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荒誕色彩(完)
星期一,下午2:50,邁德教堂。
邁德教堂與其他如同復(fù)制粘貼的教堂不同的是。拜占庭式的風(fēng)格顯得更具有神性,與大眾不同的的設(shè)計也是它廣受好評的原因。
現(xiàn)在的人們過度的追求“不同”,將怪異視為潮流,通俗的東西只要打上品牌的標(biāo)簽就被稱之為藝術(shù)。
咖啡館內(nèi)只有安托一人,他靠著咖啡續(xù)命,長時間的缺少睡眠讓他疲憊不堪。
太陽穴隱隱作痛,后腦像是被鈍器敲打,精神如同陷入沼澤的雄獅。
乖戾,無助。
“安托,愛德華先生,你好。我叫赫伯特?!?p> 很顯然她就是安托工作的面試官。
赫伯特的聲音將安托拉回了現(xiàn)實,安托看著面前坐著的女人。工裝褲,立領(lǐng)夾克,夾克本身與工裝褲的搭配,顯得她格外硬朗。
“你好?!?p> 赫伯特從上衣口袋中拿出一盒煙看向安托:“抽嗎?!?p> “不了。”
赫伯特熟練的點上煙,深吸一口。全然不顧自己是在咖啡店內(nèi)。
“你最近是否失眠,耳鳴,或者身體上出現(xiàn)一些奇怪的印記?”
“你知道這個病癥?”
簡歷上也只是簡單的說是癔癥,而赫伯特所說的這正是安托的病癥,他尋找了數(shù)個診所,卻沒有一個醫(yī)生可以為他治療。
“你可以治療嗎,或者說你認(rèn)識的人可以治療嗎?”
安托急切的問道。
“你相信有神嗎?”
赫伯特突兀的問出這樣一句話。
“什么?”
“我是說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嗎?”
“你小的時候有沒有把水滴在桌面上,然后用紙擋住水滴,等鋼筆擠出的墨汁侵染入紙張,將水滴染成黑色?!?p> “世間的一切就好像即將滴落在清水中的墨滴,只要滴落下來,無論多小的墨滴都會讓水不在清澈。”
“神一定是愛著祂的子民的。”
安托:“......”
赫伯特露出手腕,緋紅自動脈向心臟蔓延,骨刺從血管中突出。
“這是我的能力?!?p> “devil,惡魔病?!?p> 安托:“......”
安托已經(jīng)分不清現(xiàn)實還是癔想,只要能夠治療,哪怕是魔鬼他也愿意交易。
“初期,因為人們會得到易于常人的體力,聽力,如果感染加深還會因此而獲得特殊能力?!?p> “學(xué)者曾將此視為神恩,直到第一起獸化病癥的出現(xiàn)?!?p> “發(fā)狂的感染者殺死了近乎在場的所有人,直至軍隊趕到將其殺死。”
安托:“......”
“惡魔病,就是被惡魔感染侵蝕感染?!?p> “經(jīng)過細(xì)致的觀察我們發(fā)現(xiàn),每個不同的感染者都感染的是不同的惡魔?!?p> “殺戮惡魔,規(guī)則惡魔,四肢惡魔,電鋸惡魔......”
“而惡魔源于人類的恐懼?!?p> “就像我說的,如果世界就像墨滴和清水,神明就是隔絕人類與惡魔接觸的白紙?!?p> “就如我所說,神一定是愛著祂的子民的?!?p> “那我為什么會被惡魔感染?”
安托近乎低吼。
“假如神瘋了呢?”
“從第一起感染者被發(fā)現(xiàn),到現(xiàn)在。我們發(fā)現(xiàn)被惡魔感染的人呈幾何式增長,這個世界正被惡魔侵染?!?p> “雖然它還在像往常那樣照常無誤的運轉(zhuǎn),但你也察覺出來了吧?海嘯,山火,瘟疫,它就好像人類瘋狂的洗澡,想把細(xì)菌洗刷掉一樣?!?p> “這個世界沒救了,安托?!?p> 赫伯特將燃燒到一半的煙按滅,拿出一沓文件。
“而有人選擇和惡魔抗?fàn)幍降?,而有人沉迷惡魔帶來的力量為虎作倀?!?p> “我隸屬于處理雜碎和惡魔的部門,專門負(fù)責(zé)處理污染?!?p> “我們真誠的邀請你的加入?!?p> 安托從大衣內(nèi)側(cè)取出一盒煙,叼出一根,點燃。
“為什么是我?”
