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腦電波召喚
由拉也仰面躺下,望著湛藍(lán)湛藍(lán)的天空發(fā)呆。
自從跟“牢騷大人”分開以后,這是第一次由拉想念那只綠毛怪鳥,包括它絮絮叨叨、譏諷挖苦他的那些話語。
他很羨慕雅琪有菲兒的陪伴,也看出了她們之間生死相依的深情。
濃濃的依戀之情讓他第一次驚覺往昔親情的寶貴,他更加想念爸爸媽媽和同學(xué)們,也讓他體味到人類的珍貴情感是其他物種不具備的。
也許,他該更密切地依靠同伴們,不能等到失去,才空留嘆息。
包括那個蛋形的飛行器!
“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大衛(wèi)玩弄著手里的魚骨頭問。
雅琪看了看陷入沉思的由拉,又看了看閑得無聊,正在制作魚干的扎爾布,問大衛(wèi):“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我的腦袋被由拉說得成了一團(tuán)漿糊?!贝笮l(wèi)看了看扎爾布,接著說:“我希望扎爾布說的是真的,這里就是他們村子附近?!?p> 雅琪又問扎爾布:“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呢,扎爾布?”
“找到回家的路啊?!痹鸂柌及鸦铘~用樹枝串成七八串,非常有成就感。
“怎么找呢?”
“這我哪知道,到處走,碰碰運氣嘛。”扎爾布一瞬間就快活起來。
真是!
給點陽光就燦爛的無知少年!
雅琪失望地轉(zhuǎn)向由拉,由拉似乎根本就沒有聽見他們之間的對話。
她問:“由拉,你有什么計劃嗎?”
由拉努力回憶著那晚觸碰鏡面以來的所有細(xì)節(jié),他想自己一定忽略了什么重要信息,如果真的沒有頭緒,他們也應(yīng)該有個目標(biāo)計劃。
目標(biāo)計劃的制定必須是建立在四個人開誠布公的基礎(chǔ)上,因為他所經(jīng)歷的可能只是尋找答案拼圖中的一小部分。
他現(xiàn)在急需要飛行器,飛行器和“牢騷大人”幾乎是同時失蹤的。
那個消失的黑產(chǎn)婦究竟怎么樣了?
這些疑團(tuán)都讓他感覺好奇。
“由拉,由拉?!毖喷魈岣呗曇魡?。
“什么?”由拉被雅琪的追問拽回現(xiàn)實,不知道她叫他做什么。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接應(yīng)我的那只鸚鵡,看見菲兒我就想它了?!?p> “它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我們一下飛行器,它就飛走了。”
“菲兒答應(yīng)永不離開我的?!毖喷鞑唤?jīng)意說出這句話,那個發(fā)燒時的夢如此真切地?fù)糁辛怂?p> 感動得她突然間眼里溢滿淚水,手指溫柔地?fù)崦蹚澙锸焖姆奂t兔子。
“‘牢騷大人’是個很獨立的家伙,它好像不會永久的依賴誰,包括那些曾經(jīng)讓它入迷的雌鸚鵡,以及為它下的蛋,它的后代們?!?p> 由拉想起在牛奶河和綠毛鸚鵡度過的時光,嘴角不自主地向上咧開。
樹林里忽然傳來翅膀扇動和樹枝搖擺的混亂聲響,扎爾布靈敏地朝聲源處跑,想看看到底天上又掉什么玩意兒來了。
一只肥胖的油膩中年綠毛鸚鵡從天而降,扎爾布大叫:“有鳥吔!”
綠毛鸚鵡似乎無法掌握平衡降落,撲撲楞楞地一路滑翔而來,發(fā)出尖利的怪叫聲,像影片里清朝老太監(jiān)的咆哮:“由拉拉,由拉——”
由拉恍若夢里,懵懵懂懂地站起來,迎著那只鳥露出燦爛的笑臉:“‘牢騷大人’,你回來了!”
綠毛鸚鵡蓬松的身體整個的撞在了由拉的臉上,由拉聞到了它身上牛奶面包味兒,眼前一黑,臉上熱乎乎的一團(tuán)。
一把接住它,“牢騷大人”躺在由拉手里哼哼唧唧:“哎喲,該死的,我的肋骨斷了?!?p> 由拉伸出手指咯吱它,笑說:“小鳥哪里來的肋骨?”
“說來你不信,我確實有一條肋骨,跟胸骨相連?!崩悟}大人癱在由拉手里不想起來。
“別管肋骨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由拉見到它,不禁喜出望外。
扎爾布?xì)夂艉舻刈呓笮l(wèi),嘀嘀咕咕:“他還果真有只會說話的鸚鵡。你呢?大衛(wèi),你有啥?”
“牢騷大人”很不高興地對由拉說:“我才不會去找你,你又不是雌鸚鵡。我是被你召喚過來的。”
“我召喚你?我沒有召喚啊。”由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白它說的什么意思。
“你沒有想我嗎?”牢騷大人斜著眼睛問他。
“想了,我剛剛非常想你。”
“這不就是了,我受你的腦電波召喚。”牢騷大人裝作很生氣地說:“我正在和幾個妹子談情說愛,我得讓它們給我多下點蛋蛋。你總是破壞我的好事!”
