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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風(fēng)月

紅樓之風(fēng)月

訊越者 著

  • 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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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9-30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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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藥

紅樓之風(fēng)月 訊越者 4193 2022-09-30 19:08:00

  鄭朝,慶乾十二年。自打中秋以后,圓月是夜夜減了清輝,到了八月底,已經(jīng)成了一線,微不可見。這夜幕照著大地,寂靜得濃成了一首詩聯(lián):月黑風(fēng)高夜,殺人放火天。

  神京,古稱長安,自百年前太祖定都于此,以華夏亦稱“神州”,又定都于此,故稱為神京。太祖慕漢唐風(fēng)采,規(guī)制神京如唐故事,坊數(shù)一百有十,又有東西二市,東市近皇宮,其旁多達(dá)官貴人所聚,故素諺有云:城東的貴人城西的富,城南的房子沒人住。

  崇仁坊,位于東市西北,靠近皇城,多勛貴。那赫赫有名的寧國府和榮國府就坐落于此,府前的四只石獅子正瞠目,怒視著這黑夜。

  哇的一聲——夜游的惡鳥一泡屎拉到了榮國府前的雄獅子頭頂。

  “野牛入的,你往哪兒跑!”那賈家的仆人射來的彈弓和扔起的石頭,惡鳥全然不放在眼里,左右騰挪,一路往北飛去,空中還殘存著的叫聲仿佛在嘲笑那些仆人的無能。

  在榮國府西約千步處,有一個二層小樓,二層小樓上面正有一個素衣男子依著欄桿欣賞著夜色,卻叫那惡鳥給擾了。

  他名叫鐘丹,靈魂來自平行的世界,來到這個世界已經(jīng)有三年,明天就要上任神京的東部尉,他有一股新鮮和危險的感覺。

  神京東部尉也就是負(fù)責(zé)城東地區(qū)治安的長官,大致相當(dāng)于后世首都的西城區(qū)公安分局局長。

  城東是貴人匯集之處,著實難管。

  這風(fēng)吹得很高,呼嘯著,庭院里面好些桂花都被吹落了,看著遠(yuǎn)處一粒搖曳著的微黃的火,鐘丹知道那是皇城的燈。

  “嘣兒——”藥鍋?zhàn)拥穆曇糇岀姷膹浡墓鸹ㄏ阒新劦搅穗[隱約約透出的那股藥的苦味,他沖著樓下說道:“狗兒,干活了?!?

  他拿著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拍了拍,就下了樓,早有一個丫鬟提著燈籠等在樓下。

  這丫鬟名叫畫眉,是鐘丹的貼身丫鬟,還大鐘丹三歲,只因眉眼長得乖,這副身子的主人年紀(jì)輕輕就和她吃了禁果。

  畫眉打著燈籠把前面的落花照清了,走到門口,一個又瘦得跟猴一樣的男子端著一個漆盤過來,他就是那個狗兒,俗名喚作伯旺。打小是個孤兒,吃百家飯張大,所以本家姓已經(jīng)不可考,是鐘丹的仆人。

  “哎呦,你怎么那么慢吶?”畫眉抱怨道。

  “嘿,老爺還沒有催,你著什么急啊?!惫穬悍创降?。

  “犟嘴!到了明兒,我看你還敢這樣和我說話不敢?”畫眉不由要叉一會兒腰,才能顯出她的高興了。

  “嘿,明兒我就給姨奶奶您道聲吉祥,你滿意了吧。”

  畫眉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俗話道“多年媳婦熬成婆”,她好不容易從一個丫鬟變成了鐘丹的妾,她對著狗兒道:“我姓柴,知道怎么和別人說了嗎?”

  狗兒看著畫眉開了半天門上的鎖道:“知道,我就說這是我們鐘家的柴姨奶奶,是古今第二心善的主?!?

  畫眉把鎖打開,笑道:“狗兒,我怎么才第二呢?”

  狗兒道:“老太太可還睡著呢,要不我叫醒她,你們倆論論?”

  畫眉這才肅容了,不過對著狗兒斂聲道:“狗兒,你果然是個有心的,明天看賞吧。”

  鐘丹看著畫眉提前開香檳的樣子,有點(diǎn)哭笑不得,這個愿是鐘丹的原來靈魂許的,許了愿沒多久就讓鐘丹可魂穿了,因為這三年是鐘丹要守父親的孝,所以一直拖到了今天。

  明天的事情可真多,白天新上任,晚上還要做新郎,想想腰就疼。

  鐘丹咳嗽了一聲,畫眉在前,三人一起往對面去,對門的不是什么顯赫的人家,只因為家里是榮國府的廚子,所以有幸在這貴人云集的東城里面有了一席之地,鐘丹的家里也不是什么顯赫人家,他爹是揚(yáng)州的鹽商,一輩子愛慕虛榮,在這寸土寸金的東城,買了房子,好地段的早已經(jīng)沒了,只好跟著賈府的仆人做對門。

  也就走了十來步,鐘丹就走到對家的門口,就聽到里面有人問道:“嫂子,是不是寶二爺來了?”

