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初試
林雋尷尬道：“這名不出也罷，仙長見笑了?！?p> 麻衣道人笑道：“以前聽傳聞，我只道你是個紈绔少年，不曾想除了會審之時智計百出，還有如此詩才和筆力，堪稱可造之材嘛。”
林雋對這麻衣道人大有知己之感，說聲“不敢當(dāng)”，斟滿酒杯，起身敬了他一杯。
麻衣道人并不起身，大刺刺地受了林雋敬酒，然后說道：“如我所料不錯，你到這天龍觀中，是來求醫(yī)的吧？”
林雋看了麻衣道人一眼，心中奇怪他為何知道自己來意。
麻衣道人沉吟了一陣，向林雋道：“你能見到我，說明咱們之間也算有些緣法，喝了你的酒，又蒙你贈詩一首，我回贈你一件小物事吧。”
說著從腰間解下一枚小小的玉佩，放在桌上道：“你的事情，我亦有所耳聞?？峙乱肓颂忑堊?，方有望解決?！?p> “你從未修行，人家恐怕不會收你。你拿著這方玉佩，去天龍宗找玉清真人，她會給我?guī)追直∶嬉舱f不一定。”
林雋什么時候占過人便宜？人家給了這么大的一個人情，當(dāng)即把身上剩下的銀票掏出來放在桌上。
他滿臉誠懇地說道：“這里有幾千兩銀票，就當(dāng)小子孝敬仙長的心意，請仙長莫要嫌棄?！?p> 麻衣道人啞然失笑：“你這小子，倒是乖巧，我若不收，倒是看不起你了?！?p> 說著站起身來，將杯中酒飲盡，拿起桌上的詩作銀票，揚長離開。
林雋跟著走到門口，目送麻衣道人離開。
麻衣道人轉(zhuǎn)入小石山背后，一道瘦高人影閃動，緊隨他身后離開。
林雋覺得這瘦高人影有些眼熟，又不敢太過勞神去想，唯恐又傷到神識昏倒在地。
門口大風(fēng)漸起，有雨點開始飄散。
他轉(zhuǎn)身回屋坐下，百無聊賴地飲酒，間或扔幾?；ㄉ自谧炖铮膊恢呛巫涛?。
就算他性格如何堅韌，心中也難免忐忑不安，對自己的未來有著難以捉摸預(yù)測的無力之感。
過了一陣，腳步聲響起，林雋抬眼看去，小童領(lǐng)著父親林勇走了回來。
林雋趕緊站起身來。
林勇來到門口，并未進屋，對林雋說道：“走吧，回家?！?p> 他神情凝重，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林雋知道父親應(yīng)該已清楚了自己的情況，所以臉色才會如此難看。
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小童提著燈籠在前面引路。
三人不聲不響，很快走出了天龍觀。
小童將二人送到門外，鞠躬施禮。
林家父子拱手還禮。
小童轉(zhuǎn)身離開。
林勇林雋坐上馬車，向秦國公府駛?cè)ァ?p> 車內(nèi)光線黑暗，也并未掌燈，父子倆各懷心事，都默不作聲，只聽得車外雨聲越來越大，很快下起了瓢潑大雨。
過了一陣，林勇才開口說話：“文商，為父想送你去天龍宗修行，回家之后，你準備一下?！?p> 林雋應(yīng)了一聲“是”，然后又道：“父親，我道樹閉塞、氣海坍塌、身體衰弱，天龍宗恐怕不會收我吧？”
林勇頭痛道：“為父又何嘗不知？要想入天龍宗，還得通過考核選拔。你肉身孱弱、道樹閉塞開不了靈脈，神識稍動就會陷入昏迷。怎么通過考核，倒的確是個難題?！?p> 猶豫了一下，又道：“我請歸清真人收你為徒，可她說不收男弟子，恐怕也是托詞而已?！?p> 說著從袖中摸出一枚竹牌，遞給林雋道：“歸清真人說最近天龍宗正在招收外門弟子，給了我這枚竹牌，憑竹牌就可以報名參加初試。凡有天賦者，都有可能被選中，你姑且去試一試吧。”
林雋接過竹牌，心道這不就是準考證么？
還好有個國公老爸，雖然不能直接入選，但好歹拿到了海選資格，不然就憑自己的資質(zhì)，怎么可能拿得到準考證？
聽父親語氣焦慮，他寬慰父親道：“我這天賦資質(zhì)，任何一位高人，恐怕都不愿意收我為徒。收我為徒，不是給人家添麻煩嗎？其實倒也不是非得入天龍宗不可嘛，我現(xiàn)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林勇嘆了一口氣道：“你不用騙我了，你的情況我都已知曉。入不了天龍宗，你以后可怎么辦？唉，你這孩子，氣運怎會如此糟糕？”
林雋笑了笑，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盡量輕松一點：“父親，圣人有云：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天無絕人之路，明日我自去天龍宗試一試，您太過勞累，不必親自陪我了?！?p> 林勇聽到兒子如此說辭，心中稍感安慰：經(jīng)過這起殺人命案，林雋蹲過天牢，經(jīng)歷三司會審，倒是成熟穩(wěn)重了些。
聽兒子的口氣輕松，林勇倒不好顯得太過焦慮，說道：“也罷，反正天龍宗離得不遠，朝歌城出去也就半日車程?！?p> “明日我讓林虎送你去一趟，事在人為，不過不要勉強，人家收不收你，都不打緊。”
雖然語調(diào)輕快，但言下之意，對林雋拜入天龍宗一事，其實并不看好，
風(fēng)雨交加中，馬車回到了秦國公府。
父子二人從車上下來，早有仆人撐傘等候，將兩人接回府中。
回府之后，林勇困頓交加，囑咐林雋一聲早點休息，就回屋安寢去了。
林雋回到自己房中，將麻衣道人贈與自己的玉佩拿出來，在燈下細細打量。
玉佩小巧，通體透白，一面刻著一把劍，另一面則刻著“生盡歡、死無憾”六字。
他看了半天，不得要領(lǐng)，將玉佩收了起來。
懶得再去費神多想，林雋吹滅床邊的燈燭，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林雋就醒了過來。
他梳洗完畢，吃過早飯，走出門去。
秦國公府門前，停著一輛馬車，旁邊有一個干練的勁裝大漢正在等候。
林雋認識此人，名叫林虎，他跟了父親十多年，現(xiàn)在是秦國公府的護衛(wèi)首領(lǐng)。
林虎性格沉穩(wěn)，見林雋出來，并不多言，只是抱拳一禮道：“二公子，現(xiàn)在出發(fā)嗎？”
林雋點頭道：“走吧。”說完鉆入車廂，閉目養(yǎng)神。
林虎心中微微詫異：這位平時飛揚跋扈的話癆紈绔二公子，剛剛說話居然如此簡潔？
他哪知道林雋滿腹憂愁，根本無心說話閑扯。
林虎坐上馬車，一甩長鞭，驅(qū)趕馬車跑了起來。
車身微微一震，然后逐漸加速，慢慢進入勻速前進狀態(tài)。
大概一個多時辰之后，馬車停住，只聽林虎在車外說道：“二公子，到了?！?p> “嗯？”林雋心中奇怪，不是要半日路程么？怎么這么快就到了？
林雋下車，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