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推開門抬腳踏入取風閣,清脆的鈴鐺聲就響徹了整棟樓閣,這時一個腳底裝了滾輪的木偶人“走”了過來,手舉著托盤,上有兩杯清茶。云蕪環(huán)顧四周,一顆鴕鳥蛋大的夜明珠綴在閣頂,閣有九層樓,似乎每一層都有好幾個這樣的木偶人,夜明珠的光足夠照明卻又不刺眼,云蕪定睛一看,數以千萬條透明細線在各個樓層之中連結糾纏著,最終聯結到中央擺著的那個巨大的渾天儀上,渾天儀運作著,隱隱閃著點點星光。
鶴隋解釋到:“取風閣頂有一個裝置,風吹過的時候會帶動渾天儀運作,順著那些細線,偶奴會把消息記錄下來投遞給東家。不過解讀那些消息靠的還是仙術?!?p> 云蕪有些吃驚,沒想到是個半自動裝置,還真是科技改變生活。
這時,“走”過來一個偶奴,手里拿著一個印著金漆的信封。云蕪拆開取出信,鶴隋湊過來看,說:“半個月后舉行天帝登基大典?是請?zhí)??!?p> “當今天帝是哪位???”云蕪對這種事一向不感興趣,更何況她現在失憶了。
鶴隋作思考狀:“這件事我有所耳聞。先帝無子,也不曾過繼,到了退休的年紀,滿朝天官們紛紛上書舉賢薦能,沒想到最后先帝選中了當今天帝,據說現在那位是先帝師兄的弟子?!?p> 云蕪點點頭,把信放回偶奴手中,往樓梯上走去。一張巨大的書案上放著幾沓書信和一個,幾個偶奴站在邊上,一個負責拆信封,一個負責鏈接消息,一個負責謄錄信息,最后一個裝點和投遞信封。一整套動作如行云流水,仿佛與真人無異。
云蕪問:“這些偶奴都是哪兒來的?未免太精巧了些?!?p> 鶴隋想了想說:“取風閣在我來之前就已經成立了,這些偶奴應該是你自己找來的,你之前好像提過一嘴,似乎是你的師兄做的?我給忘了?!?p> “我的師兄?”云蕪問,她從未聽人提起過。
鶴隋說:“嗯,但你很少提起,也似乎從未說過自己師出何門?!?p> 云蕪繼續(xù)往上走去,每層樓幾乎無異,兩人走到最高一層的回廊上,此時這片天域的真正風景盡收眼底,根本沒有什么山,只是云上的空曠平地罷了,周圍的宮殿樓閣也看得清清楚楚。
鶴隋指著那些建筑一一介紹,最后他指著一個宅邸說:“那就是藥王府?!?p> 云蕪點點頭:“走吧。”
兩人走到藥王府前,云蕪發(fā)現就連圍墻外邊的雜草野花都是她從未見過的品種,兩名家仆迎上來,鶴隋表明來意之后,一人走進府中請示,過了一會兒,一名童子走了出來。
童子行禮,說:“鶴公子,我家主人有請?!?p> 鶴隋回禮,三人走進府中。云蕪四下觀察,除了一些奇珍異草和制作藥材的器具,這里看起來普通的很。這時,一名身著粉色華服的女子從內院中走來,鬢發(fā)如云,身姿曼妙,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
“哎喲,這不是鶴大神醫(yī)嗎?稀客呀。今日找我何事?莫不是想我了?”女子用團扇掩面輕笑。
“師姐莫要取笑我了?!柄Q隋無語道。
這時,女子注意到了與鶴隋同行的那位,看清云蕪的臉后,她有些震驚:“云蕪上神?”這才是真正的稀客,上次見她還是師父大壽時,鶴隋和她一道前來慶賀,那時他們才知道曾經那個喜歡研究怪病的師弟竟做了一個女上神的門客。
云蕪向鶴隋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鶴隋連忙說:“額,師姐,我今日來是想買一個新的藥爐。”
女子收回目光,驚訝道:“上次那個可是我們研制良久的新材料煉成的,硬度甚至比隕鐵高上近兩輪,投入生產前做了無數次實驗都毫發(fā)無損,你才用了多久又壞了?”
