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傳遞
瀟琰今晚想表達的東西很多。
既然月龍吟答應(yīng)了約會的邀請,就說明他們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挑明。
她沒有拒絕,就是愿意跟他像情侶一樣走下去,不是朋友,不是家人,是愛人,是伴侶。
當(dāng)然在法律上,他們本來就是夫妻。
但瀟琰說過,不會因為這個來約束和捆綁月龍吟。畢竟登記結(jié)婚的目的很純粹,就是為了來到Y(jié)國。
他知道她還沒有真的放下袁琛。
雖然她表現(xiàn)得很平淡,且努力去融入目前的生活。
“有些事,我想問問你?!睘t琰放下手中的刀叉說道。
月龍吟正在小口小口地喝著熱乎乎的奶油蘑菇湯。這個湯她很喜歡。
“你說。”她回應(yīng)道。
“你…跟他,我可以問嗎?”
“……”月龍吟知道他指的是袁琛。
她想了一會兒,說道,“你是想問為什么我突然放下了他?”
“嗯…”瀟琰其實并不是想知道這里面的故事,他此刻想知道的,僅僅是月龍吟是否真的放下了袁琛。
“也許我跟他合不來,從很早的時候我就知道…”月龍吟目光失去了焦點。
“……”瀟琰不意外,他看著月龍吟,覺得她此時很平靜。
“我很信任他,但他恐怕不會像我信任他一樣信任我?!痹慢堃髡f的是實話,她從沒有懷疑過袁琛,更不會每天追著問他,一天都在干什么。
而相反的,對方卻不遺余力地監(jiān)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至今都沒搞懂,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僅僅是擔(dān)心她的安全,大可明目張膽地給她配個保鏢,沈秋宜這樣的就很合適。
如果好奇她每天都在做什么,也可以大方地詢問,她都會告訴他。
就連她擁有了控水的能力,她都只告訴了他一個人。
隨安知道并不奇怪,瀟琰她至今也沒對他說。
這不是最好的證明嗎?
在她告訴他的那一天,就是把最坦誠的自己奉到他面前的一天。
還有什么秘密,值得他如此費心地監(jiān)視。
他欠她一個道歉,至少是這樣。
他從來沒覺得自己這么做有什么問題,這才是最可怕的問題。
話怎么說都說不通,最讓人為難。
如果他自知有錯,月龍吟是能夠原諒他的。他們之間不需要上綱上線到侵犯隱私的程度。
至少他該向她解釋一下。
但是他并沒有。
他覺得理所當(dāng)然,并沒有錯。
這只是個開始,或許將來這樣的爭吵還會有更多。
月龍吟不知道,原來他們也會有互相不理解,無法去體諒對方立場的時候。
而且,這個時候還建立在彼此最最需要的信任之上。
兩個人在一起是最需要信任的,最親密的關(guān)系建立在最緊密的信任上。否則何談親密?
有人能夠做到將身體上的親密和精神上的親密區(qū)分開嗎?
月龍吟做不到。
要信任就是完全的信任,要不信,沒辦法達到身體的統(tǒng)一。
當(dāng)然,她會想念他的身體。
想念他抱著她的溫暖。
但她確實沒辦法忽略精神上的顧慮,只跟他在一起去享受片刻的溫存。
在世人眼中的他或許是完美的,就如同月龍吟初識他的時候,高大、英俊,有著令人羨慕的外在條件,聰明的頭腦和傲人的家世。
但長久地相處以后,很多東西就會逐漸弱化。
月龍吟關(guān)心的,只是他給她的感覺,他到底愛不愛她。
在瀟琰公寓的天臺,那個空中花園里,他轉(zhuǎn)身的那一刻,至少月龍吟沒感覺到,他是愛她的。
轉(zhuǎn)身得那么決絕,哪怕一句服軟,都沒有,這就是他的性格,永遠強勢。
月龍吟骨子里也是個很倔強的人。
所以就這樣,走著走著,就散了。
但是這個理由月龍吟咬死不想說。
對誰都不會說。
她不會告訴瀟琰,袁琛其實一直在監(jiān)視她,或者說他們。
也不想告訴他,袁琛始終沒覺得自己有問題之類的。
就是性格不合吧,就只是這樣。
“其實他一直離我很遙遠。這一點,從我第一天認(rèn)識他就知道?!痹慢堃鞣畔率种械哪⒐綔拔乙恢庇X得,他才是那個月亮,水中的月亮,我從沒想過能這么近距離地看到如此清晰的月亮?!?p> 瀟琰一怔,看著月龍吟,她眉眼中透著很深的悲傷。
“原本我只想坐著靜靜地看著他,”一滴眼淚劃過月龍吟的臉頰,“可我還是越過了該有的界限,一廂情愿地認(rèn)為,那是我可以觸碰的。”
“……”瀟琰突然有些嫉妒……不是袁琛的權(quán)勢、家世。是他被月龍吟記住的那個樣子,過于美化。
