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軍艦鳥和海龜

　　大塊頭羅斯和光頭保羅照例到盒子小鎮(zhèn)抽雪茄、喝酒，看金發(fā)大波浪美女跳舞，他們喜歡混跡在人群里分享大眾快樂。

　　有時候他們會趁著微醉到“甜心瑪利亞娜號”上過出海和打漁的癮，保羅越來越想不起妻兒的模樣，甚至感覺不到自己在另一個星球開啟另一段人生。

　　羅斯吐出煙圈對保羅說：“年老有年老的好處，我們倆沒有他們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只要簡單快樂地活著，吃魚和喝酒，還有抽雪茄，看看美女就是人生享受了。”

　　保羅羞愧地蒙住半張臉說：“我還是更喜歡年青，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沒頭發(fā)，美女都不看我。想當(dāng)年，我可是枚妥妥的帥哥靚仔呢?！?p>　　羅斯哈哈大笑：“沒有頭發(fā)的確很讓人苦惱。不過賽蓮娜能做好吃的，她是個不錯的女人?！?p>　　保羅說：“賽蓮娜很好，不過我已經(jīng)被改造成超人類了，和她之間有了一條跨不過去的鴻溝?！?p>　　“為什么被改造以后就不能泡妞了？”羅斯不解地問。

　　“我不是很明白，也許他們誤傷了我們的生殖系統(tǒng)，或者破壞了我們的荷爾蒙、多巴胺分泌之類的。”

　　“哈哈哈，那么我可不想成為一個超人類。”

　　“我覺得不一定。只要有靈異生物，一大半會被改造，只是時機(jī)還沒到而已?！?p>　　“我沒有靈異生物?！?p>　　“軍艦鳥不是嗎？”

　　“該死，我得趁現(xiàn)在還沒有被改造，趕緊討好幾個美女。”

　　“祝你好運(yùn)，我親愛的羅斯船長?！北Ａ_端起酒杯沖羅斯舉了舉。

　　羅斯搖搖晃晃站起身來，繼續(xù)抽著他碩大粗壯的大雪茄，合著并不太動感的音樂走向人群。

　　人群中有位身材熱辣的美女正被一群青年圍繞跳著扭臀提胯的舞蹈，她眼波流轉(zhuǎn)，鮮紅的嘴唇閃耀醉人的光芒，身體柔軟，波濤洶涌。

　　羅斯憑借大塊頭身體擠開小伙子們，正在舞動的美女有點(diǎn)吃驚，在羅斯面前，她顯得非常嬌小。

　　羅斯向她鞠了一躬，伸出手去邀請，紳士范十足。

　　美女也不好意思立刻拒絕，被羅斯輕輕拉到身邊。

　　保羅向樂隊要求了古典舞曲，羅斯出人意料地圍著美女跳起了曼波舞，舞姿曼妙性感，實(shí)在看不出身體的笨拙，旋轉(zhuǎn)，搖擺，加上挑逗的眼神，把美女都看得呆傻起來。

　　保羅在躺椅上放平身體，仰望天空，沒有夜晚的星球失去了一大半的魅力。

　　如果羅斯在星空篝火旁跳曼波舞，沒有哪個女人能抵擋吧。

　　可惜，光線太亮，直接把大叔的皺紋、斑點(diǎn)和不太雅觀的毛發(fā)、大肚腩都泄露出來。

　　一曲終了，美女對羅斯拍手贊嘆，但是沒有和他一起走。

　　有點(diǎn)泄氣的羅斯回到座位，保羅又向他舉了舉杯說：“舞跳得不錯。沒想到你的身體這么柔軟，差點(diǎn)就把我迷倒了?！?p>　　羅斯呷了口酒，說：“以前在船上，沒有女人能逃過我的舞姿。”

　　稍顯遺憾，很快又釋然大笑：“總感覺哪里有點(diǎn)不對?！?p>　　“哦，氣氛不對，太亮了，這光線簡直就是把探照燈打在臉上，不怪你?！北Ａ_說。

　　“你說，這里為什么沒有夜晚？我想念夜晚，想念星空，雖然也能看到一兩顆星星，感覺真是太不一樣了。”

　　“哦，羅斯，你不是想念星空，是想念那些躺在女人懷里的甜蜜夜晚。”

　　“哈哈，什么都瞞不了你?！?p>　　羅斯又喝了一口酒，嘆著氣說：“現(xiàn)在什么都沒希望了，真令人厭倦?！?p>　　“想不想去出海？”

　　“走吧，離開這里，這里已經(jīng)不屬于我們了?！?p>　　“別放在心上，每個人都會有被拒絕的階段。我們?nèi)ハ硎苣腥藗冊撓硎艿目鞓?，大海和大魚?！?p>　　“甜心瑪利亞娜號”安靜地等待著他倆，每次見到心愛的船只，羅斯就像看到初戀情人，心情變得激揚(yáng)和快樂起來，遠(yuǎn)遠(yuǎn)地就開始大喊大叫：“瑪利亞娜，我親愛的甜心，我又見到你了！”

