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是另一番景象。
明明是凜凜寒冬,冷風像刀子刮在人臉上,街上行人卻不少,車水馬龍,甚至顯得有些擁擠。
街邊搭著許多棚子,當季時蔬和瓜果一應俱全,道路兩旁的店鋪掛著燈籠,屋中發(fā)出橘色亮光,門邊擺著幾竹筐的蘿卜。
烤鴨的肉味混合著酒香,讓人垂涎欲滴,安仁心和座下豆豆同時探頭望去,焦糖色的鴨肉搭在烤架上,一層層烤料刷在鴨皮上,為它增光添色。
“呼嚕!”
聲若悶雷,是豆豆咽口水的聲音。
“砰!”
安仁心一拳錘在它頭上,教訓道:
“安分點,我還想吃呢,先跟著商隊,等有機會了會買給你吃的?!?p> 安仁心真不一定買得起,那些可都是用大量源氣養(yǎng)殖的鴨子,雖然達不到稱妖的程度,但也不是普通獸類,價格不菲。
玄天州有自己的貨幣,只要有至強者所在的州域,都有貨幣,其中某幾州還互通有無。
因為他們站在了最高點,某些制度越穩(wěn)定,越有利于擴大和維護他們的利益。
至于為什么不是所以至強者聯(lián)合起來共建一套貨幣體系,因為其中有幾位之間矛盾太嚴重,已經演變到,就算讓我放棄大量好處,只要讓你吃癟,我也愿意的那種。
只能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他們雖然不同意,下面卻有許多人逐利,都想十七州聯(lián)合,只是這件事注定不可能。
因為他們擁有最強的武力,無人可以違抗他們的意志。源于至強者的武力威懾,只有他們有足夠的魄力和信譽推行貨幣體系。
像無涯州那種四州聯(lián)盟之一,就是有人想要照搬別州的制度,沒有橫推一州的武力,總會有被損害利益的勢力不同意,內部傾軋不斷,最終導致貨幣體系失敗。
所以無涯州沒有商隊,只有鏢局,比如安仁心都記不起的福源鏢局。而玄天州有九鐵商隊,和他們相當?shù)拇笊剃犨€有兩支,中小商隊更是不少。
制度有高低,經濟發(fā)展自然不同,玄天州的富庶程度就遠不是無涯州可比的。
走在街上,安仁心簡直快看花眼睛,戲院、勾欄、茶樓、魚行……
和他這個明顯的土包子進城比起來,九鐵商隊那邊的人就很淡定,對周圍的繁華熟視無睹。
但是從多位護衛(wèi)一直偷瞄勾欄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們的心情肯定沒有表現(xiàn)出來的這樣平靜。
一群糙漢子,風塵仆仆趕了一個半月的路,除了車上的大小姐,幾乎沒怎么見過女人,現(xiàn)在進了城,腦海里除了喝酒也就是那啥了。
安仁心表示能理解,上輩子他就一直想進古代的青樓看看,還做過相關的夢。但是來到這個世界,發(fā)現(xiàn)有修行之路后,他的那啥欲望就全部轉移到了修行上。
在他看來,修行后看著自己的實力一點點提升,那種快感遠不是那啥可以給他的。
九鐵商隊在一座大宅院門前停下,張福維佝僂著身子下車,從腰間摸出一把鑰匙開了鎖。
他推開門,指揮著車隊進入院中,犀牛被趕入牛棚,銅車也一一停好。
安仁心下虎而行,走上前問他:
“福維叔,我能在你們院子里租個房屋住著嗎?”
“對面就是客棧,先生何必非要和我們擠在這個院子里呢?!?p> 張福維笑瞇瞇的婉拒了,他可不敢把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放進自己休息的場所。
“哎呦,怪我眼拙,沒看見?!?p> 安仁心睜眼說瞎話,一點也不害臊。
張福維也不拆穿他,身子擋在宅院門口,也不多說什么,就只是微笑看著他。
論臉皮厚,安仁心到底比不上這種修煉半輩子的老家伙,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好開口說道:
“我先去找個住所,有空再來看望您?!?p> 說罷就灰溜溜走了。
張福維靜望著他遠去,忽地問旁邊不知何時到來的張尚:
“他這人究竟什么路數(shù)?”
張尚搖頭,讓他打架他挺在行的,但要問這些,他可就不懂了,這是宋文達的業(yè)務。
“看他這些時日的表現(xiàn),確實不像玄天州的修士。”
宋文達從院中走出,艱難接話道。
張潔云雙手摟著他脖子,雙腿環(huán)腰,整個人纏在他身上,在他耳邊喋喋不休:
“帶我去,我也要去玩,還要吃冰糖葫蘆、烤紅薯。”
宋文達根本不理她,裝作她不存在一樣。
“但我感覺他很自信,無論是花妖和陷坑,他都沒有顯露驚慌之色。而且他抓的那頭白虎,一開始只是普通野獸,現(xiàn)在已經是一頭妖虎了,而且還是有神通的妖虎!”