“我也知道前路坎坷、虛幻模糊,但一直告訴自己一定要珍惜當(dāng)下,結(jié)果怎樣無人可以預(yù)料,至少享受這過程?!痹慢堃骱攘艘豢谒?,“過程自然是快樂的,但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前面有多少快樂,后面就要承擔(dān)多少痛苦。”
就好像人吃甜食會感到快樂,但同樣也要承受肥胖的后果。
“原來我是接受不了這結(jié)果的?!彼ㄈパ劢堑臏I痕,“我想不到,原來我根本承受不了?!?p> 這些日子,她并沒有像以前一樣拉黑袁琛,但他的消息仿佛石沉大海。
就和高媛說的一樣,當(dāng)袁琛轉(zhuǎn)身的那一刻,便是永別。
“我不會這么對你,你知道?!睘t琰說道,此刻,他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最愛的人。
也許唯有時間可以做到。
這頓飯原本是為了慶祝有個新的開始,卻不知不覺越發(fā)苦澀。
可能是眼前的菜肴讓月龍吟覺得太多殘忍。
如果美味只是為了滿足人們的口腹之欲,那未免太過了。
壓低自身的欲望,給別的生靈更多的存在于世間去感受的空間。
也許這么說有些圣母,月龍吟也不是個素食主義者。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
但至少她希望更殘忍的事少一些,并且盡量去感恩那些為了人類的生存而付出生命的生靈。
今天這頓飯吃得極不舒心,剩下的食物全部打包。
這一點,過去的月龍吟只顧及自己的任性也沒有做好。至少,她現(xiàn)在意識到了。
吃不下,也不要浪費。
兩人沒有騎車往家趕,而是將打包袋掛在車把手上,瀟琰推著車,月龍吟勾著他的手臂,慢慢在街上散步回家。
突然,瀟琰停下腳步,還是忍不住對月龍吟認(rèn)真地說道,“你知道,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我都不會離開你。永遠都不會轉(zhuǎn)身背對你,你知道的?!?p> 月龍吟笑了一下,“我知道。如果有一天你也轉(zhuǎn)身了,我就是真的孤家寡人了。”說這個可能有些不實,她還認(rèn)識很多人,隨安、小畢,還有很多人。
但是真正親近的人,她指的不是朋友,而且愛人,那種真正能零距離的人就沒有了。
那樣的話,心就會缺了一塊,而那一塊對月龍吟很重要。
“你永遠不會是孤家寡人,你只需要抬起頭,”瀟琰抬起月龍吟的下巴,“看看我。”
他眼里閃著炙熱的光,月龍吟知道他是真誠的,值得信任的。
可袁琛的臉卻在她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與瀟琰的面容交疊,她的視線模糊,不忍直視。
她還沒有做好準(zhǔn)備。
這一次,她不會再逼著自己做決定,或是必須要邁出那一步。
那樣做,對瀟琰不公平。
瀟琰心疼地將車的支撐板固定,轉(zhuǎn)身抱住月龍吟,“我不會逼你,我會慢慢等,你答應(yīng)我,要好起來,一切都會好的,人生還很漫長?!彼南掳刖湓挍]有說,那個人注定是她人生中的匆匆過客。
世界杯就要開始了,路上一些酒吧已經(jīng)做了相應(yīng)的裝飾,也有一些球迷已經(jīng)穿上了自己喜歡球隊的球衣穿梭行走在路上。
很快,新的熱情又會被點燃。
兩人回了家,瀟琰把食物放進了冰箱。
洗完澡,各自做了些自己的事,便很快休息了。
那個問題,誰也沒有再觸碰,至少目前說出來也沒有結(jié)果。
第二天一早,瀟琰帶著月龍吟去診所做體檢。
那是一家私人開設(shè)的家庭式診療機構(gòu),在國外還挺普遍。每個家庭都匹配著一個家庭醫(yī)生,有小毛小病方便看診和配藥。
大醫(yī)院自然也能去,就是醫(yī)療資源同樣稀缺,通常不緊急的疾病需要排很久的時間。
這家私人診療機構(gòu)資質(zhì)優(yōu)良,是同事給他推薦的。
就是距離有些遠,天寒地凍的,瀟琰也不能騎車載著她去。他又開始琢磨著要買一輛車。
他本打算叫一輛出租車,但被月龍吟制止了。她不想多浪費錢,另外她也想看看L都的地鐵,是不是每個人都會拿一本書。
休息日的早晨,地鐵里的人少得可憐。
從瀟琰家走到地鐵站也就10來分鐘,一路上也沒有多少行人。畢竟是周末。
L都的地鐵怎么說呢,裝修稍微有些過時,跟M都線路不斷擴大和更新,明亮的氛圍有所不同。
L都的地鐵主要以簡潔的黑色、銀色、白色為主。座椅和設(shè)施有些年頭了,不過勝在還算干凈。
地鐵上確實有人在看書,不過看手機的人也不少。
月龍吟捂嘴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