　　羅斯和保羅配合默契，各自忙碌著找到自己的位置，打漁只是個消遣，他們喜歡乘著船到深海去，沐浴光線，隨風(fēng)飄蕩，就像回到幼時搖籃，無比寧靜滿足。

　　每次羅斯和保羅去，軍艦鳥和海龜都會時不時出現(xiàn)。

　　保羅下海去和海龜游戲，羅斯就把打到的魚喂給軍艦鳥吃，邊喂邊親昵地罵它們：“你們這群貪心的尖嘴禽獸，不要搶，吃飽就走開，別在我頭上繞來繞去?！?p>　　“真是一群煩人精，嗨，嗨，注意你們的爪子，弄疼我了。該死的臭鳥，瞧你在哪里拉的屎，這是拉屎的地方嗎？滾吧，滾吧，今天就到此為止了?！?p>　　連保羅都想不通，為什么羅斯有自己的靈異生物，卻遲遲沒有被改造？

　　羅斯反倒沒有那么著急，所有的改造都要經(jīng)歷一番無法忍受的痛苦，他曾見過保羅差點(diǎn)死在海灘的樣子，也聽過其他超人類涅槃重生的苦難經(jīng)歷。

　　他年紀(jì)大了，不喜歡再去經(jīng)歷無意義的傷痛，恢復(fù)起來很慢，更何況也沒有特別誘人的目標(biāo)讓他去受那份罪。

　　保羅忍不住提起的時候，羅斯也會反駁：“由拉和雅琪也一樣，一個有鸚鵡一個有兔子，也沒見他們被改造，可見這需要緣分，時機(jī)不到，我可不想做什么超人類。我要那身本事干嘛，去拯救地球？”

　　保羅認(rèn)真地問他：“羅斯，你說你想不想回地球？”

　　“保羅，到了我們這個年紀(jì)，在哪兒不都一樣嗎？只要快活舒坦，地球和這里有什么區(qū)別，都是為了生活。”

　　保羅嘆息著：“我也是這么想的，有時候都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和這幫孩子攪合在一起。”

　　“我們可以接受現(xiàn)在的生活，問題是現(xiàn)在的生活不是我們自愿選擇的。任何人或者外星生物沒有權(quán)利不經(jīng)過我們的同意，就把我們弄到這里來。這就是我們?yōu)槭裁锤菐托∽訑嚭显谝黄鸬脑?。?p>　　“羅斯，你想得真明白?！?p>　　“你們到深海里去了，我和賽蓮娜，哦，保羅，你別介意，我們經(jīng)常談?wù)撨@個問題。”

　　“但是賽蓮娜想回去?！?p>　　“是啊，我們經(jīng)過了劇烈的爭吵，為此她有很長時間不給我做沙丁魚吃。我差點(diǎn)就屈服了，誰能抗拒美味的誘惑？”

　　“賽蓮娜是個不錯的女人?！?p>　　“是的，非常不錯。來，保羅，再給我講講你們遇到那群青蛙的事。”

　　閉上眼睛，兩人平躺在甲板上的休息區(qū)，保羅給羅斯講菌藻蛙人的故事。

　　然而沒過多久，羅斯就鼾聲如雷，下一回他又會要求保羅繼續(xù)沒講完的故事。

　　有時候保羅講著講著就睡著了，有時候他會一直講下去，不在乎羅斯有沒有在聽。

　　或者停下來，到海里去看看有沒有大魚被網(wǎng)住。

　　保羅喜歡浸泡在海水里，也喜歡懶洋洋地曬著光線，他的行動似乎越來越遲緩，羅斯常常笑話他真把自己當(dāng)成了一只大海龜。

　　羅斯卻不喜歡到海水里去了，偶爾下海去，只是因?yàn)楸Ａ_不在，總得需要有人把魚蝦弄上船來。

　　關(guān)于普利普托和沃貢，羅斯有自己的想法：“我早就懷疑宇宙的一切安排太過于精細(xì)，不多不少的作用力，正好合適的位置，比如地球的幸存，與太陽的距離，木星和月球的保護(hù)，洋流活動的軌跡，生命的誕生?！?p>　　“所有的一切都設(shè)計得如此精妙，只要有個齒輪卡住了，所有的一切都得‘嘭’，完蛋?！?p>　　“于是，有些特別發(fā)達(dá)的智慧生物想充當(dāng)造物主的角色，如果人類能達(dá)到那樣的階段，一定也想這樣干。這沒啥可以指責(zé)的，但是充當(dāng)和就是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我每次抬頭望著天空，就感覺自己的悲喜不值一提。”

　　“保羅，你怎么想的？”

　　保羅沒有說話，羅斯催得急了，他才慢吞吞地回答：“我不配回答一個出給上帝的問題。我喜歡人類，星空對于我來說太遼闊，也太空曠了。我討厭孤零零的，我害怕寂寞?！?p>　　“烏龜可不怕寂寞，不然活那么久?！?p>　　“所有的烏龜都可以活那么久啊，你一點(diǎn)都不想念那些在地球上一起享樂的老朋友？”

　　“時間長了，大家都老了，沒有什么想念不想念的?！?p>　　那只目光炯炯的軍艦鳥飛回“甜心瑪利亞娜號”，沖著羅斯“呀呀”地叫了一聲。

　　對羅斯扔過來的魚不理不睬，只是倔強(qiáng)地站在船舷上，抖動翅膀。

　　不知道它到底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