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排完一百二十六名少女的課程表之后,平起便回到土地廟休息了。
經(jīng)歷過多輪擴張過的土地廟,如今已經(jīng)有了新變化。它不再是一個單一的建筑,而是由七棟高大房屋所組成的建筑群。當(dāng)人走上山,迎面而來的便是恢弘氣派的正門,由金、紅兩色印刷。鑲銀,嵌玉,披金,華美無比。
走過正門,便是七米高的主殿,土地神神位被放置在這里,場地寬闊而不顯得空蕩,有神圣之感。
左右兩側(cè),則分別是林千巧、白柏,以及熊氏、白羊羊的屋子,他們的生活起居現(xiàn)在都被納入了土地廟中。除此之外,還有平起的屋,以及灶房、倉庫、辦公室置于最后方,在建筑群的中央,則是一片小小的田地,各種各樣的種苗在這里培育。
一覺醒來之后,平起將先前帶回的樹種放進土中,使用神力不斷催長。
他不停地篩選新長成的樹木,將生存能力更強、長勢更快、含纖維量更多的樹種留下,其余的則統(tǒng)統(tǒng)舍棄。
第13代的樹木與第1代并無太大差別,只是長成年限變得更短了些。
到了第38代,這些樹木已經(jīng)可以在更短的時間內(nèi)長成一顆大樹,更加茁壯、挺拔,不易生蟲害。
再往后是第73代,平起所需要的樹種終于被真正育成,它們可以作為現(xiàn)下完美的木料存在,能用來制作紙張,也能夠用來建造房屋或是作為柴火。這些樹木的生長周期非常短,年齡卻很長,不會遭受大部分蟲蟻的侵蝕,扎根也深。
盤根錯節(jié)的樹樁能夠很好地鞏固土地,防止水土流失,相信能為之后的治理災(zāi)河做出不小的貢獻。
平起叫來白柏,讓她將這些樹木砍下,運送到山腳已經(jīng)準備好的造紙廠去。
林千巧狐疑地從辦公室探出頭來。
“你老是叫小白做什么,自己不能扛嗎?”
“這具身體會被樹木壓扁的?!?p> 平起無奈地攤開手,“你之前往里面塞的石頭不是很管用,有沒有辦法再加固一下,現(xiàn)在這身體還是太脆弱了?!?p> “再硬的話,就只有往里面塞鐵了。”林千巧不由得皺起眉頭,她總覺得這種方法光是想想就很疼。
要么強行將圓柱形的鋼鐵材料捅進去,代替人類骨骼的位置,要么將鐵皮塞進皮膚里面,加強外層的防御。這種方法她以前可從未試過,這樣做出來的泥人,真的還算是泥人嗎。
林千巧抽出地上殘了下來的木頭,試了試硬度,“先拿這個試試怎么樣?”
“可以?!?p> 平起扎穩(wěn)馬步,“來吧!”
“準備好了?那我可要進來咯!”林千巧高舉圓木,助跑著向他沖了過來。
平起忽然察覺到不太對勁,連忙擺手,“你等下,等…噗呃!”
他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飛出去七八米遠,再睜眼,意識就回歸土地廟了。
“什么情況?”
平起向院子里看去,他的泥人身體還是沒能承受住這下撞擊,從胸口處直接被開了個大洞,木頭是進去了,可頭卻滾落在了地上。
林千巧將他的頭提起來,重新按回去。
“別,別生我的氣哈,這是你要玩的,我沒有用太大力哦?!?p> 此時她的臉上已經(jīng)冒出些許冷汗,見眼前的泥人沒有反應(yīng),也只得將木頭拔出來,細細撫平創(chuàng)口。
這具身體已經(jīng)很老了,對于泥人來說,它已經(jīng)到達了自己的使用年限。
尤其是之前被感謝砍了幾劍后,不少損傷已經(jīng)難以修復(fù),就算是林千巧也只能在表面上將其撫平,卻也難以挽回內(nèi)里存在的一道道傷痕。這具身體的泥土很可能有一大半都被換了個遍,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傷勢。
坐在土地廟上的平起抽了抽眼角,他這幅原先經(jīng)歷過大大小小幾十場高烈度戰(zhàn)斗的身體,居然在一次小小的玩鬧中完全損壞了。
他的意識沒辦法回到自己的泥人身體里了。
這種情況所代表的意義不言而喻,“泥人平起”已經(jīng)壽終正寢,他的意志回歸神座,再也無法重新運行了。對于平起而言,損傷其實也不大,他隨時可以塑造出千百個這樣的身體出來,只是,“平起”這個在平天領(lǐng)內(nèi)的社會代號,就這樣消失了。
“壞了,千巧不會因為這件事而抱憾終身吧?”
除卻知道他真實身份的幾個人之外,林千巧算是泥人平起在短暫的一生中,交流最為密切的社會關(guān)系,從最開始的救命之恩,到后來的吵吵鬧鬧,又互相理解,他們構(gòu)成了一個較深的友情。
平起沒有死去,只是林千巧這份喪友之痛恐怕是少不了了。
抱著某種惡趣味,平起無形的意識站在林千巧身旁,仔細地觀察起她的表情來。
現(xiàn)在林千巧還沒有察覺,她只是拍拍泥人的腦袋,并且趁著空閑將它全身上下的漏洞都修復(fù)了一遍,等到白柏回來之后,這才匆匆離去。
“我先把你放在這里了,等醒了記得跟我打個招呼哦,你也有工作要做呢?!?p> 失去意識這種情況,在原先就有過幾次。
最初是收服平靜領(lǐng)時被偷襲砍了腦袋,那時候林千巧就說出了“泥人不會輕易死去”這樣的設(shè)定,因此她也是明白,哪怕在受到絕對致命的攻擊之后,泥人只要得到及時的治療,在經(jīng)過沉睡之后也還是會復(fù)活。
只是這一次可能無法如她所愿了。
在往后的幾天,林千巧也照常吃飯、睡覺、工作,每當(dāng)她路過庭院的時候,也都會駐足觀望一陣,直到將空余時間消耗完畢,才匆匆離去。
她往泥人的頭頂插了幾朵小花,是整個庭院里最不美麗的幾朵。
“很好,挺適合你的?!?p> 林千巧又繼續(xù)勾勒了一陣泥人的紋路,從發(fā)間的漩渦到指尖的紋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惟妙惟肖的人,就這樣被一天天做了出來。
其精致程度讓人瞠目結(jié)舌,很難想象她是如何在繁忙的工作里抽出這樣多的精力。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林千巧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少。
“你還要睡到什么時候?”她坐在泥人身邊,將頭埋在兩系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