鶴隋嚴肅地說:“雖然其他煉藥師可能達不到我這樣的使用強度,但事實證明還是存在風險的?!?p> 女子點點頭,說:“我會讓人聯系那些買家,延長質保時間的。”
鶴隋接著說:“師姐這次還是給我一個隕鐵的吧,用著順手點?!?p> “行,你進來挑吧?!迸宇I著二人進入內院。一個偌大的房間墻壁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藥爐,每個都只有一口小鍋那樣大。
鶴隋挑選了半天,最后選定了一個平平無奇的。女子調侃道:“真不愧是你,一下子選中了最堅實的?!?p> 鶴隋不解地問:“最堅實?這些不都是隕鐵鑄成的嗎?”
女子說:“話是這樣說,但這個可不一樣,這個是師父拿隕鐵融化后直接鑄成的,其他的是加入了融化后的隕鐵?!?p> 聽到師姐提起師父,鶴隋有一瞬間的失神,問:“師父他老人家近來身體可好?”
女子嘆了口氣,說:“身子骨倒還算健朗,就是記性是越來越差了,那些個新收的弟子他連名字都記不住,現在幾乎是我們在帶了。你有空也去看望看望他老人家吧?!?p> “師父現在身邊是誰在照顧?”鶴隋不答反問。女子沉默不語,鶴隋也猜到了七八分,他說:“我知道了,等我研制出了可以醫(yī)治師父的藥,我就回去。”
女子欲言又止,最終輕輕說:“那件事都過去那么久了,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況且······”
鶴隋打斷她:“師姐,你知道我的脾性的。”
女子沉默了一會,笑著說:“罷了,看你現在過得還算滋潤,我們也就放心了。”
走到院中,鶴隋和女子告別。女子對云蕪說:“上神,我這師弟性格有些古怪,您多擔待?!?p> 云蕪看著女子認真地說:“他很好?!迸铀坪跏菦]想到她會答得如此利落,愣了一下,隨即笑著將人送到了門口,在兩人看不見的地方,她擦了擦含淚的眼睛。
告別過后,兩人準備回家。云蕪察覺到剛剛的氣氛有些凝重,往日嘰嘰喳喳的人此刻抱著藥爐在發(fā)呆,她說:“你心情不好?”
鶴隋沒想到她這么直白,嘴硬說:“沒有?!?p> 云蕪“哦”了一聲,說:“觀黎前幾日同我說去年釀的桂花酒應該可以喝了,晚上回去小酌一杯?”
鶴隋點點頭,恢復了一點精神,說:“要不要從集市上買點菜回去?”
兩人調轉方向,去集市上買了幾個小菜又慢悠悠地踱回家。
院中,云瓊正抱著圓圓玩,像個小先生一樣教他識物。圓圓雖然不會說話,倒也捧場的很,云瓊說一句,他咿呀一聲。蘭生在清理院后的雜草,沒見到觀黎的身影。
鶴隋把菜放到廚房,立即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研究他的新藥爐。云蕪也鉆進了書房。待觀黎回來大家一道用過晚膳,其他人都去鎮(zhèn)上散步去了,云蕪和鶴隋挖出了酒,坐在樹下看皓月當空。打開壇子,酒香混著桂香彌漫在空氣中,酒稍有些烈,入喉溫潤驅散了一部分寒氣。
二人一時無言,過了一會兒鶴隋先開口了:“天帝的登基大典可需我陪同你一道去?”
“當然,你想看我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嗎?”
不知哪里戳中了鶴隋的笑點,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我可不敢想象。自我拜入你門下來,雖說沒有發(fā)生幾件大事,但哪次你不是處理得游刃有余。”
“你這是在,恭維我?”云蕪挑眉。
鶴隋嘖了一聲表示不滿,“這怎么能算是恭維呢?你這人真是聽不得好賴話。我這是想同你取取經,如果你遇到曾經很親密的人因為一些原因,變得不信任你,你會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