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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皮沒有酸味

我俗不可耐

橘子皮沒有酸味 陳徽知 3111 2022-10-28 08:42:06

  “關(guān)上牛欄就過來洗手吃飯了,”安靜嫻搖著一把蒲扇,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

  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夏季,再加上剛煮菜的時候火大,燒得人熱死了。

  安樂亦知道,牽著牛就往后院去。

  “嘜!個快點!”她拽著牛繩,可這牛就有那么不聽話,老不進(jìn)欄里。

  屋檐下的旮旯旁放著一口沒用的土缸,里面裝滿了雨水。牛不進(jìn)去,停在那喝起了水來。

  安樂亦知道它聽得懂人話,覺得有些不忍心,扶額道:“我沒法,對不住你?!?p>  牛沒理會,搖了搖尾巴,還是低著頭喝水。

  “我曉得你的下場不會好到哪去,你又不曉得,我也有難處。”

  院前傳來安靜嫻催她的聲音。

  “快點,進(jìn)去!”

  最后牛還是被她拽動了,進(jìn)了牛欄里面。

  她從檐下的墻縫里扯出一把艾草來,又從一邊的臺上拿過火柴,在彩盒上劃拉一下,便燃起來了。之后又在空中甩了甩,不一會就熄,還冒出了幾縷長長的煙。

  家里可沒有那么富裕給牲畜點熏香,而艾草有著很特別的味道,這種味道可以起到驅(qū)蚊效果。村里人也都是這樣使用。

  處理好了牛的事后,她便回前院洗手去了。

  安靜嫻坐在門口,可能是堂屋太熱了,所以才沒進(jìn)去。

  “怎么不開后門?”

  “有蚊子,還是算了,吃了飯就洗澡?!卑察o嫻舉著蒲扇,對著安樂亦扇了扇風(fēng)。

  “那現(xiàn)在可以吃飯了嗎?”

  “去吧?!?p>  安樂亦進(jìn)了堂屋,將煤油燈給點燃。

  “哦對了,媽,我有個朋友想考警校,你有什么看法嗎?”安樂亦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尤清廉,稀里糊涂的說道。

  安靜嫻聽到她說“朋友”的時候,心顫了一下,她怎么不知道這個小可憐有朋友了?也不像是文霞她們啊。

  不過她還是沒有將自己心中的疑惑給問出來。

  畢竟能交到朋友也是好事,做家長的不能連這點社交都不給孩子。那她讀書的時候還遇到了兩個好閨蜜呢。

  可警校呢?這個目標(biāo)不是也太大了吧?志存高遠(yuǎn)是好事。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警校?那挺不錯的,人民警察是和平年代的守護(hù)者,也是祖國的忠誠衛(wèi)士?!?p>  “那你覺得我要也是考警校可以嗎?”安樂亦鬼使神差就說出了這句話。

  聽到安靜嫻說當(dāng)一名人民警察很棒,就隨口說出來了,但很快就回過神來:“哎不是,我不想的。”

  安靜嫻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長的說:“是男孩子嗎?你的那個朋友。”

  她能想到的就是這小丫頭情竇初開了,畢竟是青春期嘛,誰都會經(jīng)歷,她也是很久遠(yuǎn)的事了。

  “啥玩意兒開什么玩笑,她是女孩子啦,大我一屆,我們學(xué)校的年級第一?!?p>  “不過她不考中專和師范,要去讀一中,校長都想不明白,但是她爹是田武鄉(xiāng)派出所的副所長。”

  聽到是女生,安靜嫻就收起了那副揶揄的笑容,“女生的話,我個人覺得也是很不錯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苦。畢竟女警太少了。”

  安樂亦也不知道尤清廉能不能吃苦,不過單看骨相和性格的話,好像也不是不行。

  后來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她的夢想去了。

  其實安靜嫻也蠻好奇安樂亦長大以后想做什么。

  只可惜安樂亦說她只想吃飽,然后就是賺錢。

  “面包和牛奶都會有的,你現(xiàn)在的生活過得不好嗎?你看,你不是比一般人又上了一層?要什么有什么,現(xiàn)在成績也上去了,還能拿到獎狀和獎金。前段時間不是也去縣里參加了一個作文比賽?”

  安靜嫻看著安樂亦埋頭吃著飯,不說話,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這個骨子里自卑的孩子。

  “你能達(dá)到這個高度來,就說明你要比別人優(yōu)秀很多了?!?p>  她頓了頓,又說道:“大腦空虛,你就覺得自己黯淡、貧瘠和卑微嗎?”

  安樂亦不回她,因為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吃飽飯”就是她的夢想,也是她曾經(jīng)覺得遙不可及的奢望。

  “你說你不優(yōu)秀,我教你變好,帶你成長,最后你和我說:‘這件事不行,’你辦不成,搞不好了,現(xiàn)在要退出,那你就完了我跟你說。你以前付出的努力都將毀于一旦!”

