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調(diào)查（中）
“我還是覺得，她當(dāng)時還可以有選擇?！痹慢堃髡f道，“想要的東西是可以去爭取的，沒必要太悲觀?！?p> 現(xiàn)在的月龍吟會這么說，但當(dāng)她知道自己或許還有一年命的時候，她也曾崩潰過。所以，莫經(jīng)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唉……或許吧，”男子嘆了口氣，“她當(dāng)時只顧發(fā)泄情緒了吧，畢竟人崩潰了總需要一個宣泄口的。她把全部的籌碼都放在這個男人身上，最后發(fā)現(xiàn)，輸?shù)靡粩⊥康?。?p> “……”
“其實，對她來說，沒有多少物質(zhì)享受倒是沒要緊的。她已經(jīng)離開了原來的環(huán)境，也不需要時時向他人偽裝自己過得有多好。但…那個男人的確有很多她沒有想象到的地方，當(dāng)最開始的激情逐漸褪去，他懶惰貪婪、不求上進(jìn)、混吃等死的個性展露無遺，或者說他娶她就是因為她有幾分姿色。還有他的家庭……覺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對她的付出不屑一顧，對她的出生諸多詬病，肆意詆毀、蔑視，她想要的尊嚴(yán)，最終蕩然無存。”
“……”月龍吟覺得這個故事似曾相識……
“所以……”
“所以，我覺得故事的結(jié)局應(yīng)該對調(diào)一下才對?！痹慢堃鲹屜日f道。
“呵呵…”男子苦笑一下，搖了搖頭，“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例如人的貪婪、暴力、高傲、不懂感恩，我想她是做不出來的，所以故事的結(jié)局沒辦法對調(diào)?！?p> “我覺得她很可惜，以前我看到過一個類似的案子，夫妻二人都是大學(xué)教師，都是文化素養(yǎng)很高的人。妻子是大城市里的獨生女，丈夫雖然出身貧寒，但妻子一家并沒有嫌棄他。妻子的父母還給他們買了婚房，寫了丈夫一個人的名字，正是為了不傷害他的自尊，讓他在這個城市有一個支撐，足見對方對他的重視和喜愛?！?p> “后來呢？”男子來了興趣。
“后來，丈夫?qū)⑺谄h(yuǎn)地區(qū)的母親接了過來，妻子并沒有反對。但母親對妻子橫挑鼻子豎挑眼，不時挑撥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妻子在丈夫出差的時候時不時只能躲出自己的父母給買的房子到朋友家去住。甚至他的母親過分到要跟夫妻二人同寢。因為房子是一室一廳，母親覺得自己住廳是晚輩對她的不尊重，如果讓兒子住廳更是顛覆了她男尊女卑的陳舊思想?！?p> “嗯。”男子認(rèn)真地聽著，若有所思。
“直到有一天，妻子終于爆發(fā)了，在一次家庭聚餐上，妻子朝他的母親發(fā)了火，可是換來的，卻是丈夫在所有家人面前無情地一巴掌……妻子震驚了，當(dāng)時她就和她的父母達(dá)成了一致，還是離婚吧，沒關(guān)系，大不了重頭再來?！?p> “嗯，那她后來是不是遠(yuǎn)離渣男，得到了解脫?！蹦凶悠诖卣f。
“并沒有，否則我就不會說這是個案子了。”
“……”男子的眼里一下溢滿了苦澀。月龍吟想著，他大概猜到了結(jié)局。
“可是這個時候，妻子卻發(fā)現(xiàn)她懷孕了，是的，這個時候人們通常的選擇，就是首先保護(hù)無辜的生命?！?p> “嗯?！蹦凶诱J(rèn)同地點了點頭。
“為了這個家庭的完整，為了這個將要出生的孩子，妻子放棄了離婚的念頭。直到辛苦十月懷胎將孩子生下。但丈夫的母親并沒有任何的感恩，反而在她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對她頤指氣使、百般刁難，她在親戚面前被媳婦數(shù)落時丟的面子，是時候要討回了。”
“……”男子皺眉盯著月龍吟。
“不好意思，故事太長，你還想聽嗎？”月龍吟突然意識到她干嘛要說這么一個故事，只是突然想到不吐不快，沒在意別人的感受。
“我想聽，告訴我結(jié)局?！蹦凶诱J(rèn)真地說道。
“終于有一天，丈夫的母親等到了報復(fù)妻子的機(jī)會，她事先準(zhǔn)備了一桶汽油。這汽油是她出錢讓人去買的，她曾去過加油站幾次，工作人員覺得她很可疑從來沒有賣給過她。這天，妻子正要出門，老太太突然沖出來將汽油潑到妻子的臉上，當(dāng)時妻子戴著隱形眼鏡，一股強(qiáng)烈的灼痛感立刻讓她坐倒在地上?！?p> “后來呢？”男子著急地問道。
“后來……”
“你倒是說呀?！?p> “后來，老太太從廚房拿出一把刀。給了妻子好多下……直到她死亡……”
“……”