事實上,即使他們現(xiàn)在還是覺得安仁心修為低下,卻都不再輕視他。光憑一手一月化妖的本事,這群人雖然除了張潔云全可以做到,但他們都需要丹藥和符咒輔助,做不到那樣輕而易舉。
所以大家都知道,安仁心隱藏了實力,就是不知道藏了多少了。
“它有名字的,它叫豆豆?!?p> 張潔云不滿插嘴道,她和豆豆關系不錯,經常隔空扔過去話梅、柿子餅之類的小零食投喂它,現(xiàn)在聽到他們不把豆豆當回事,當即站出來為它打抱不平。
宋文達一臉無奈,迫不得已結束這個話題,轉而說道:
“走吧,你不是想跟著我去玩嘛,咱們去看花燈、買小首飾、吃好吃的?!?p> “等等,帶上我!”
張持風風火火跑過來,一邊跑還一邊手忙腳亂穿著外套。
“毛毛躁躁的,成何體統(tǒng)!”
張福維冷著臉呵斥道。
“走走走,老頭子發(fā)脾氣了,趕緊跑!”
張持速度不減,抓著宋文達的衣服就朝人多的地方跑去。
“慢點慢點,我感覺我快死了……”
宋文達把脖子上的胳膊用力扯開一些,這才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樣。
張福維目送他們遠去,踱著步子走進院中,心中還想著宋文達剛才說的那些話。
那些事情他也察覺到了,本來他打算把安仁心丟在城中,到時候商隊直接離開。
雖說當初承諾把人帶到平安域,但是本來就是件善意之舉,他們之間沒有達成交易,所以現(xiàn)在反悔也無可厚非,至少他把人帶到了人員聚集的城池。
可是安仁心過來說的那句話,明顯是打算纏著他們了,在沒摸清他的實力之前,張福維不想輕舉妄動。
“還是一切如常吧,不然到時候惹怒他,我們又打不過,那可就慘了。還是把人帶回平安域,到了我們的地盤,如果他有小心思,家主必定有實力壓服他?!?p> 這樣想著,他的心情輕松幾分,臉上的皺紋也散開了。
安仁心騎上豆豆逛著街,一路看下來大概明白了這里的物價,這里的貨幣是一種名為源氣丹的丹藥。
服用這種丹藥可以增加源氣,加快修行速度。對于低階修士而言,它的效果還算不錯,但是對于中高階修士,它就有點雞肋了。
源氣丹的優(yōu)點在于它的煉制材料隨處可尋,凡是帶有源氣的事物皆可拿去煉丹。缺點則是丹藥煉制步驟有點難度,不是在丹道一途學習四、五年的修士,根本就煉不出來這種丹藥。
玄天州中有一個名為虎蛟宗的修行門派,他們修行功法的冥想神邸為虎蛟,門人弟子不擅爭斗,擅長治病煉丹。
虎蛟:其中有虎蛟,其狀魚身而蛇尾,其音如鴛鴦,食者不腫,可以已痔。
現(xiàn)在市面上出現(xiàn)的源氣丹,有八成是從虎蛟宗流傳出來的,他們背后有至強者站臺,加上是玄天州最大的煉丹門派,所以才能攬下這等大事。
安仁心沒有源氣丹,但是他知道怎么弄來這玩意兒。
隨手取出跟隨他征戰(zhàn)許久的桃樹,他走進路邊的一家兵器鋪,打算賣了換點錢花花。
柜臺后的老板仔細摸著桃樹,時不時點頭贊嘆,后續(xù)一一用上火燒、毒蝕等手段,然后才按著桃樹,露出一副笑臉說道:
“道友此物不俗,未經加工就有了下品法寶的強度,我可以給你這個數(shù)?!?p> 說著他伸出三根手指。
老板一眼看出安仁心不懂行情,想著必須坑他一回。這棵桃樹一般情況下價值四百源氣丹,他硬是壓了四分之一的價。
“你未免太過分了,三十源氣丹連我一天飯錢都不夠的!”
安仁心冷著臉,微微放出自身氣勢,殺機牢牢鎖定店主。
因為不清楚城中是否有厲害修士會感知到,為了維持低調,他放出的威壓,只相當于鎮(zhèn)妖城遇見的書生梁志的程度。
“咚。”
店鋪老板被這股威壓壓得跌落在地,殺機刺骨,冷汗從額頭滲出。
“不是的,大人您搞錯了,我說的是……”
他掙扎兩下,發(fā)現(xiàn)完全站不起身,連忙解釋道。
話還沒說完,被安仁心一聲冷哼打斷。
“哼,我諒你也沒那個膽子坑我,不然有九條命都不夠你活的!”
說著話,他放出的殺機更盛。
“是是是?!?p> 老板體會到他的意思,心中仿佛在滴血,只是想坑個傻小子,沒想到碰到自己惹不起的人,現(xiàn)在好了,破財免災吧。
“我的意思是,我和大人一見如故,覺得您很像我失散多年的親哥哥,所以想要給您一些優(yōu)惠。這棵寶樹,我出三千買了!”
他狠狠心,報出了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高價。
無他,那股氣勢已經和家族中掛職的幾位供奉相當了,即使他再怎么貪財,也要先把自己的小命保住。
而且他有其他想法,他不僅僅想打發(fā)走安仁心,也想趁此搞好關系,要是見鬼的成功了,將對他的商業(yè)發(fā)展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搏一搏,破瓦房變黃金屋!”
他在心中進行著自我安慰。
[書里全是水]
覺得沒個貨幣體系實在不好搞,所以還是加上來吧。
然后還有異海,之前一開始是浮生海,后面我忘了自己已經設定過名字,后面就叫異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