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國公府前。
兵馬司副指揮帶著兩張畫像過來,門子將他攔著,“站住,干什么的?”
“有要事找馮總管,勞煩開開門。”
門子看了他兩眼,淡淡地說道,“正門是你這樣的人走的嗎?滾去側(cè)門!”
副指揮一拍腦袋,“對不住,這不著急了。這就去側(cè)門!這就去!”,他對于對方的冷言冷語沒有半分的不滿,只覺得是自己忘了規(guī)矩。
他帶著畫像繞到側(cè)門,才得以敲門進(jìn)去,跟著下人七繞八繞地來到一個院子。
院子里坐著一個中年男人,手里拿著一個精巧紅釉茶壺把玩著,旁邊還有幾個下人伺候著。
有兩人手中拿著不同的古董小玩意,還有兩個侍女準(zhǔn)備茶水和水果。
副指揮這個七品官見了對方,反而笑著躬身行了一禮,“馮總管,兵馬司晌午抓了兩個可疑的,到處打聽勛貴府的事情。
卑職瞧著可疑得很就先抓了,怕是暗查的御史,勞您累給看兩眼辨認(rèn)辨認(rèn)?!?p> 馮翰聽到御史二字,悠然地端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暗查的御史?取開瞧瞧?!?p> 旁邊的下人連忙接過茶杯,小心翼翼地端著。讓丫鬟倒上熱茶,才恭敬地放在桌子上。
聞言的副指揮立馬將畫像打開,看了一眼旁邊的下人,“勞煩搭把手?!?,他和一個下人將畫像上下展開,第一張是許茂彥的畫像。
馮翰仔細(xì)看了兩眼,“瞧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里看過,還說了什么?”
“這個人說著一口浙東話,具體哪里的卑職沒能聽出來,他只說自己途經(jīng)鳳陽中都。”
“浙東來的,莫不是真御史?”,管家馮翰心中一動,他剛才還聽說朝廷下明令讓浙東的御史許茂彥來鳳陽。
站起身的他仔細(xì)走上前看著,“你們瞧著此人如何?”
“來了兵馬司倒是一點不怕,身上帶著幾分官氣?!?p> “那就對了,大概就是新調(diào)來的御史許茂彥了?!?p> 副指揮心中猜想被印證,“馮總管,真是御史啊!卑職抓了他可如何是好?”
對方擺擺手,“多大點事?你們就說抓錯了,趕緊回去放了就是。之后派人好好盯著,事后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坐回躺椅的馮翰從下人手中接過茶杯,“是非之秋啊,這事算你們一功,事后少不了你們的好處。一定好仔細(xì)盯著,有什么異動都來這匯報?!?p> 得到對方肯定的副指揮,長長松了一口氣,“是,馮總管,卑職一定仔細(xì)盯著?!?p> 他剛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差點忘了,馮總管,隨行的還有一人看不出來路?!?p> 副指揮隨后將許茂彥的畫像放在后面,將朱橚的畫像展開給對方看。
不看不要緊,馮翰這一看嚇得手中的茶杯不慎側(cè)翻,燙茶頓時全潑在他的身上。他最喜歡的紅釉茶壺也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不顧手上的燙感,從躺椅上彈起來一般,一個箭步?jīng)_到副指揮面前搶過畫像仔細(xì)察看,越看心中越驚慌。
“確定畫像沒畫錯?是這個人?”
副指揮使見狀連忙回道,“馮總管,是這人,絕對沒畫錯。問話的時候還囂張得很,莫非您認(rèn)識,需不需要下官幫您收拾收拾他?!?p> “啪!”
馮翰聞言只是一個大巴掌狠狠扇上去,“收拾個屁,你知道你抓的是誰嗎!是來鳳陽查案的周王,更是宋國公府的姑爺!”
副指揮被扇的頭暈眼花的,捂著臉無辜地說道,“這,這,卑職也不知道啊!誰想到大水沖了龍王廟!”
“混賬,趕緊帶我過去!”
馮翰心中著急不已,就要向著兵馬司趕過去。旁邊的下人連忙喊道,“馮總管,衣服,衣服!”
中都兵馬司。
看到馮翰過來的指揮帶著笑臉,“馮總管,您怎么親自來了,有什么托下人帶句話就行?!?p> 馮翰二話不說扇了對方一個大嘴巴,“少說廢話,趕緊把周王給放出來!”
對方聞言魂都被嚇掉了一半,“周王?什么周王?”
“混賬,你剛抓的人你不知道!”
指揮不由得背后一涼,“啊,那人不是御史嗎?”
“關(guān)在哪里了,快帶我去看看!”
反應(yīng)過來的指揮和副指揮連忙帶路,向著大牢的方向趕去。
雖然里面牢里有點昏暗,可馮翰還是遠(yuǎn)遠(yuǎn)地瞅到了朱橚的正臉。
他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做什么還需要我說嗎!”
指揮和副指揮連忙腳步慌亂地走進(jìn)去,跑到朱橚所在的牢房之前。
此刻的朱橚正在和許茂彥對坐著,探討清吏治的問題。
“陛下所言并無錯,只不過知縣距離都城遠(yuǎn)了些。等他們官越做越大,總會被發(fā)現(xiàn)貪污受賄?!?p> “那京官不直接管著百姓,又是怎么貪污受賄的?”
許茂彥解釋道,“自然是地方官的孝敬了,京官管著他們的升遷,地方官在臨走前,有送別敬的說法。夏冬還有不同的名義送錢,更有三節(jié)兩壽的說法。”
兩人說到一半,就看到指揮和副指揮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跑過來,眼巴巴地看著他們。
“王爺,小的長了一雙狗眼,沒能把您認(rèn)出來!小的給您賠罪了!”
副指揮說罷就跪在地上,響亮地磕了三個頭。
“咚咚咚!”
朱橚見狀并未繼續(xù)隱瞞身份,只是淡淡地說道,“本王之前說什么來的?把我送進(jìn)來容易,可想讓我出去就不容易了。”
他看向許茂彥,“許大人,繼續(xù)說說這三節(jié)兩壽?!?p> “殿下,三節(jié)乃是春節(jié)、端午、中秋,兩壽乃是官員和其夫人的誕辰。下級官吏就會在這幾個日子或明或暗的送禮,地方這種行為尤為地多?!?p> 指揮聽到這話也連忙跟著跪下來磕頭,“王爺,小的眼瞎,都是小人的錯!”
朱橚分毫沒有搭理他們,而是繼續(xù)向許茂彥了解著朝廷的送禮規(guī)則。
跪著的兩人頭都磕破了,地上都見血了,然朱橚依舊沒有分毫的動容,甚至都不再搭理他們。
無奈的他們跪著僵持了一會兒,就灰溜溜地從牢房跑出來,跪在馮翰面前。
“馮總管,您得救救小的??!”
對方?jīng)]好氣地說道,“人是你們抓進(jìn)來的,你們負(fù)責(zé)請出來!鬧大了,我扒了你們的皮!”
馮翰說罷就憤憤地離開了,其實他的心里也沒底,看朱橚這個樣子他同樣惶恐得很。
周王被關(guān)在兵馬司大牢的消息不禁走徑,勛貴府的人不由得全瘋了!
對方這是有備而來,關(guān)押一個藩王,他們現(xiàn)在有嘴也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