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毫無疑問,紀雨塵食言了。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對何芷晴食言。
她被推進手術(shù)室,消失在紀雨塵的視線中,同時,紀雨塵也消失在她往后十余年的生命中。
紀雨塵隨將成為自己妻子的女孩去了北方,順帶遷走的還有家人,唯一遺漏的,只有自己最珍愛的姑娘,那個只差半分便能修得正果的姑娘。
他將自己視作生命的姑娘,留在了陰雨綿綿的江南。
順帶還有他的心。
新的妻子很好,很愛他,會一大早起給做他早餐。很漂亮,常被身邊人作為美麗的典范。家世也很不錯,手下有好幾家公司。
可紀雨塵知道,自己不會愛上她。
他雖身在北大荒,心卻困在了江南。
后來紀雨塵偷偷留意過消息,知道了手術(shù)很成功。
以及不出所料的——何芷晴醒后第一時間就要找紀雨塵。
康復(fù)室里,圍坐著何芷晴的親戚。
在她的逼問下,對原委毫不知情的何芷晴家人,支支吾吾半天,終于臉上露出憤懣的神采,恨恨不平的說道:“他就是一沒良心的白眼狼!”
“都說患難見真情,老祖宗這話真沒錯,呸,晴晴,這次算我們看走眼了。”
神色有些憔悴的何母拉著女兒的手,語氣平緩的說道:“他,他跑了,全家都跑了,許是怕被醫(yī)藥費連累吧?!?p> “可他卻不知道,已經(jīng)有好心的富商樂意資助這次手術(shù)全部的費用。
“唉,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更何況你們還不是夫妻呢,也怪不得他?!?p> 連續(xù)熬夜,滿臉胡茬的何父下意識的往兜里掏煙,忽然想到女兒的病情,立馬作罷,背靠著窗臺,喟嘆道:
“小紀看起來挺好的一孩子。在晴晴生病的時候,跑上跑下,我都看在眼里,其實打心里都認定,賴不賴,這輩子的女婿就他了。誰知......唉,只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p> 后續(xù)就是醫(yī)藥費沒出幾分,當(dāng)初退避三舍的親戚們,七嘴八舌的抱怨與辱罵。
“我當(dāng)初就看那小子不順眼?!?p> “嘖嘖嘖,看那臉頰無二兩肉的樣子,一看就薄情寡義?!?p> “還得是我之前要介紹給晴晴的那個小伙子好,圓圓潤潤的,一看就會心疼人。”
“.......”
但何芷晴全都聽不進去了。
他跑了,全家都跑了。
這兩句話在何芷晴的腦海里盤旋,回蕩。
她彩色的世界瞬間變得灰敗。
明明說好,病好了就娶我的。
那個勾手起誓的約定,可以說是她挺過這次手術(shù)的最大動力。
但是他騙人了,撒了他人生中最大的一個謊。
他,不要我了。
那是何芷晴人生中哭得最慘的一次。
慘到原本明亮清澈的杏花眼,腫成兩顆桃子,慘到險些傷口破裂,慘到當(dāng)場昏厥,不省人事。
往后的日子里,何芷晴四處打探過紀雨塵的消息,但世界太大了。
大到兩人宛若湖泊里的兩株浮萍,無法相依。
期間,何芷晴收到過很多陌生人莫名的善意與幫助,有金錢也有人脈。
這些給了她一絲慰藉。
直到紀雨塵三十歲時,大放異彩,幾乎所有資訊與新聞都在推送這位商業(yè)奇才。
她欣喜若狂,當(dāng)即辭去高薪工作,搭上北上的航班,孤身前往紀雨塵所在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