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毛鸚鵡時高時低地飛行,指引大家往更靠近人類基地的路。
它很懶,飛一會兒,歇一會兒,說話的時間比飛行時間還多。
時高時低的飛行非常累,它不停地哼哼唧唧,抱怨天氣和風向,抱怨菲兒的唾液粘住它的羽毛。
大家走了很久,兜兜轉轉,也沒走出多少路。
仿佛永遠也走不出山壁四周,轉來轉去都是“山窮水復”的景象。
扎爾布幸災樂禍地對大衛(wèi)說:“幸虧我們沒有這么嘮叨的伙伴,真是要了命了,那么多話,比五十個大嬸還恐怖?!?p> 由拉聽到了,沒搭話,累得連話都懶得說了。
“那我們還不是跟它在一起。”
大衛(wèi)不以為然,他惦記那只傳說中的白色海豚是否是自己遇見的那只。
也許不斷地想念那只白海豚,就會很快見到它,海豚不知道比鸚鵡聰明多少倍,鸚鵡能被腦電波召喚,難道海豚不能聽見他的召喚嗎?
“只要到了人類聚集地,我們就解放耳朵了?!痹鸂柌颊f:“我要離這只討厭的鸚鵡和由拉遠一點。一旦想到辦法報警,我就能回家了?!?p> “報警?你還是不相信我們離開地球了?”
“你為什么會相信我們離開地球了?就因為那只啥也說不清楚的瘋鸚鵡胡說八道?”
“可是,人類沒辦法造出魔方島嶼,還有會變大變小吃鐵礦石的兔子和得了話癆的鸚鵡?!?p> “你怎么知道沒辦法?有好多暗黑科技,哪是我們小孩子能知道的?這里說不定是美國的秘密軍事基地呢?!?p> “哈哈哈,為什么總是這個梗?”
“哎呀,我奶奶說,人跟人就是這樣,三天紅花兩天紫草,一言不合就開打。國家跟人是一樣的,昨天還一起喝酒呢,說著說著就比劃起來了。”
“你說的很有道理,大哥?!贝笮l(wèi)沖扎爾布點點頭。
大家走一陣歇一陣,走走停停,越來越沒精打采,又開始感到餓了。
扎爾布把魚干分給大家,不用生火,也能吃掉一些。
只有雅琪吃不慣這種生魚干巴,扎爾布又為她生了火,把剩下的魚干都烤來吃完了。
菲兒不知從哪里弄來一些清水,裝在巨型豬籠草的深兜里,交給雅琪。
雅琪把清水遞給大家一人喝一次,輪到由拉時,扎爾布把瓶子搶了過去,咕嚕咕嚕兩口全喝光了,還搖晃著空蕩蕩的豬籠草說:“我快渴死了,要是再來一兜就好了?!?p> 由拉眨巴著眼睛,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雅琪看不過眼,斥責扎爾布:“說好每人喝一點,你怎么沒等由拉喝,就把水全部喝光了。你這樣自私自利,怎么跟我們形成一個團隊,怎么離開這個可惡的星球?”
“我從來不相信由拉說的鬼話,我確信我們就在地球上?!痹鸂柌疾桓铱囱喷鞯难劬Γ檬种馔仆拼笮l(wèi):“大衛(wèi)也不相信由拉的話?!?p> 大衛(wèi)猶猶豫豫地說:“我是有點疑惑,覺得由拉說的話不太科學?!?p> 扎爾布恨恨地瞪了大衛(wèi)一眼,大衛(wèi)又補充說:“我個人認為,我們還在地球上,只不過在某個軍事秘密基地,外面的人不知道這里,這里正在做著神秘的研究。”
大衛(wèi)因為緊張,手不知要放在哪里,揪了一把身邊的龜背竹葉片,葉子馬上破了個大洞。
“沙沙沙——”凄慘的聲音像兩個鐵球猛烈撞擊,金屬音有些刺耳,中間伴有沙沙的電流聲,好像在轉換頻道的收音機。
嚇得大衛(wèi)直往扎爾布身上竄,嘴里說:“有什么東西詐尸了!”
扎爾布壯著膽子往龜背竹方向湊近,只見這棵天南星科灌木居然動了起來,搖搖擺擺朝他靠近幾步,仔細看看龜背竹根部,全是裸露在空氣中的氣生根,如同長長的胡須,這棵灌木就是靠氣生根的擺動行走的。
“這是個什么鬼玩意兒?”
“沙沙沙——”龜背竹又朝他們靠近,就是一棵普通的會移動的龜背竹。
“它是一棵自由行走的灌木啊?!毖喷黧@訝地說。
“樹怎么會走路,它不扎根,營養(yǎng)怎么供給?話說它的運動細胞從哪里來的?它到底是動物還是植物?”
