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開口說到。
“先說好，不許用氣勁，只比武學(xué)。”
秦長生點頭，他也正是如此想，今夜想來對打肯定不止一場，全是為了讓少年看出其中的差別好有所感悟。
不到一息，少年便感覺到秦長生周身隨時流淌的一股氣韻開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極為凝練的肉身力量之感。
秦長生又補充了一句。
“那些心術(shù)不正的招式就別用了，多練無益?！?p> 少年攤了攤手。
“你又不是防不住，行吧，不用就不用?！?p> 兩人相視一眼，默契十足。
少年步法迅速，秦長生也不讓分毫，不及片刻便拳掌相交了起來。
左掌纏住右拳后，少年右掌如長槍一般刺出，帶動勁風(fēng)，尖銳無比。
秦長生也是反應(yīng)迅速，閃躲過身的同時翻身便是左臂頂肘。
少年雙掌緩勁，隨后下壓才堪堪破了這一下的力道。
這時秦長生卻又順勁翻身右腿下劈，凌厲的勁風(fēng)剛猛十足。
少年閃躲不及，只能雙臂架招硬抗這一下，接觸的那一剎那少年只覺得雙臂震得發(fā)麻，好在剛剛藥物的效果還未完全消退，不然這一下怕是就能劈得他雙臂消力失去對戰(zhàn)的能力。
硬吃一招少年自然也不會客氣，抓住秦長生凌空翻身無法扭轉(zhuǎn)身形的空檔，右膝蓄勁，頂心一撞毫不留情。
可右膝還未觸及之時，秦長生左手便已撐地，一碰到地面，秦長生便瞬間變招，右拳擊膝的同時，屈腹給右腿騰出空間做出前踢的動作。
少年速度不及，只能無奈變招，右膝提高，同樣變撞為踢，雙掌接住秦長生右腳，泄勁格擋，兩人隨即分開，各自這一腳都只能是不痛不癢的嘗試了。
秦長生左手發(fā)力撤退，隨即在空中翻身站直，動作極為流暢，而后他微微皺眉的說到。
“你這功夫有些雜亂了，一開頭的氣韻還挺奇異，勢如一桿無堅不摧的長槍，可隨后的卸力手段卻又突然柔滑了起來，這是跟那位寧勿離姐姐學(xué)的？”
少年撐著間隙揉了揉有些生疼的雙臂，而后應(yīng)了一聲。
“卻是如此，不過早年見過陸道長的時候他也演示給我看過其中精髓，可惜當(dāng)時不在意，沒仔細記牢，見過寧姐姐施展后才重視了起來，便跟著學(xué)了一段時間?！?p> 秦長生點頭說到。
“陸道長不教你自有他的用意，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雪師傅教你，云櫻姐教你，從來都不會教你具體的招式，大多只會演示一下其中的精髓給你觀摩，不過他們卻同時都會教你培養(yǎng)自身的氣韻意境，好讓自己的精氣神能夠達到一個頂峰?！?p> 少年仔細回想了一下，發(fā)覺確實如此，他雖然從小跟著雪城主練武，可除了一些基礎(chǔ)的拳掌槍法和暗器外，任何招式都未曾學(xué)到過，雪城主只在一遍遍的教導(dǎo)他要更快更準(zhǔn)更穩(wěn)。
“好像確實如此，這是為何？秦伯伯教我的時候都將招式拆解詳細指點于我了?！?p> 秦長生對此解釋到。
“因為他們所領(lǐng)悟的武學(xué)招式，用勁技巧，只適用于他們自身，這些招式教給于你，并不一定適用于你，你真正使用起來并不一定會得心應(yīng)手，真正適用于自身的武學(xué)招式都只能靠自身去不斷的感悟，不斷的去思考，同時加以長時間的練習(xí)?！?p> “寧勿離姐姐估計也是不太懂該如何教你，才會將一招一式都仔細傳授與你?！?p> “這樣，你也學(xué)過我爹創(chuàng)立的秦家三式，我和大哥二姐所擅長的各不相同，你我以這三式來對練，你仔細感受其中差別?！?p> 少年點頭，使用同樣的武學(xué)或許才能讓其看出其中的差別。
秦長生不多廢話，身子一沉便直沖而來，提醒著喊到。
“準(zhǔn)備好了，第一式，破虛腿法?！?p> 片刻不到，少年便感到沉重的勁風(fēng)襲來，打起十二分精神的他反應(yīng)迅速，右腳尖橫掃而出看準(zhǔn)秦長生的右胯，以實擊虛便是這一式的精髓。
秦長生眼見稍遜一籌便迅速變招，步法微轉(zhuǎn)，屈膝踢腿先是擋下了少年的一擊，而后翻膝下劈，勢如利斧。
少年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屈膝先是避開這凌厲的一劈，而后踢腿，空出距離后立馬接招，旋著身子凌空連踢了三腳，雙手撐地又是一腳上撩，隨后便想退開拉出距離。
這一招和剛開始時秦長生所使幾乎一模一樣，只是秦長生能夠在更近的距離施展開來，而少年還做不到這一境界。
兩人知根知底，用的還是同樣的招式，秦長生自然知曉這一招的薄弱之處，未等少年站穩(wěn)身形他便箭步跟上，雙腿帶著勁風(fēng)如狂風(fēng)驟雨一般襲打而來。
少年被迫嘗試屈身的同時踢腿抵擋，可惜終究是力道用不上勁，輕而易舉的便被秦長生踢飛了去。
摔坐在地上的少年揉著雙腿和屁股吃痛，秦長生倒也沒有緊追，而是開始拆解著說到。
