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老吉爾

　　一聲悶響，好像撥動了某個開關(guān)，兩個黑衣人的慘叫聲同時消失，但痛苦的表情在繼續(xù)。

　　霍根不再看他們，而是走到兔子面前，用腳扒拉了一下它，“因幡帝，你又跑去賭錢了？”

　　緩過神來的兔子抬頭看了霍根一眼，又耷拉著腦袋。

　　站起身，它拍拍屁股上的灰，默默走向一棵樹后面，中間還不忘撿起了一張報紙。

　　嘣…一個輕微的響聲，全身赤裸的Lucky哥從樹后面走了出來，腰間纏著那張報紙，表情難掩失落。

　　走到雨果面前，他伸出手，“借我點錢。”

　　“你的錢呢？三百金鎊?！庇旯蛄恐鳯ucky哥。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這個人是一只兔子。

　　說到錢，Lucky哥雙手張開，露出痛苦的表情，“你看我像有錢的樣子嗎？”

　　一陣風(fēng)吹來，沒有手的固定，報紙“蓬”的一下被吹走。

　　“啊…”一向潑辣的昂碧斯捂著眼睛轉(zhuǎn)過身。

　　Lucky哥鎮(zhèn)定地一揮手，在空中又接住一張被風(fēng)吹來的報紙，再次纏在腰間。

　　剛才為了躲避追捕，他變成兔子奮力逃跑。變身的瞬間，他的衣服和藏在懷里的錢都飛上了天。

　　逃跑的過程中，他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了眼。

　　天降金鎊，一群路人驚喜地大叫著，一下子就吃光了他的錢。想到這，他簡直難過的渾身顫抖。

　　“我只有十金鎊。”雨果將一張鈔票遞給他，“你剛才多給我點，這會我能借你的就多了?！?p>　　雨果有些想笑。在地球時，他玩過一款游戲，里面有一個隨機(jī)出現(xiàn)的NPC。攻擊這個NPC，NPC就會倉惶逃跑，一邊跑一邊丟金幣。

　　Lucky哥接過錢，轉(zhuǎn)身就要走。

　　“夠了！”霍根一聲怒吼，“因幡帝，你惹的禍還不夠嗎！”

　　“你少管我！”Lucky哥不屑地繼續(xù)往前走。

　　“你還敢去賭博，我就告訴老師，你偷了他的圣光去還債?！被舾苯油{，“他今天可是剛好醒來。”

　　圣光，好東西啊。雨果看著Lucky哥，也在心里盤算著，怎么通過他去弄點好處。

　　Lucky哥像被施了定身咒，許久，他心虛地轉(zhuǎn)過身，“老頭子真的醒了？”

　　“醒沒醒，你跟我回去不就知道了？”霍根轉(zhuǎn)頭看著雨果，“你也要跟我走，老師點名要見你?！?p>　　“好的?！庇旯郧傻鼗卮?。

　　這兔子都能偷到圣光，自己當(dāng)然也可以啊。

　　一行人跟著霍根往學(xué)院走。

　　“給你?！庇旯麑⒁粋€袋子遞給Lucky哥。

　　Lucky哥看了一眼袋子里的東西，見里面裝著一套衣服，一把抓過袋子，走到旁邊就換上。

　　“喂，我今天可是幫了你大忙。”雨果大聲說，“你就算不感謝我，也不應(yīng)該把氣出在我頭上吧？”

　　“他們說你作弊?！盠ucky哥說。

　　“你看見我作弊了？”雨果說，“就算作弊，沒有我，你能贏錢？”

　　“說不定我運氣好。”

　　……

　　學(xué)院里最高處，也就是山峰最頂端，一座雄偉的建筑立在那。

　　雨果看著房子的尖頂，上面還有一根天線一樣的東西。避雷針？

　　往山下看過去，無數(shù)的光點，無數(shù)的建筑，交織成網(wǎng)的架橋，即使隔著很遠(yuǎn)，也隱約能看清畫面的全息投屏。

　　“你們在外面等著?！被舾疽獍罕趟购蜌W文在外面等。

　　“你們現(xiàn)在這等著，一會我出來找你們?！庇旯矊扇苏f。

　　“好的，主人?！卑罕趟挂荒樞湃蔚乜粗旯?。

　　走進(jìn)大門，首先看到的是左右兩排雕像。雕像共有七座，三米高，加上基座有四米了。

　　雨果看了看房頂，竟是直通頂端，怕是有幾十米高。

　　陽光從頂端尖栱的彩繪玻璃灑下，將整個大廳渲染的靜謐、空靈。

　　這才是教會該有的模樣啊。

　　雨果嘆了口氣，繼續(xù)觀察雕像。

　　每個雕像面貌、神態(tài)、肢體都不相同，有的是面貌姣好的少女，有的是面色堅毅的戰(zhàn)士，一臉睿智的老者…

　　忽然，雨果心中一驚。

　　左側(cè)雕像第一個，是一個全身套在鎧甲里的戰(zhàn)士，腰間挎著一把長刀。它靜靜地站著，低順著腦袋。

　　此時正好一束潔白的光，透過玻璃投射在上面，讓這個雕像看起來樸實而生動。

　　“這是我主的守門人，光明神戰(zhàn)士之首。”見雨果望著雕像出神，霍根高高嘴角一翹，炫耀起知識。

　　繞過雕像前方的大門，霍根從大廳的左側(cè)打開一扇小門，里面是一個走廊，一排房間均勻地分布在走廊外側(cè)。

　　走到最里面，霍根整理一下衣裝，露出一副謹(jǐn)慎乖巧的表情，輕輕敲了下門。

　　“老師，我將他們帶回了。”

