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痊愈之前梔子不想回百花堂,她和杜若在鎮(zhèn)上找了間客棧住下。
梔子和杜若是在吃飯的時候遇見俠醫(yī)沈波和他的師妹孫小橙,他們二人也住在這家客棧。沈波和杜若算是同行、舊識,四人便相邀在一張桌上吃飯。
“我前段日子收下一個病人……”沈波與杜若一見面就開始討論醫(yī)術。
四人正在閑談之間,突忽門外一陣馬蹄聲,有幾個人在客棧前下馬,快步走了進來。
進來了兩男兩女,梔子眼睛微微一瞇,她看出來,那個書生打扮的男子腰上的腰帶乃是一條軟鞭,他應是江湖人稱“公子鞭”盧楓?;遗劬o裝之人應是“小李廣”蘇茗,此人的武功并不怎么高明,但是為人樂善好施,頗有俠名。他們身后兩名女子,一位嬌美明艷,身著紫色衣裙,是“俏飛鳳”鳳紫衣;另一位卻是不施脂粉,氣質(zhì)淡雅,正是“妙音女”程靈靈。
他們一進來就看到了沈波,鳳紫衣面露歡喜,盧楓忙上前道:“不想在此能遇見沈大俠?!痹瓉硭簧虿ň冗^性命。
這日正是小鎮(zhèn)上的趕集日,杜若拉著梔子去逛街,街上熙來攘往,熱鬧非凡。
今年是個豐收年,百姓的日子也好過一些。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們都神情祥和,買過家里必須的生活物品,還有余錢給妻兒買花兒,買零食,商販們的生意好,心頭眉頭也是舒展的,熱情的打著招呼,多有笑語。
梔子第一次逛市集,看著人來人往,聽著高聲喧嘩,感受著人間煙火氣息。
這才是正常人的世間,很熱鬧,很溫暖。
杜若從街頭吃到街尾,買了一堆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梔子負責替她拿東西,梔子說:“你挺舍得花錢嘛?!?p> 杜若道:“我賺錢干嘛?當然是為了享受了。你以為我是守財奴???”
她們回客棧時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兩人回房間從沈波房門前而過,杜若足底一滑,梔子扶住她,低眼看到地上一塊紅色的污漬,梔子大吃一驚,兩人相視一眼,齊齊伸出手,猛地推開沈波的房門。
血跡是從床下蜿蜒出來的,地上丟著一把剔骨刀,血跡順著剔骨刀刀尖緩緩流向門口,從門檻縫隙中滲了出去。梔子目光上移,只見床上一片狼藉,被褥凌亂,被下依稀一個人形,被褥上十數(shù)個刀孔,被下人一只手臂垂于床側(cè),鮮血便是順著手臂和手指流了滿地。梔子走過去輕輕揭開那蓋在床中人臉上的被褥,竟是孫小橙,并非沈波。
杜若看著孫小橙的尸體,皺起眉頭,道:“這兇手委實殘忍狠毒,竟忍心把一個花一般的小姑娘亂刀刺死?!彼聪驐d子,“你殺人就不這樣狠毒。”
梔子無聲嘆了口氣,“謝謝你的夸獎。”
杜若疑惑道:“這里是沈波的房間,孫小橙為何在他床上?孫小橙被人殺害,沈波去哪兒了?”
孫小橙面容痛苦地閉目躺在床上,衣著整齊,穿著鞋子,她左頰的傷口讓她整個容貌都扭曲了,渾身是血,看起來十分可怖。梔子抬起頭四下張望,屋里其余事物都擺放得有條有理,并沒有看出有人動過的痕跡,“不是為了劫財……殺人兇手說不定就在這家客棧之中……”說到此處,門口光線微微一暗,有兩人走到門口,突然看見門內(nèi)慘狀,其中一人尖叫一聲,全身瑟瑟發(fā)抖,另一人居然往前一栽,幾乎昏了過去,這人正是沈波,只見他雙目大睜,呼吸急促,臉色慘白,顯是急痛攻心,驚怒交集。
梔子趕緊走上前連點了他幾處穴道。
另一人卻是鳳紫衣,她被房里慘狀嚇得魂飛魄散,連聲道:“天……天……天啊……”
梔子只得也點了她的啞穴,道:“對不住了?!?p> 杜若看向沈波,“你到哪里去了?為什么孫小橙會在你房間里?”
只聽啪的一聲,沈波懷里跌下一包東西,杜若拾起一看,卻是一包龍須糖。沈波極力定了定神,他本已幾乎瘋狂,此時勉力要鎮(zhèn)定下來,沙啞地道:“小橙想吃龍須糖,我到集市上找了一圈,沒找見,就跑去鄰鎮(zhèn)去買……怎會……怎會變成這樣?她……小橙她怎會在這里?我……我……她……”他是大夫,只看一眼便知孫小橙確實已死,哀慟之下,突然呆呆地看著杜若,目中流露出極強烈的企盼之色。
杜若知他在企盼什么,她嘆了口氣,“我真不會起死回生之術?!?p> 沈波何嘗不知道,能起死回生的那是神仙,而非大夫。他渾身乏力,熱淚盈眶,只得閉上了眼睛。鳳紫衣一邊看著,突然落淚,掩面而泣。
杜若道:“沈大俠悲痛過度,還請鳳姑娘扶他去別處休息一下?!兵P紫衣點了點頭,沈波卻不肯離去,只是被點了穴道,鳳紫衣將他扶走,他卻反抗不得。
梔子在房中環(huán)目四顧,孫小橙靜靜躺在床上,兇手殺人的方法瘋狂而簡單,卻幾乎沒有留下痕跡,兇手將棉被壓在孫小橙身上,剔骨刀透過棉被刺入孫小橙體內(nèi),兇手和孫小橙之間并未接觸,而且血跡也不會噴濺到兇手身上。剔骨刀被棄之地上,兇手并未帶走,殺人手法讓人看得清清楚楚,卻是不知兇手究竟是誰。
梔子道:“這客棧里的客人除了你我,只有沈波、孫小橙、蘇茗、盧楓、鳳紫衣、程靈靈,而能殺死孫小橙的人,武功在她之上的人,除了我,不過五人,今晚,這五人究竟在做什么,咱們得要好好問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