赫伯特將文件遞給安托。
“與少數(shù)的天才相比,大多數(shù)人都是半吊子的?!?p> “平庸的他們無法對抗那些惡棍?!?p> 安托簡單的掃視了一眼,全是些令人作嘔的冠冕堂皇,對于這些他向來覺得就如同廁紙。
耳鳴。愈發(fā)的嚴(yán)重,安托簡單的掃了一眼便放在桌子上。
“我們曾調(diào)查過你,盡管你20多年來偽裝的很好。”
“興許是惡疾困擾,你沒有精力在偽裝自己的本性。”
“但近半年的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
“你是個惡棍,安托。”
“你天生就是個壞種?!?p> 拯救世界也好,世界毀滅也好,安托對此毫不在意,耳鳴愈發(fā)的嚴(yán)重。
“你們可以治療我的疾病嗎?”
“治療的方法,你不是已經(jīng)找到了嗎?”
“比如說星期三?!?p> 安托星期三確實如愿的睡了一個好覺。
安托試圖回想,然而記憶就好像被無名之物吞噬,只剩下一片空白。
失眠,讓安托的精神幾近崩潰。
赫伯特拿起被安托放在桌子上文件,翻找出兩頁遞給安托。
那是杰羅醫(yī)生,以及其他安托認(rèn)識的人尸體的照片。
“他們?”
“安瑟尼.索普,恐懼惡魔的污染者,他喜歡殺死被害者身邊親近的人,品嘗最后幸存者的恐懼?!?p> “很顯然他的目標(biāo)是你?!?p> 安托接著翻看下一頁,一個面目全非身體殘缺的死者出現(xiàn)了,而死亡地點,
是安托的臥室。
“他就是安瑟尼,很顯然周三那天他想對你下手?!?p> “當(dāng)然,是靠DNA辨別?!?p> 赫伯特看著已經(jīng)不能稱作尸體的碎肉打趣道。
“很顯然他錯估了你的威脅性,將你當(dāng)成了待宰的羔羊?!?p> “很顯然他大概學(xué)到了教訓(xùn)?!?p> 安托對此毫無印象,
“殺戮會讓你安寧,而世上又有太多的惡魔?!?p> “這是最適合你的世道?!?p> “就如我所說,安托,你天生就是個壞種?!?p> 安托對著馬上燃盡的香煙深吸一口。
“很抱歉,我沒有異能。”
“我只是...有些神經(jīng)衰弱。”
赫伯特從大衣中拿出一把大口徑復(fù)古造型左輪遞給安托,像是19世紀(jì)的產(chǎn)物。
“這是在案發(fā)現(xiàn)場找到的。不要再欺騙自己了,安托?!?p> 咔嚓。
金屬碰撞的聲音混雜著不停的耳鳴。
安托莫名出現(xiàn)的冷汗。
接過手槍,腦海中就好像播放以安托為主角的r級片。
賜福,恩典。
無處不在的禱告。
不可名狀的圣潔,在安托的腦海里回蕩,異變順著血管蔓延全身,怨毒不自覺的侵占思維。
安托好似大夢初醒。
血肉,動脈,白骨順著指間蔓延向槍身。
槍,變成了類似活物的怪物。
就好像是安托的肢體一般。
“開一槍試試?”赫伯特饒有興趣的看著血肉組成的槍,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s級別感染者的能力。
“這里?”
安托感到詫異,他才發(fā)覺這是咖啡店。
“這里是我們的據(jù)點之一,代號是三一?!?p> “砰?!?p> 伴隨著血肉的剝離感。
安托對著遠(yuǎn)處的墻壁開了一槍,他開的實在是太快了,以至于赫伯特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
被發(fā)射出去的肉芽開始逐漸向其他墻壁蔓延。
墻面被血肉覆蓋。血肉好似正吞噬著墻壁。
“天啊,你不像惡魔癥患者,你就像是個惡魔。”
看著快速被肉芽感染的墻壁,赫伯特總算明白隊長所說的不會有幸存者生存是什么意思。
“怎么樣,要不要加入我們?!?p> “我們需要你?!?p> “拋個硬幣吧?!?p> 安托收回血肉,墻上的肉芽也失去了活性。
“什么?”
赫伯特有些詫異,似是沒明白安托在說什么。
“如果硬幣是正面的話,我就加入?!?p> “無論是拯救世界還是毀滅世界都太沉重了”
“我覺得?!?p> 安托將手槍放回桌子上,再次點燃一根香煙。
他深吸一口,并緩緩的吐出煙圈。
”這個世界需要一點荒謬色彩。
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