  “姑娘,你就別多想了,自打太太搜查了大觀園以后,府里管教正嚴(yán),寶二爺怎么可能過來,我看你就好生養(yǎng)病吧,我看多半是對門的來送藥來了?!本吐犚姸缍缍绲哪_步聲,“啪”,前面的門打開了。

  開門的正是這家的女主人,大家都叫她多姑娘,賈府里面上上下下的男人多半是被她考試過的。一看到打著燈籠的畫眉,打量了一下,接著眼睛看向鐘丹,那眼睛忽地放出光彩來,道:“莫不是對面的鐘老爺,哎呀,真是一副好樣子,比我們賈府的男子身體要英雄不少。”

  端藥的狗兒道:“多姑娘,快帶我們進(jìn)去吧,大夫說再吃幾貼藥這晴雯姑娘就該好了。”

  “狗兒,怪我,光顧著看你們老爺了?!倍喙媚镎f著,就領(lǐng)鐘丹一行人去了房內(nèi)。

  因為男女有別,多姑娘勸著鐘丹就去了隔壁的一間,畫眉端著藥去了晴雯的房間,狗兒拿著燈籠在外面守著。

  “鐘老爺,怎么今天來了?”多姑娘一進(jìn)門,就把房屋里面的燈給點(diǎn)上了。

  “沒什么,明天就要上任了,今兒就來這看看,我那衣服還要靠這個晴雯呢,你可得給我照顧好了?!边€有兩月,當(dāng)今的皇太后就要過七十大壽,鐘丹這里要敬奉一件衣服,眼下京城里面沒幾個有做那衣服手藝的,而晴雯就是一個,趕巧她被王夫人趕了出來,這才給了鐘丹機(jī)會。

  “這您說的,當(dāng)然沒問題了,晴雯還管我叫嫂子呢,我能不給您伺候好了?”多姑娘說著說著,便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了一件,露出那粉肩來。

  鐘丹道:“多姑娘,你這是干什么?”

  多姑娘笑了:“鐘老爺是拿我開心呢吧,我多姑娘的名頭你應(yīng)該聽過,就這樣走,太便宜了吧,你要不依我,我就出去叫囔,說你打我們賈府的算盤?!?

  說著又浪言了一段,那話語好不羞人。

  鐘丹看著多姑娘的樣子,連忙退避三舍,他挺怕的,賈府的石獅子是出了名的干凈。

  他道:“多姑娘,我知道你是一個不戴頭巾的男子漢,拳頭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馬,叮叮當(dāng)當(dāng)響的婆娘。今夜我還守著孝呢,改日吧。”

  多姑娘一見鐘丹那一副不肯的樣子,一下子也沒了興致,嘴里嘟囔一句“沒藥性的炮仗”把衣服穿了起來。

  她那衣服剛穿好,這家的房門就被人推開了,鐘丹一看,是畫眉,問道:“藥給她喝了沒有?”

  畫眉道:“月見在那兒呢,我把藥給了她。”

  鐘丹一聽,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月見也是他的丫鬟,特地被他派來照顧晴雯的,也有半個月了。

  又聽畫眉道:“我說老爺你怎么對這個晴雯那么上心呢,今日一瞧那模樣竟然像是從天上下來的?!?

  鐘丹看著畫眉:“你可別壞我的名聲,也別壞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她是領(lǐng)了我的定金的,要是病死了,我找誰去?我說你怎么要當(dāng)姨娘了,還不知道心疼錢呢?”

  畫眉一聽姨娘二字,頓時喜笑顏開,接著又拿警惕的眼神看向多姑娘,道:“多姑娘,我也聽過你的威名,知道你是這里有名的閱卷官,但是今天你休想,老爺明天還娶我過門呢,壞了我的新婚之夜,老娘要你好看。”說著還把拳頭伸了出來。

  多姑娘一看畫眉的這副模樣,也卯上勁了,拍案怒罵道:“我也不是什么吃素的,看好你家老爺,別哪天真在我的床上見了他。”

  多姑娘和畫眉且罵呢,突然遠(yuǎn)遠(yuǎn)傳來了笑聲:“多姑娘,我說你風(fēng)流呢,今天竟然在這三人行?!?

  多姑娘一聽這聲音,把門打開了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個女人也是拿著一份藥進(jìn)來了,她知道這是王善保家的一個老媽子,姓常。

  多姑娘說道:“常媽,今天什么風(fēng)把你吹來了?”

  那常媽扯著嗓子喊道:“晴雯,老太太給你送藥來了?!?

