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怨力
沒等二人休息片刻，臥室通往客廳的門后，那已經(jīng)消失的空間中又傳出之前的響聲。
連幽九夜都回過味來了：
“施術(shù)者急了。”
小泉點點頭。他倒是悠然自得，目前為止幕后黑手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超格的控制能力，頂多是些簡單的物理變化。
封閉的墻面下開始不斷冒出黑氣，其中有些黑色的小人逐漸形成，這次小泉終于看清了。
這些小東西個個比嬰兒還小點，尖牙利齒，行動迅速，一見到二人就撲了過來，數(shù)量極多。
“是邪鬼！”
“不是說這東西沒有愿心的嗎！”
小泉夜云的狐火噴出，迅速將周圍的小鬼汽化。
幽九夜也揮拳擊殺了幾只，但涌出的邪鬼太多，很快就布滿了整個屋子。
天花板也開始發(fā)出奇怪的聲音。
兩人面色一沉，臥室的空間也開始壓縮了！
但相對的，底下的空間被壓縮，上面的空間就會擴大，小泉夜云相信施術(shù)者并沒有改變真實環(huán)境的能力！
“上面！”
幽九夜抬頭一看，不禁一喜。之前被燒穿的出氣口還開著，他腳下彈射，直接跳了進去。
小泉緊隨其后，頂上的空間內(nèi)一片漆黑，他對著洞口持續(xù)防火，待到底下沒有那些東西的怪叫后，便想仔細打量一下環(huán)境。
他一轉(zhuǎn)身，這個空間亮堂起來。
幽九夜不見了。
這赫然是他們進入居室前的那個大會客廳。
一切如初，掛鐘仍顯示相同時刻，仿佛他們剛剛只是做了一場夢。
他急忙回頭看向眼前的出氣口。
那里哪有什么孔洞，只有一個盛滿黑泥的魚缸，上面可映不出他的臉。
一切如此熟悉。
小泉環(huán)顧四周，說道：
“不得不說，你嚇到我了，恭喜。”
要說他心里不慌那是假的，因為按理來說施術(shù)者一定是有對兩人中的某個人有擊殺自信，才會花那么大功夫?qū)崿F(xiàn)轉(zhuǎn)移。
或許他一開始還可以游刃有余，但幾次殺招都沒能解決掉兩人。
他等不了了。
但小泉夜云可以等。對方越沉不住氣，破綻就越多。機會，就在轉(zhuǎn)瞬即逝的破綻中。
小泉張開懷抱，仿佛邀請似的：
“我可以等?！?p> “不，你等不了。”
小泉立馬閃身，躲到大桌后躲了起來。
為什么這個聲音這么熟悉？
他靜靜看著。通往居室的門緩緩打開，一個裹著長袍的人走了出來，他面無血色，一眼就看到了桌子后的小泉。
“好久不見?！?p> 小泉夜云終于是被這施術(shù)者的手段驚到了。眼前出現(xiàn)的，赫然是死去多日的中川重信。
他面容枯槁，幾乎禿了一半。但這些都不重要了，他竟然還活著！
“很不錯的幻覺?！?p> “你也以為是幻覺嗎。很巧，我剛剛醒來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p> 中川面對仇敵，意外的沒有一絲波瀾，只是淡淡地說：
“可惜并不是?！?p> 是在嚇我嗎？小泉不確定施術(shù)者的目的。而且無論他相不相信這是幻覺的一部分，都無法否認一個事實。
施術(shù)者知道自己的過去！就像知道七星的過去那樣！
自己從沒像任何人透露，除了天生丸。
問題究竟出在哪里？！
他想到一種可能。
這一切都是真的！那樣一切都說得通了。
北斗不是死于車禍，而中川也并沒有死于墜樓！
他腦內(nèi)過電般運轉(zhuǎn)，不知是人是鬼的中川重信也趁機接近了。
小泉夜云沒有逃跑，他飛速出擊，燃燒著青色狐火的一拳直接沖中川襲去。
是的，確認的方法只有一個。
中川重信不閃不避，抬手將他的攻擊格擋，小泉夜云甚至沒能看見他的動作。