  不知道怎么的,安靜嫻越說越激憤,好像下一秒就要動身去打安樂亦一樣,弄得她害怕極了。跟只小鵪鶉似的縮著脖子,不敢發(fā)出半點聲音。她總覺得安靜嫻是為了趁機(jī)發(fā)泄自己的情緒。

  “可是媽媽,精神和心靈上的創(chuàng)傷是無法自愈的。”

  安靜嫻沒想到她會這么說,一句話給噎在喉嚨里,說不出來。

  “算了,你以后會知道的,你還小不懂事?!彼]了閉眼,有些感到疲倦,剛剛差點就收不回來了。

  要不是安樂亦說了那么一句話阻止,可能就真的要打人。她感覺自己的情緒被控制了一樣,有點不能自己。

  “是我太沖動了,不該跟你說這些的,抱歉?!?p>  安樂亦雖然覺得安靜嫻剛剛的樣子很可怕,但她好歹也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娘生氣的時候比這恐怖多了,而且沒有理智,還會搬凳子砸她,那張凳子現(xiàn)在還在雜房里放著。

  安靜嫻比娘好多了,還會和她道歉,真是溫柔啊。

  “沒事的媽,我知道我以后要干什么了?!彼踔?,釋懷的笑了笑,“我要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心理醫(yī)生!”

  之前安靜嫻給她買了一本雜志,上面就記載了關(guān)于娘和安靜嫻情緒方面的信息,當(dāng)時作者說是得了一種“開心不起來”的病,而且還講了要看什么醫(yī)生,所以她就想往那方面去發(fā)展。要不是安靜嫻剛剛這么激動,可能她就忘了還有這件事。

  安靜嫻今晚可算是被安樂亦給驚到了,一臉難以言說的看著她,好像在猶豫: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但很快就被掩飾過去了,她露出一個笑容來。

  雖然在怒氣值前赫然轉(zhuǎn)變成大笑臉,還是有些可怕的,更何況現(xiàn)在還是晚上。煤油燈本來就不是很亮,忽明忽暗的,就更加嚇人。

  “這個想法不錯哦,不過醫(yī)生這個職業(yè)不好考,要努力學(xué)習(xí)才是,不然和別人差很多,就算真的當(dāng)上了醫(yī)生,也是無法叫人信服的?!?p>  安樂亦見安靜嫻不動聲色,在心里偷笑了一下。

  “嗯嗯,我知道的。”

  她往嘴里送了一口飯,面帶好奇之色的問道:“欸媽,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是大學(xué)畢業(yè)的吧,那你的夢想是什么呢?”

  眼珠子不停的轉(zhuǎn)動著,也不知道在憋著什么鬼主意。

  “你這么優(yōu)秀的人,來我們橋里方村實在是太埋汰了。我都替爺爺奶奶著急?!?p>  盡管知道爺爺奶奶同意她來這里,可心里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這個問題好像觸及了安靜嫻的隱私,她停了一會才回答說:“我和你的想法一樣?!?p>  “也是心理醫(yī)生嗎?”

  “不,和你之前的夢想一樣,那就是沒有夢想?!彼龏A了一塊肉放在安樂亦的碗里,“我是一個俗不可耐的人,我只想賺錢而已,有錢就有安全感?!?p>  ——錢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給她安全感的東西。

  安樂亦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知道安靜嫻在城里有自己的商鋪,可就是搞不懂她為什么要來鄉(xiāng)下,為了這個而放棄自己的“安全感”。

  “別這么說自己,就像你剛剛對我說的那樣,你已經(jīng)比別人優(yōu)秀太多了?!?p>  她打心里看來,安靜嫻是最厲害的,是她這種小人永遠(yuǎn)都接觸不到的存在。

  兩人就這樣你扯我,我扯你的聊了很久,菜都要冷掉了都。

  家里要是有酒的話,估計都得要喝上幾盅才應(yīng)景。但也好在沒酒,否則壓抑許久的安靜嫻就要像一匹脫韁的野馬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畢竟都是敞開心扉的聊訴,什么話都說了。

  等吃完飯之后,還是和往常一樣燒水洗澡,每天都是這種重復(fù)的生活,沒有什么新鮮感,說過膩了也可以這么說了。

  ……

  第二天,安樂亦和平時一樣,放完牛之后便去了學(xué)校。

  這不是臨近期末了嘛,她想在這個學(xué)期的最后一場考試?yán)锬玫桨嗉壍谝坏拿^,等去城里的爺爺奶奶家也看起來不是一無是處,至少還是讀了點書的。

  昨晚和安靜嫻聊了很多,她家的和安靜嫻家的事都聊了,當(dāng)?shù)弥獱敔敽車?yán)厲的時候,就有一種沒由來地畏懼感充斥著心頭。

  心下便暗自決定要努力學(xué)習(xí),拼搏十天,考取班級第一!

  年級第一她還是不敢想的,畢竟二班的班長成績很好,常年穩(wěn)居,要是第二還有得商量,但再往前走一步,就顯得有些癡心妄想了。

  不知者無畏的心態(tài)還是要有,人總得有點追求的。

  出門前,安靜嫻還給她裝了兩個饅頭和一杯牛奶,讓她在路上吃。

  來到學(xué)校的時候,初三的早自習(xí)還沒有下課,現(xiàn)在還是六點多。

  他們班的教室也沒有開門,住在集上的那個女生還沒有來學(xué)校,不過還好,在教室外面也可以看書。

  班主任那里有鑰匙,但安樂亦不想去找她拿,可能是心里過不去那道坎吧,有點覺得尷尬。

  所以就只好將書拿出來,找了個花壇坐著,等著那個女生來班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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