　　“哦，進(jìn)來吧?！蔽輧?nèi)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雨果隨著霍根走進(jìn)屋內(nèi)。

　　一張兩米高的大書桌，一個瘦小的老頭正費力地將放大眼鏡取下，他的面前攤開著幾本巨大的書。

　　這是一間大約一百平的房間，十多米高。最吸引人的當(dāng)屬靠外側(cè)的墻，全是由巨大的透明玻璃鑲嵌，只有山頂能看到的好風(fēng)景，透過玻璃窗一覽無余。

　　怪會享受的啊。雨果打量了一下房間，除了那張書桌，整個房間都是巨大的書柜，一架小梯子還靠在書柜上。

　　“霍根，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老頭費力地從椅子上下來。

　　“老師，沒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膯?？”霍根討好地說。

　　“今天不用你幫忙，因幡帝也回來了。”老頭從書桌后走出來，很矮，也就一米六。

　　“我可以在這里學(xué)習(xí)嗎。”霍根小聲說。

　　“不行，今天不行?！崩项^斷然拒絕，自有一股威嚴(yán)，“回去吧，明天再來?！?p>　　“好的，那我先走了。”霍根低下頭行禮。

　　走出房間后，他那張乖巧的臉?biāo)查g變得猙獰。

　　“唉，因幡帝，你又去賭錢了？”老頭一臉無奈地看著Lucky哥。

　　“說了多少遍，你要叫我Lucky因幡帝！”Lucky哥一副混不吝的表情。

　　“你又偷了我的圣光？”老頭問。

　　Lucky哥像被踩住尾巴，悄悄轉(zhuǎn)過身去整理書籍。

　　“去煮一壺咖啡過來。”老頭對著Lucky哥說。

　　“好的?！比缑纱笊猓琇ucky哥一溜煙的跑了。

　　“去里面坐一下吧?！崩项^走到兩張書柜間，里面有一扇小門。

　　跟著老頭走進(jìn)去，雨果發(fā)現(xiàn)里面和外面一樣的構(gòu)造，不過小了一些，大概三十平米，書柜換成了一張會議桌。

　　“坐吧?！崩项^先找了張椅子坐下，“忘了跟你介紹，我叫吉爾?克蘭?！?p>　　老頭笑得很生動，白凈的臉上，仿佛五官也跟著在笑。

　　雨果呆呆地看著吉爾，腦海中想起的卻是那個帶著黑色圓禮帽的人。

　　一模一樣的名字？

　　“他就是我，但我不是他?！崩项^微笑地看著雨果，“啊，雨果，好名字，你知道嗎，我主就叫雨果?！?p>　　這熟悉的笑容…里面藏著關(guān)愛親兒子的眼神。

　　“小朋友，你的腦袋里是不是藏著許多的問好？”老頭笑得更開心了。

　　雨果心中一咯噔。這老家伙能聽到自己的心聲？自己剛才不過是覺得周董的歌詞很應(yīng)景，下一秒他就說出來了。

　　“好了，我是能聽到你在想什么。但也到此為止了，你要是想到什么了不得的東西，我就慘了。”老頭惡作劇般地指指自己腦袋，“你也別叫我老家伙了，叫我老吉爾就行?！?p>　　“老師…”雨果試探著說。

　　“老吉爾！”

　　“好的，老吉爾?！庇旯眢w，“那個圓禮帽的吉爾是怎么回事？”

　　“你要離那個家伙遠(yuǎn)一點?！崩霞獱栆沧眢w，表情也嚴(yán)肅起來，“這是我們光明教會獨有的，在到達(dá)序列三后，會因為窺伺命運出現(xiàn)的分身?！?p>　　“雷克主任也是嗎？”雨果問。

　　“他還沒有到達(dá)序列三，但他在沖擊序列三，嘗試窺伺命運。”老吉爾欣慰地說。

　　“那威爾…”雨果看著老吉爾。

　　老吉爾搖搖頭，“他已回歸我主的懷抱。每一個教會，在歷年的傳承后，都會有很多的分支，我們光明教會大的分支就有公理教派和衛(wèi)理教派?！?p>　　吱呀，Lucky哥推門進(jìn)來，將手上的托盤放在桌子上，轉(zhuǎn)身就離開。

　　“把書籍都收好?！崩霞獱柦械?。

　　“知道了?！?p>　　老吉爾給自己和雨果分別倒了一杯咖啡，然后將自己那杯捧在手心，眼神落寞地說，“簡單來說，公理教派唯追求光明，不窺伺命運，也是我們光明教會最古老的流派?！?p>　　“衛(wèi)理教派就不同了，我們?nèi)胧?，取巧窺伺命運，追求個體超越。”老吉爾露出自嘲的表情，“老威爾可惜了，他應(yīng)該是公理教派最后的高序列了。”

　　兩人沉默地喝起咖啡。

　　“我是衛(wèi)理教派？”許久，雨果問。

　　“不，你不是?！崩霞獱枔u搖頭，“你并沒有窺伺命運，你是公理教派?！?p>　　房間外，正在使用靈力偷聽的霍根，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雨果不是窺伺命運？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他是在具現(xiàn)未來？

　　而具現(xiàn)未來，是預(yù)言術(shù)里的威能。

　　就是說，一個人隨時隨地，都在無意識地發(fā)布——預(yù)言術(shù)！

　　是的，當(dāng)時自己違背雨果所看見的，立馬遭到反噬。

　　是祂！

　　自己必須將消息送出去！

　　這時，霍根竊聽到沉默許久的雨果又說話了。聽完他說的，他面無血色，有些不敢再聽了。

　　“我是你們尋找的祂嗎？”

　　雨果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