  鐘丹只見旁邊的房門開了,月見扶著一位散發(fā)的絕妙女子出來,狗兒的燈籠照著,這晴雯竟然有西子捧心之感。

  狗兒的眼神也看向晴雯,但只一會兒就移向了月見,給月見暗送秋波,他們倆后天就要成親,月見倒有些羞,把頭別了過去。

  鐘丹看著狗兒和月見兩人,突然想起了一年前,他們倆晚上在小樹林做好事,被鐘丹抓住時那臉上的情景,鐘丹倒沒有怪他們,還給他們許婚了,因為鐘丹在頭天要納妾,所以他們就把婚禮定在了第二天。

  只聽常媽道:“晴雯,老太太聽說太太雖然把你趕走了,心里惦記著你的,這藥是向王太醫(yī)求的,是根治女兒癆的良方,喝了就徹底好了?!?

  晴雯一聽,頓時落了淚,道:“我就知道老太太還念著我。”伸手就要接藥。

  鐘丹瞥了月見一眼,那月見迅速把那藥拿到了手里,對著晴雯說道:“姑娘,這藥我先來嘗嘗?!?

  晴雯原不想她嘗,但想起平時的種種照顧,也就點(diǎn)了點(diǎn)頭,月見端起藥喝了一口,便登時叫起苦來,直直倒在了地上,藥碗碎了一地。

  狗兒此時也顧不得什么,把燈籠放在地上,立馬跑過去抱著月見的身體,一摸,才知道月見已經(jīng)斷了氣了,哭道;“早就聽說你們賈家是心狠手辣,吃人不吐骨頭,好哇,害人害到你狗爺爺身上了,我和你們沒完,我要去報官!”

  常媽此時已經(jīng)嚇得六神無主,呆在原地。

  鐘丹不由分說,給了狗兒一個巴掌:“狗奴才,寧國府和榮國府也是你能嚼舌頭的?”畫眉攔著鐘丹只是勸,晴雯眼看月見死了,當(dāng)下心如死灰。

  多姑娘看見這情況,想起了往日的事情,立馬嚇得要到賈府去,鐘丹看著多姑娘要走,對著她說道:“我這奴才不懂事,明日我把他綁了,送到府上,任憑你們處置?!?

  常媽看著多姑娘跑了,這才緩過神來,也跟著她走了,回到榮國府,這個時候太太們已經(jīng)歇息了,急得團(tuán)團(tuán)的轉(zhuǎn),只好找到了王善保,把事情合盤說了。

  王善??粗寙柕溃骸罢l叫你這樣說的?”

  常媽:“你...”

  “錯了,是你!”

  “是我自己這樣說的,是我自己添油加醋這樣說的?!?

  “這樣就對咯,明日太太當(dāng)老太太的面問起了,你把事情都擔(dān)了,錢我照例給你兒子?!?

  常媽垂淚,默然點(diǎn)頭。

  鐘丹看著此時泣不成聲的狗兒道:“我剛才打你,你服嗎?”

  狗兒道:“我知道錯了,給老爺惹下大錯,我早就是該死的人了。”說著就在地上磕起了頭,對著鐘丹磕了三下,又對著月見磕了三下。

  鐘丹道:“你放心去,他們不敢拿你怎么樣,畢竟眼下甄家史家剛被查抄,正是他們緊張的時候,我要他們血債血償!”

  他有這個自信,因為他老爹在他小的時候就給他找了一個老師,名叫賈雨村。

  鐘丹自打來到這個世界,不是沒有和賈府打交道的企圖,但是賈府的門楣太高,實在是跨不進(jìn)去,后來他也就想明白了,知道賈府這樣是注定要完蛋的,也就不往賈府打算了。

  平時老老實實在家守孝,耳朵閑時也聽些賈府里面?zhèn)鞒龅囊菔?,什么金玉良緣了,聽著黛玉,寶釵這些熟悉的名字,作為曾經(jīng)的一個文學(xué)青年,鐘丹還是很有些幻想的,誰想到好容易見了那被趕出府的晴雯,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

  原來他們殺人!

  鐘丹正憤懣著,卻看到了眼前如死木般頹著的晴雯,道:“姑娘,這里不是久留之地,快走吧。”

  晴雯看著眼前的鐘丹,她實在想不到自己現(xiàn)在竟然還有人關(guān)心。她對著鐘丹說:“你放心,我欠你的還沒有還,我絕不會尋死?!?

  鐘丹看著此刻又摟著月見的狗兒道:“回去吧,你要是有心,掙份錢給她把門檻捐了?!?p>  狗兒看著眼前依舊如生的月見,道:“你放心,我肯定給你捐個門檻,不光這樣,后天我狗兒還照舊娶你?!闭f完托起她的雙頰,吻了三遍。

  擦干了淚,畫眉早已經(jīng)把燈籠拿起,晴雯就跟著一起去了鐘家。

  一行人方走了片刻,多姑娘的老公榮國府的多官,剛吃完了花酒,回到家里歇息,一看見躺在地上的月見,登時醒了酒。

  原只以為當(dāng)個剩忘八,誰想到盡然瞧見了人命。

  嚇得他連滾帶爬的又去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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