“甚至妻子死后她還淡定地?fù)Q了身衣服，下樓去吃飯，吃完飯悠哉悠哉地徒步到警局自首，并微笑著告訴警察，她終于大仇得報?！?p> “……”男子的眼里充滿了震驚和哀傷……
“這個故事還沒有完結(jié)?！?p> “……人都死了，還沒完結(jié)……”
“是的，現(xiàn)實就是如此。妻子死后，房子還在丈夫名下。丈夫告訴他的岳父岳母，如果將來還想看到外孫就不能跟他爭房子，否則一世都看不到。那孩子，是老兩口失去女兒后唯一一點念想了。所以，那房子歸了丈夫。而丈夫的母親有自首情節(jié)，最終被判了十幾年。這當(dāng)中她查出了癌癥，沒多久就保外就醫(yī)了?，F(xiàn)在的丈夫仍在大學(xué)教課，已經(jīng)評上了職稱，又重新組織了家庭，在妻子死去的房子里?！?p> “呵呵……惡魔在人間?！蹦凶幼猿暗匦π?，沒有釋然只有苦澀。
“是啊，惡魔在人間，地獄空空蕩蕩?！痹慢堃鹘又f道。
“我如果能早點勸住她就好了?！蹦凶佑只貧w了正題。
“是啊，他們有孩子嗎？”
“沒有，”男子揉了揉發(fā)紅的眼睛，“所以，她那個時候還有機(jī)會，不應(yīng)該把事情想得太絕對，是吧？”
“……誰也沒想到的……我認(rèn)為能做出這樣事情的人沖動雖然是一部分，但是能下手真的去殺一個人，他的體內(nèi)一定有某種別人沒有的暴戾的天性，這或許是與生俱來的?！?p> “嗯。”男子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所以，你很愛她，是嗎？”月龍吟突然問道。
“……”男子嚇了一跳，他有些不自覺地揉了揉鼻子，眼神猶疑。
“不然，你也不會來這里找她?！痹慢堃鞯卣f道。
“你怎么知道她在這里？”
其實月龍吟并不知道，她的意思是，尋找那些沒有找到的殘肢而已。
但看男子的樣子，似乎他說的是別的什么東西。
“那她跟后來的那些命案有關(guān)嗎？”月龍吟皺眉問道。
其實這個事件已經(jīng)早已超出了她的范疇。如果真是有什么作祟，她又怎么可能解決得了。
“死的都是什么人？”月龍吟見男子不說話便繼續(xù)問道。
“一個是中年男人，手腳特別不干凈，經(jīng)常在這里騷擾女性。”
“……”
“那天他勾搭了個年紀(jì)相仿的女人在這里游船，然后…失足掉到水里淹死了?！蹦凶尤粲兴嫉卣f道。
“那和他一起的女人呢？”
“也掉到水里，被人救了上來，以后一直說胡話，說看到了水底的殘尸死死地抓著那個男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送精神病院了?！?p> “還有其他人嗎？”
“有，一個媽寶男，年輕人，在船上和女友吵架……”
“女的也救上來了？”
“根本沒掉水里，她說突然那男的就掉河里了，她不會游泳，只能一直在呼救?！?p> “……”看樣子，男子對月龍吟敞開了心扉，該說不該說的，都說了，“你覺得這些都不是意外？”
“……我也不愿意那么想，可是，最近我總是夢到她，她說水里太冷，讓我救救她……”男子說完觀察著月龍吟的表情，“所以，你也覺得我得了精神類疾病，是嗎？”
“……”是不是月龍吟并不敢說。畢竟她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不過的確，突然密集的死亡事件看著就有些蹊蹺。
男子看月龍吟不說話，以為她是在害怕，“對不起，我就知道，不該跟你說這些，沒事的，你不用擔(dān)心，至少現(xiàn)在，我還能控制自己的思維。我這就送你去岸邊?！?p> 男子打開了游船的開關(guān)，只聽得“咔噠”一聲，發(fā)動機(jī)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他又嘗試了幾次，“咔噠咔噠咔噠”甚至他自己都變得焦躁不安起來，“別…別這樣……”
他對著湖水叫道，“別這樣！安萍！”
“看來，她不想讓我們走?！痹慢堃饔挠牡卣f著。她暗中指風(fēng)向船尾吹來，船向前漂移了一段，好像被什么捆綁住，就再也動不了了。
月龍吟暗中和那股力道在較勁，整個船都在震顫，左右搖晃得厲害！
再這樣下去不行！船會翻的！
月龍吟只好收斂了風(fēng)。小船又恢復(fù)了平靜。
這下男子便更篤定了他的猜測。剛才的一切很明顯是非自然現(xiàn)象。
但他不知道月龍吟在跟水下的東西較勁。
好吧，既然如此，河水便聽月龍吟的心中的號令，泛起一陣陣的漣漪。
她心想：水是龍可以掌控的，你只不過是個寄居者，我同情你的遭遇，但你若是繼續(xù)害人性命，這水就再也不能是你的載體，再也不能成為庇護(hù)你的港灣。你將被驅(qū)逐，回歸到這烈日下的那一刻，贖清你的罪孽，煙消云散。
月龍吟看了一眼天，烏云漸散，陽光灑了下來，普照著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