“低等生物!”牢騷大人不屑地叫嚷起來:“低等的!”
龜背竹委屈地收縮寬大的樹葉,活像一株高大的山茅草,草葉顫抖,每個人都能感受到它被羞辱后的悲傷情緒。
“住嘴,你這只壞鳥!”扎爾布揚手要去抓綠毛鸚鵡。
綠毛鸚鵡一驚,奮力扇動翅膀飛得更高,發(fā)出尖聲尖氣的笑聲:“愚蠢的人類,你是抓不到會飛的小鳥的?!?p> 扎爾布咬著牙齒說:“你等著,我會抓到你的,我會把你的毛全拔光,把你的嘴巴用草繩捆上?!?p> 牢騷大人夸張地哆嗦著身體,落到臨近的樹枝上,雙翅合抱,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說:“我好害怕,聽了你的威脅,我都被嚇得雌雄同體了?!?p> 大衛(wèi)笑起來:“你攤上大事兒了,壞鳥,等著我大哥生了火把你烤來吃!”
“牢騷大人”可不是好惹的。
說時遲,那時快。它飛掠過大衛(wèi)的頭頂,撓了他一爪,淡黃色的頭發(fā)被薅下幾根,疼得大衛(wèi)“哎喲哎喲”叫喚,綠毛鸚鵡得意地說:“壞小子,你才攤上大事兒了?!?p> 大衛(wèi)憤怒地望著由拉,由拉忙假裝身體突然發(fā)癢,扭過頭去全身抓撓,憋住了笑。
打打鬧鬧,說說笑笑,剛才的疲乏困倦居然一掃而光了。
雅琪想帶上會移動發(fā)聲的龜背竹一起走,可它走得實在太慢了,而且樹木到處都有,為什么還要帶一棵沒用的草木走呢?
“因為它會動啊,在地球上,沒有會自己挪窩的植物。這個以后帶回地球呀,那不知有多稀奇呢?!?p> “稀奇的事情還少嗎?我都被整麻木了。”
“算了算了,等我們先找到回家的路再說。它也跑不了多遠,再說,這個區(qū)域不是到處都是龜背竹嗎?”
其實并不多,也就兩三棵的樣子,別的那幾棵還一動不動。
“它們可能在睡覺,睡醒了就會動?!?p> 扎爾布和大衛(wèi)、牢騷大人都不同意增加行軍負擔,再說了,地球經驗證明,長途旅行中,女人要帶的東西最終都會落到男人的肩膀上。
由拉明白男生的心思,打著圓場說:“我們是個團隊,但是不要過多干涉其他人的愛好,我們最好互相幫助,不要相互限制。我覺得雅琪只要自己能帶龜背竹走,不需要征求任何人的意見?!?p> 龜背竹高興地爬到雅琪手上,用長長的氣生根纏住她的手臂,快樂地一起上路了。
路途中,還有許多類似會移動發(fā)簡單音節(jié)的鹿角蕨、鳳尾蕨、天南星、觀音蓮、水韭、含羞草,“沙沙沙”“呀呀呀”“咚咚咚”叫著,都想跟著他們一起走,嚇得雅琪捂住耳朵,低頭快走。
這下,她也為當初草率的決定后悔了。
她放下龜背竹輕聲說:“你還是跟你的同類待在一起比較好,我們要去很遠的地方,那里不適合你生長。對不起啊,再見!”
被拋棄的小龜背竹生氣了,被損害和被侮辱的植物開始發(fā)出尖利的叫聲。
叫聲傳到人類耳朵里,其實非常微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是“牢騷大人”卻警惕地叫起來:“完了,它呼救了,我們遇上大麻煩了!”
“什么意思?你還怕幾個藤精樹怪啊?!?p> 扎爾布從腰間抽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小石刀,扎好馬步,弓著身子準備著,一副進入戰(zhàn)備狀態(tài)的樣子。
很快的,道路兩邊的植物揮舞著又長又細的氣生根纏繞住大衛(wèi),鐵線草張牙舞爪像包粽子一樣把呆頭傻腦的大衛(wèi)緊緊纏裹起來。
雅琪哪見過這情形,嚇得尖叫起來。
膨大后的菲兒一把將雅琪攬進自己懷里,它也不明白這是什么狀況。
扎爾布沖過去用小石刀幫大衛(wèi)割開纏繞,可割斷樹藤根系的速度總是比不上根系生長包繞的速度,很快大粽子就變成了木乃伊,扯不斷,理還亂,大衛(wèi)沒救出來不算,扎爾布的雙臂也被固定動不了。
由拉被一根藤子高高吊起來,幾乎和飛在半空的牢騷大人一樣高。
牢騷大人尖叫著:“完蛋了,完蛋了!這是什么鬼地方!整個區(qū)域的植物都動起來了,死定了,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