“倒圓月的踢法只是破虛腿法中用來隨機應(yīng)變的一招，這一招可實可虛，實招就像我那樣，貼身踢，虛招就像你這樣上撩以拉開距離來結(jié)尾，可不論虛實，拉開距離都必定讓身形受限，而你又沒法做到倒立屈身的同時保持力道，這一招便徹底落到了虛處，碰上同樣使用破虛腿法的人自然會被壓制下來。”
“和我對練你不該用不熟練的這一招，只用破虛腿法中的實招，例如截擊，哪怕是硬碰硬你都起碼還能堅持一炷香的時間?！?p> “來，繼續(xù)下一式，這是我二姐最擅長的無浪定風(fēng)掌，你仔細回憶，想好了再開始。”
少年起身，沒有管狼藉的衣身，而是仔細回憶起了秦太尉教他的一招一式，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頭示意。
兩人才分開不久的身影又交錯在了一起，雙掌對攻間卻不見一絲風(fēng)浪。
這就是無浪定風(fēng)掌的精髓，每一掌都極為凝練，看似緩慢的進攻，卻包含著如同大浪潮涌一般的力道。
合久定，動必摧，摧必如浪疊。
兩人招招到肉，秦長生的肉體力量極為強盛，少年卻也不甘下風(fēng)，奮力迎擊下倒也能暫時做到相持不下，只是可憐了這雙手，一陣疊著一陣的力道不斷洶涌而入，恐怕少年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就在這時。
秦長生忽而一頓，少年同樣如此，而后恐怖的力道在二人雙掌之間爆發(fā)，這一刻，風(fēng)再也無法平靜，凌冽的狂風(fēng)以二人為中心四散開來，這股可怕的勁風(fēng)甚至將離近的野草都被壓彎了身子。
如此看來這一式兩人都做到了最為痛快的一戰(zhàn)。
少年甩著雙手，想要快速將疼痛和酸麻之感驅(qū)離體內(nèi)，秦長生也給足他休息的時間，同時說到。
“這第二式你的表現(xiàn)就比剛剛第一式要好，招式之間連貫流暢，意境精髓也妙到毫巔，甚至是將太極的柔勁和借力打力的精髓也嘗試運用在了其中，這一點估計連我二姐也做不到。”
少年沒有多說什么，見識到了秦長生如今的實力，他心里如今只想著該如何迎頭趕上，自然也就不敢再覺得這有什么好驕傲的了。
過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少年起身，秦長生也開口說到。
“到第三式了，金羽拳法是我爹見我習(xí)武的習(xí)慣和金雕飛騰的勢態(tài)所創(chuàng)，學(xué)會后我也根據(jù)自身做出了許多改變，和你所學(xué)可能會大有不同，你做好準(zhǔn)備，我不會留手?！?p> 少年點頭應(yīng)聲，雙臂舒展，步法猶如飛鳥撲躍，游離多變。
秦長生雙目神采奕奕，一步騰空，雙拳猶如大鵬展翅一般凌空襲來。
少年雙臂游動，同樣施展開來，雙拳相對，狠烈的勁風(fēng)四散而開。
秦長生迅速接招，大開大合之勢繼續(xù)擺臂，直拳錘擊，接連轉(zhuǎn)身擺拳流暢無比，甚至是左拳揮出落空時撞擊右拳，還會為右拳加速追擊。
變招越來越快，再配合上步法，拳腳相接猶如大鵬撲食，勢不可擋，少年被逼的連連后退。
掃腿過后少年被迫的凌空跳起，而后施展金羽拳法中名叫游鷹墜的一招，身軀前傾，雙臂開合猶如羽翼，左拳前，右拳接后，而后借力凌空一蹬，猶如蹬鷹，勢大力沉。
秦長生硬抗后反身踢腿，想要將少年踢下來，可反而被少年踩著右腿凌空跳遠了去。
眼見如此，秦長生自然即刻跟上，俯身急行，三兩步便追了上去。
剛猛無比的拳頭與少年相碰，少年不敢硬碰，只好用招式中的步法與之纏斗。
如果說少年猶如金雕一般靈活多變，那秦長生就像是由金雕變作了大鵬一般兇猛無比。
一招一式，大開大合，卻又讓人無法抓住破綻，反而只能被步步緊逼，眼睜睜看著自身猶如大鵬眼中的俎上之肉一般，一步步走上絕路。
少年被逼到盡頭，只好腳踏巨石，想要騰飛而去，可秦長生步步緊逼，同樣一踏，少年終究是如同大鵬的利爪抓住了金雕一般落敗。
這一式終究是秦長生更為精通一些，少年甚至不敢觸其鋒芒的與之硬抗。
少年癱坐在地上，仔細思考著什么，而后開口說到。
“你這一式，感覺已經(jīng)和金羽拳法沒什么太大的關(guān)系了，更像是從中超脫了出來一樣，這就是你所說的更適合自身的武學(xué)的意思嗎？”
秦長生耐心解釋到。
“沒錯，我這一式，起始于金羽拳法，成長于我自身，最后凝練成為最適合自身的武學(xué)?！?p> “我曾聽聞有一高人，年輕時用一利劍便可與群雄爭鋒，到年長時則憑一柄無鋒重劍無敵于天下，可他卻于此時舍棄了無敵于天下的劍法與重劍，從此以后長年累月只以一柄木劍行走于天下。”
“可單單只是如此，他依然能憑此悟出更加驚為天人的劍招，僅此一招破盡天下，甚至達到了草木竹石皆可為劍的境界，一生之中但求一敗卻不能，修行到極致之后，就連劍招都已舍棄?！?p> “無招勝有招的境界已非世人所能及，只可惜一生行蹤不定，鮮有人能尋見，這些驚世的武學(xué)也跟著大多就此隱沒了?！?p> “武學(xué)一世，當(dāng)如此高人一般，不停領(lǐng)悟，不停超脫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