精進(jìn)。蕭南讓她破了此前的心魔，卻又給她種下新的心魔。
“蕭南！我恨你！！”
……
下河村外，古道。
“阿南哥，她怎么了？怎么突然跟變了一個人一樣？”葉傾城瞧一眼陰沉的黎絡(luò)，拉住蕭南的胳膊小聲問道。
“沒什么，她需要想通一些事情?！?p> 蕭南十分自然地說道。
對比漫長的歲月而言，眼前的所有事其實(shí)都不算事。他反而擔(dān)心，未來百年、千年、萬年的生命會太過枯燥。
當(dāng)然，前提是先足夠強(qiáng)。
“??！這是什么??？”
何慕仙突然在前方驚叫道。
蕭南和葉傾城連忙走過去，只見一具殘破的尸體倒在路邊，五臟六腑都被啃食得干凈，一個頭顱半埋在泥土里。
“有人死了?！?p> 蕭南心里不安，這里已經(jīng)屬于村子的外圍，難道里面出事了？
何慕仙折一根樹枝挑開腦袋，露出其樣貌，霎時間捂住嘴驚呼。
“常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