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德家里很安靜，許明和鄰居停在外面的院子里，揚聲叫巴德，并沒有進(jìn)去。
很快，響起巴德的應(yīng)聲，卻是從許明和鄰居身后響起的，也就是通往扎格家的路上。
許明轉(zhuǎn)過身去，看到巴德過來。隔的太遠(yuǎn)，他看不清楚巴德此刻是個什么表情。
許明道：“巴德叔，你家里好像沒人啊，央措他們不在嗎？”
巴德道：“他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不在?！?p> 許明奇怪，巴德這是特意挑了他家里人都不在的時間點見他們？
巴德說完那話，目光就移到了鄰居身上盯著他。
許明覺得巴德的眼神怪怪的，挪了一步擋在鄰居前，道：“巴德叔，你找我們來，總不會只是想看我們有沒有平安回來吧？有話直說?！?p> 巴德卻道：“像?！?p> 許明道：“什么？”
巴德盯著鄰居，許明也看向鄰居。
鄰居依舊面無表情，也沒有分給巴德一個眼神，只看了眼許明。
直至巴德道：“他跟三四個月前來過新溪村，獨自進(jìn)山，又安然無恙回來的那個人，很像?！?p> 許明意外：“他們長得像？”
“我不是說這個像?！卑偷?lián)u頭，“我老頭子自以為，看人的眼光還是準(zhǔn)的。這個人和那個人一樣，身上都有一股特殊的氣息。我說不上這股氣息是什么，但他們應(yīng)該都是同一種人。”
許明愣了下，壓低聲音問：“鄰居，你不是說，你不知道那個人嗎？”
鄰居道：“不認(rèn)識。”頓了下，又道：“我應(yīng)該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人?！?p> “做什么的？！”許明眼睛一亮。
鄰居道：“土夫子。那個人身上的氣息應(yīng)該是泥土里的死人味?！?p> 許明：“？？”
反應(yīng)了好一會兒，許明才明白過來。
土夫子是民間盜墓者的俗稱，可民國時就已經(jīng)銷聲匿跡，這些年來也不曾聽聞過有其蹤跡的消息，怎么會是呢？
慢著，鄰居和那人有一樣的氣息？
許明打量鄰居。
鄰居似看出他的意思，道：“我不是?！?p> 許明暗暗聞了下，鄰居身上沒什么泥土味和死人味。不過鄰居洗過澡，把味道洗沒了也說不定。至于為什么有……
許明道：“巴德叔，你誤會了。我們在斷頭石那邊時，發(fā)現(xiàn)了一個空谷，里面有座墳，遭遇比較奇特，還殺了幾個和扎格一樣的怪物可能是那時候沾上的死人味?！?p> 巴德忽而臉色一變：“什么谷？什么墳？！”
許明一直在觀察他，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進(jìn)去說罷?！?p> 巴德深深的看著他們，把他們帶進(jìn)家里，還泡了新溪村特有的涼茶上來，一人倒了一杯。
許明道：“其實也沒什么，我們在解決那些怪物后，想找個安身之所，幸而鄰居發(fā)現(xiàn)個空谷，怪物們不會進(jìn)去那里。里面有座荒亭，亭子后面就有座墳。大概是這樣——”
許明比劃了下。
“亭子和墳都是東漢以后的?！?p> 巴德神色突然激動起來，“那就是山神！”
許明：“……什么？？”
巴德道：“許先生，您應(yīng)該知道的，我們這里有條烏逕古道，正是開辟于漢末。那時我們的祖先沿著古道落戶于此，才有了新溪村?！?p> 許明詫異：“可這跟山神有什么關(guān)系？”
巴德問：“許先生，您知道我們的山神是怎么來的嗎？”
許明愣了下，搖頭。他還真沒問過山神最初是怎么形成的。
巴德的語氣敬畏又虔誠，道：“我聽我的爺爺講過，最初新溪村的祖先只有一個人。那時古道上并不安穩(wěn)，很多人流離失所，我們祖先心善收留了他們，人越來越多，臨溪落戶，就成了新溪村。但古道上還是不安穩(wěn)的，村民生活的驚心膽戰(zhàn)?！?p> “再后來，有一個人流落到村里，祖先收留了他。這個人很厲害，讓這條古道安穩(wěn)下來，并且商賈興起，生意興盛，新溪村也跟著富饒起來。然而好景不長，這人沒有活過35歲。祖先尋了個風(fēng)水寶地厚葬他，為感念他對新溪村的付出，他慢慢成了我們的守護(hù)神，庇佑新溪村繼續(xù)豐衣足食下去?！?p> “只可惜……”
巴德嘆了口氣，“隨著時間的流逝，后面記得的人越來越少，年輕一輩里更是沒有。”
許明意外：“那村子里有其他知道的人嗎？”
巴德?lián)u頭，“只有我了。如果不是我的爺爺，我也不會知道。其實只要村民繼續(xù)信奉山神，就沒有辜負(fù)這位先人對我們的恩德?！?p> 許明目光轉(zhuǎn)銳，“巴德叔，你既然知道，說明您一開始就知道山神不是真實存在的。為什么要以扎格的死來作借口？”
“不，我是信的。這位山神庇佑了村子千百年，我為什么不信？”巴德道。
一旁鄰居突然開口：“你說謊?！?p> 許明和巴德同時看向他。
鄰居語氣淡淡的：“你知道斷頭石里面有座荒亭和墳?！?p> 許明反應(yīng)過來，對??！如果巴德不知道，巴德方才不會是那種反應(yīng)；既然巴德知道，為什么那天扎格靈堂前時不說出來？
仔細(xì)一想，自始至終，巴德對于山神的態(tài)度都挺奇怪。他和鄰居回來，巴德又想找他們，顯然是想知道什么。
許明皺眉：“巴德叔，你是故意的?！?p> 他回來后，如果巴德真的不想他再進(jìn)山，從他離開招待所到村頭的時間里，巴德是可以去阻止他的。因為他當(dāng)時腿受傷走的慢，路上也碰到了村民，新溪村村民間一貫消息靈通，巴德不可能不知道他離開了。
但巴德沒有去阻止他，說明巴德私心里希望他進(jìn)山。
為什么？
“難道是因為那座荒亭和墳？巴德叔，你其實和先前的旅客一樣，都想知道某個秘密？不同的是，外來旅客應(yīng)該不知道他們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但你知道?！?p> “可那座墳不是你新溪村先人的嗎？你們既感念，你也知道先人的故事，那你又想從中得到什么？”
巴德臉色變了又變，最后苦笑道：“我是故意瞞著你，斷頭石里面有座墳的，這畢竟是我新溪村的秘密，許先生你是外人。但扎格的死不是借口，我確實想知道扎格是怎么死的。從前我也信奉這位先人還在繼續(xù)庇佑我們，可接二連三有人出事，我不明白，明明是風(fēng)水寶地，現(xiàn)在為什么成了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