角力失敗，那就法術(shù)取勝。
狐火旺盛燃燒，直接抽空了愿心內(nèi)一半的愿力，巨大的火球直接將中川的半個身子全部點燃。
小泉得手后立馬后退拉開距離。
他喘著粗氣。
他的契約是和大妖天生丸締結(jié)的，所以從一開始就和幽九夜這種小憑者拉開了差距，但歸根到底還是只有一顆愿心。
更別提他沒辦法凝結(jié)出新的愿心。目前還在第一個儀式的途中，就指望幽九夜給點工資續(xù)命。
但只是第一個心愿，只是為了這么點錢，就幾次險些把命搭上。
“很好，很好，妙極了！”
中川重信面露猙獰：
“信、春夫、隼人……殺死他們的不是我，是你！你逼我的！你能明白我的絕望嗎！”
小泉說不出話。
中川狂笑不止：
“哈哈，嘿嘿，你那絕望的眼神真是怎么看都不會膩！哦對了，你還恬不知恥地用著別人的臉吧，你這畜生！”
“……我只是為了活下去?！?p> “所以我就活該被你予取予奪？”
中川突然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他豎起大拇指點頭道：
“對啊，你是正義使者嘛，你了不起，你清高！”
他欺身上前，速度快的嚇人。小泉全力避開，他還是如影隨形，小泉使用變化術(shù)改變軀體，但中川身上突然冒出一陣黑煙，將他卷了回來。
中川掐住他的脖子，逐漸用力。
他微笑道：
“說到底還是弱肉強食罷了。哦，對了——”
中川將自己的袍子解開，小泉夜云竭力忍住才不至于吐出來。
他的大半個胸口已經(jīng)消失了，斷面的肌肉也已經(jīng)發(fā)黑，看不到血液的運動，只剩下一顆腐爛的心臟。
腹部更是慘不忍睹，幾乎整個消失，內(nèi)臟也殘缺不全。傷口的邊緣不整齊，像是被某種東西撕碎開了。
“瞧瞧，這是你和久世的杰作。”
不言自明，能夠在小泉和幽九夜行動之前就布下幻境守株待兔的，只可能是全無限的老大，久世正富。
幽九夜的預(yù)感非常正確，全無限的確存在另一位愿主，那就是久世。
中川將小泉扔到地上用腳踩住。
小泉貪婪地呼吸，仰視得意洋洋的中川。
“是久世救了你？”
久世曾經(jīng)在北斗身上做過什么，電視中的內(nèi)容如果是真的，結(jié)合中川的境遇，那手段不難想象。
“他救了我？天大的笑話！你殺了我，而他又殺了我一次！”
中川看起來還沒有殺掉小泉的意思，他將小泉夜云的臉踩在腳下，又跺了幾腳，一臉享受。
死了，又死？小泉的臉部被踹的腫了起來，但他的大腦仍是理性占據(jù)主導(dǎo)。
中川，到底是怎么活過來？他這樣算是活著嗎？
見小泉夜云沒有什么強烈的反應(yīng)，中川也玩膩了這種游戲。
他將小泉從地上像個破布袋似的拎起來，直接折斷了他的一條腿。
小泉終于痛的大叫出來，他的右腿直接被反折。
中川舔舔嘴唇，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他這次開始一點點品嘗起這份美味，從左手開始，一根一根手指，一節(jié)一節(jié)掰斷。
生理性的淚水噴薄而出，止不住的流。
小泉再難以維持理智，他蜷作一團，但隨即被中川踢到傷處，又痛的翻了個面。
中川將手指插到他嘴中，用力掰斷了一顆牙齒，取出來細細欣賞。
“久世和我說了，你們這些人好像是叫‘愿主’是吧。”
中川噗嗤一笑：“純潔愿力？這世上有什么不是臟的？自欺欺人罷了。你看看你——”
他湊近小泉：“這不是和我一樣滿懷怨恨嘛。”
小泉夜云默然。他從中川身上清楚地感應(yīng)到了那股熟悉的力量，他自殺時、包括小泉自己現(xiàn)在都滿溢出的一種力量。
怨力。
他的右手開始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