“天哪,我真的可以用腦電波召喚你。太棒了,我正需要你的幫助。”由拉扯了扯它腦袋上的羽冠,嬉笑著說:“先別管那些鳥妹子。你得做一只有遠(yuǎn)大理想的鸚鵡,一只高尚的鳥,一只純粹的鳥,一只脫離了低級趣味的鳥?!悟}大人’,我們一起去做點有意義的事情吧?!?p> “什么鳥啊鳥的,我們叫雀雀。”扎爾布插進(jìn)來一句。
“什么低級趣味,我覺得和妹子聊天談情就是最有意義的事情。我從來都是一只品格高尚的鸚鵡,我們的人生價值觀出現(xiàn)了嚴(yán)重分歧,根本不適合做朋友?!?p> “可你不是人啊,你沒有人生?!庇衫?xí)慣了它的打擊,不以為意,反唇相譏也成為眼下的一種樂趣。
“哦”“牢騷大人”尷尬地瞇縫起雙眼,扭過頭去不理由拉。
由拉忍不住把它捧到面前親了一嘴,味道真臭,可是見到它真是太高興啦,顧不了那些腥臭的氣味。
“呸呸呸,我可是一只性取向完全正確的雄性鸚鵡。你的臭嘴往哪里親啊?”
牢騷大人類似絕望地叫起來,仿佛親一下就玷污了它美麗的羽毛。
“哈哈哈”由拉管不住自己,接連親了它好幾嘴。
“牢騷大人”尖叫著掙扎,表情卻是挺受用的:“你這個有病的家伙!我警告你,不要愛上我喲!”
由拉笑著呸它:“你不要臭美了,誰會愛上你這只臭鳥?!?p> 大衛(wèi)冷不丁插進(jìn)來,用手摸了一把“牢騷大人”:“哇,你真的會聊天啊。你是智能鸚鵡嗎?”
“牢騷大人”很生氣,它從由拉的手里飛起來,用翅膀扇了大衛(wèi)一個耳光:“你的臟手摸哪里?”
鳥眼珠子氣得快要鼓出來:“愚蠢的人類,我怎么可能是智能的!”
大衛(wèi)委屈地捂著臉退到扎爾布身邊,求助地看看扎爾布。
扎爾布繃著臉,假裝沒看到,拼命忍住不要笑出聲來。
“哇,真的有妹子。”綠毛鸚鵡看到了雅琪,它圍著雅琪的頭飛了兩圈,用那種中老年男人的沙啞嗓音一遍遍重復(fù):“又香又美的妹子??!我才離開你多長時間,你就給自己安排了一個妹子?!?p> 繞得雅琪很不舒服,臉上露出不悅的神情。
由拉也覺得它有點過分了,正要勸解,只見粉紅色的身影一躍而起,一條粉色的光從雅琪懷里射向半空,綠毛鸚鵡就消失了。
由拉大驚失色:“菲兒,別,不要——”
菲兒從嘴里吐出濕噠噠的“牢騷大人”,綠毛縮在一起,成了落湯雞,囂張的氣焰一口就滅掉了。
“牢騷大人”哭喪著臉說:“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朋友的嗎?這惡心的口水,有股子死神的味道,我不會飛了,真是見鬼!我討厭一切獸類,你們都該插上翅膀變成鳥。要是在我的地盤上,你這該死的兔子就死定了。我會紅燒兔子肉、黃燜兔子肉、炭烤兔子肉……”話音未落,又被菲兒一口咬住,然后再次被吐出來。
這回“牢騷大人”的樣子更慘,它像只中彈的麻雀撲棱在地上,連喘帶咳,渾身都是白色的黏液,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它已經(jīng)被惡心得沒辦法發(fā)牢騷了,成為一只真正的好鸚鵡。
扎爾布看到菲兒和“牢騷大人”開始擔(dān)心狼蛛也會出現(xiàn),聽說腦電波會召喚奇異的動物,他盡量不去想那只可怕又殘忍的狼蛛。
他真希望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它,它在他胸口猛刺一下的疼痛,想起來就讓他的心臟緊縮了一下。
他越不想去想狼蛛,卻越是不停地想起,懊惱地打了自己腦袋一拳。
大衛(wèi)被扎爾布怪異的舉動嚇了一跳:“扎爾布,你怎么了?不會是被什么東西控制了吧?”
扎爾布掩飾地?fù)u搖頭:“沒什么,就是有點頭疼。”
他沖由拉喊:“你不是說鸚鵡能告訴我們真相嗎?現(xiàn)在,我懷疑你們是一伙的,我才不相信它說的話,它是一只色瞇瞇的壞鳥!”
由拉不想為“牢騷大人”申辯,如果扎爾布沒有經(jīng)歷過驚奇怪異的這些事,跟他說什么都沒用。
夏蟲不可語于冰者,篤于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