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5章 今夜三更天,我在河下眠
越來越多的無目蝰蛇,涌入河水中。
這些蛇類竟然會在人的身體上挖洞,更可怕的是蛇毒麻痹了楚河的神經(jīng)。
楚河感受到身體的麻木,慌亂不已。
“手臂無力,縱有【玉女劍法】有何用?”
楚河心涼了。
就在他等死的時候,忽然感覺身體一動,有一股力量在拉著他倒退。
“是誰?”
楚河勉強的睜開眼,只看到一些蛇仍然追著他逡巡,然而似乎有所畏懼,距離半尺左右,便不敢上前。
楚河再想看,此是蛇毒已經(jīng)入體,無力睜眼,連大腦都無力思考。
事已至此,索性任由那股力量拉扯,反倒舒服了許多。
楚河干脆睡了一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有個細若蚊蚋的女子聲音:
“公子,你感覺好些了嗎?”
楚河聽著聲音,感覺有些熟悉。
他現(xiàn)在困頓至極,只能勉強的睜開眼睛。
一張老臉映入眼簾。
“這人是誰?”
楚河極力回想,再看看四周的陳設(shè),此時竟然在值夜司的茶館內(nèi)。
他猛然間想起,眼前這位乃是茶館唱曲的老嫗。
“老人家,是您救了我嗎?“
老嫗面無表情,只有喉嚨顫動,發(fā)出的卻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我拖你回來,還給你吸了蛇毒,我的舌頭好麻。”
說罷張嘴露出黑色的舌頭。
楚河再看自己身上,果然有很多傷口,但是沒有黑紫色的淤血。
“多謝老人家,可是你的舌頭該怎么辦?”
老嫗道:“不打緊,我有服蛇毒藥。”
楚河點頭:“嗯,我放心了,老人家對我的救命之恩,沒齒難報?!?p> 聽楚河這么說,老嫗突然激動了。
“公子要是想報答我,今晚便接我回家。”
這話說的楚河一愣,心想:“接她回家?什么意思?!?p> 現(xiàn)代的年輕男女談戀愛的時候,天天接來送去,難舍難分。
“難道說,她年紀輕容貌老,看上我了,要和我處對象?!?p> 不過楚河馬上意識到是自己想歪了。
“是不是老人家腿腳不方便???”
別說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尋常的老婆婆,讓自己背上幾十里路,楚河也不能拒絕。
“老人家,我可以,您家在哪里?”
老嫗低聲道:
“你記好了?!?p> 楚河點頭。
老嫗便道:
“今晚三更月半天,我在汴河水下眠……“
話剛剛說道一半,有人喊了一聲:“楚河,你回來了?!?p> 只見柳值夜背著那口血玉棺材進了茶館。
沒待楚河回話,他身邊的老嫗突然間全身僵硬,渾身抽搐起來,嘴里也涌出白沫。
“老人家您怎么了?”楚河趕緊低身查看。
柳值夜放下血玉棺材,來到近前,伸出手指按住老嫗的鼻下人中按了一陣。
老嫗悠然蘇醒。
“哎喲,好睡了一覺?!?p> 這時候說話卻是一個老太太的聲音。
楚河道:”您沒事吧?“
老嫗抬起頭看看楚河,疑問道:“你是誰?”
柳值夜向楚河道:“不要理會她,孟婆婆現(xiàn)在只記得戲曲,不記得人?!?p> 說罷轉(zhuǎn)頭對孟婆婆道:“明日有人要來聽荊釵記呢,你自去準備吧?!?p> 孟婆答應(yīng)著離開。
看的楚河一臉懵,心道:“這孟婆不會是精神病吧,說什么今晚三更天,她在汴河水下眠,誰能在水下睡覺?”
這時候柳值夜道:”你小子命夠硬的啊,汴河水到底奈何不了你這條楚河。“
“其實……”楚河嘆了一口氣,沒有繼續(xù)說。
他心知說出來又能怎么樣?柳值夜知道了還能怎么樣?何必給他帶來煩惱。
柳值夜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想要報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好好干活。”
楚河點點頭:“多謝柳值夜?!?p> 柳值夜道:“不必謝我,現(xiàn)在是收尸盛世,否則我也沒有理由留你。對了,你先把孩子的尿布換了。”
說罷柳值夜從懷里取出一疊白色的棉布,一把鑰匙、一個酒囊。
“這棉布我剛剛買的,比值夜司發(fā)放的要好的多。另外你帶著漢界不方便,所以我在郊區(qū)給你蓋了一間房子,不是為了你,是為了孩子。還有這酒囊里面是羊奶?!?p> 此時外面黑燈瞎火,茶館內(nèi)冷冷清清一個人也沒有。
楚河便拿過來麻布,把孩子的尿布換了。
忽然發(fā)覺孩子的小手握成拳頭。
楚河輕輕掰開,發(fā)現(xiàn)里面竟是一枚棋子,血紅通透,赫然便是李老頭雕刻的血玉棋子。
楚河心驚:“這玩意讓柳值夜看到了,可就不好解釋了?!?p> 于是悄悄把棋子揣在懷中。
假裝無事,打開酒囊聞了聞,里面是帶有膻味的羊奶,也給孩子喝了個飽。
兩人這邊閑聊起來。
“柳大人,您破費了?!?p> “那件事,你知道了吧,我收了孫巧嘴的銀子?!?p> “小的不知道?!?p> 楚河怎么能不知,值夜司收了李老頭的所有玉雕,這就是孫巧嘴提到的生意。
“如果我不收,就不能留在值夜司。亂世當中,清官難當,我做官恐怕負了百姓,我不做官百姓又負我?!?p> ……
和上司探討腐敗問題,有風(fēng)險也有危險。
何況楚河明白,柳值夜在值夜司算是難得一股清流。
“我想,柳大人自有苦衷。但柳大人不必灰心,我想這世界,總有一天會撥開云霧見青天?!?p> 柳值夜笑道:“好,我很期待?!?p> 楚河便轉(zhuǎn)移話題道:“您對孩子這么好,不如收她做女兒得了。再說名字也是你起的,就叫柳漢界。”
柳值夜道:”你叫楚河,她叫漢界,你們兩個注定相依為命。我呢,也喜歡這個孩子,但是我家中有一個女兒,我怕她不肯收這個妹妹。“
聊著聊著,楚河看到戲臺子上面擺的銅壺滴漏,時間已經(jīng)是二更過半。
他猛然想起孟婆婆方才說的那句話:
“今晚三更月半天,我在汴河水下眠……“
楚河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強烈的感覺,似乎在汴河的水下正有一個人,焦急的等待自己。
“孟婆婆或許是胡說,但是誰把我從河水中拖出來的,又是誰給我吸出了傷口的毒?”
“這絕不是用一句癔癥就可以解釋的問題?!?p> “不行,我要去?!?p> 楚河道:“柳大人,小的還向您請個假,今晚三更天有個約會。”
柳值夜啞然失笑。
“好小子,你只要不去煙花柳巷就行?!?p> 楚河抱拳施禮:“多謝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