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始講述本章主要情節(jié)之前,不得不談談鄭甦這人。
鄭甦,長安府衙的馬軍班頭,黑白兩道通吃,善使一柄繽紛虎頭槍,不過這次出差,拿槍不方便。由于武藝精湛,為人正直,深得西安府尹柴登的歡心;又因和李記鹽鋪的鹽販子李衡是莫逆之交,在民間流傳著這么一個外號“更生虎”。
劉家客棧院外。
這個劉家客棧,依山而建,有碧水環(huán)流,青山為襯,著實是清閑優(yōu)雅之地;踏青旅游絕對是AAAA級景區(qū)。再加上掌柜熱情好客、待人周到,生意也頗豐。
鄭甦和周灞站在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旁,那小溪歡快地流著,還不時地在與巖石斗爭時泛起一點浪花,又不時和小魚小蝦嬉戲打鬧。清早的曉光把二人的影子拉的老遠,漸漸吞沒入樹叢中,模模糊糊。
“嘿,二位,今日起得早??!”掌柜劉善面臉堆笑地小跑過來,一邊搓著手,一邊說道。
“啊,是??!”鄭甦也笑盈盈地扭過頭,回禮道。
“二位,是不是吃點什么?”劉善掛著酒窩,指著店里,對二人詢問。
“謝謝您的好意,不用了,先倒點熱水來吧!就放在這塊石頭上?!敝苠贝林鴦倲[脫黑暗,迎來第一縷光明的光滑的硬邦邦的冰冷冷的石頭,微笑著點了點頭,婉言謝絕了劉善。
“好勒,小二!給二位客爺?shù)顾?!”劉善徐徐邁進客棧,踏折了一些青草。
鄭甦把目光投向周灞,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開始吧。你先亮幾手?!?p> 這句話如同串成了一根棒子,“邦!”敲在周灞頭上,把周灞打蒙圈了——亮......亮......亮......亮幾手?咋......咋......咋......咋亮?
鄭甦好似讀懂了他的心思一般,長嘆一聲:“難道你連隨便打幾下王八拳都不會嗎?連三歲小孩都能湊合湊合,你難道沒見過人打架嗎?一個名將之子誒!”
“那有什么用呢?”周灞眼睛盯向河水,聲音傳向鄭甦耳中,連余光瞥都不瞥他一下。
鄭甦也轉過身去,凝視著潺潺劃過的河水,瞟著周灞,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微微笑道:“你打幾拳試試看。俗話說‘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p> 周灞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狠狠從大腦深處拼盡力氣吸出那片慘不忍睹的記憶......
納蘭霈鏢雙腳深深陷在沙堆里,左手死命扣住英王刀,橫在比肩接踵的無數(shù)簇士兵中間,眼球上黏滿了閃電般的紅血絲,臉上一直到下巴深深烙印著一條觸目驚心的血鏈,那是這些士兵的頭領王芹的混鐵鋼鞭直揮下來的疤??!那些士兵臉上寫滿了恐慌,一個個把頭埋在盾牌里,暗暗把長槍伸在一面面盾牌中間。
“啊?。?!——————”一聲炸破蒼穹的怒吼,仿佛把臨空的天宮震得粉碎,如血的云朵,如火的殘陽,如刀的北風,都相繼粉身碎骨,連那沙土,都震得翻騰起來。
納蘭霈鏢臨空躍起,沙子濺起足有一丈高。他騰空轉了幾個圈,那速度,那風聲,令人眼花繚亂之間,兀的仿佛有無數(shù)真真假假的英王刀,既像影子,又如真刀,咆哮著刺到士兵面前,奇怪的是,每一個人都斗血膨出,倒地而亡,但納蘭霈鏢的英王刀仍然捏在手中。
他是周亞夫的義子,曾經(jīng)夙焜軍首領,但這一戰(zhàn),他使出這一招,就讓他力竭身亡。二軍于是都由解庭銘率領。
周亞夫唯一的義子就是他,他也是周灞唯一的哥哥,所以和他情同真兄弟,還比另一些真兄弟還親,可以說是莫逆之交的忘年之交的刎頸之交的知音的知己的手足,所以,這段塵封已久的記憶,他這一輩子都忘不掉,納蘭霈鏢這一瞬間,使他邁進棺材板都抹不去逝不掉蒸不爛、煮不熟、槌不匾、炒不爆、炸不裂、烤不脆、輾不折、撕不碎、扎不破......(剩下的自己想吧)的記憶碎片。
沉浸在回憶世界的周灞殊不知幾顆圓滾滾的淚珠一節(jié)一節(jié)的劃過他的臉頰,“啪嗒啪嗒”滴在河流中,榮幸成為滾滾東去的一員。
驟然之間,周灞雙腳一叉位,扣緊五根腳趾,蓄力幾秒,仿佛把全身的氣力都灌輸在那五處,過了一秒后,周灞如一支響箭般躥上半空,然后笨拙而又努力地翻了個身,五官扭曲在一起,目光中擠滿了怒火和悲痛,緊接著,周灞把手如同沾上了一大瓶502般,回貼在肩上蓄力,然后繃緊肌肉,把意念和悲痛統(tǒng)統(tǒng)輸入到谷歌骨骼之內,“嗡?。?!——————”裹挾著崢嶸的風兒,手臂就像點開了閃現(xiàn)鍵,成功來了個“佛山無影掌”,從肩后飛到了西北方向,隨即自由落體。不巧的是,兩腳用力太猛,就像兩磅鉛球般“轟!啪!”把那放有熱氣騰騰,好似鬼魂往上竄的蒸汽的水和剛擺脫黑暗,迎來第一縷光明的光滑的硬邦邦的冰冷冷的石頭一起,杯子捶了個粉碎,石頭“劈!”的分成兩半。
鄭甦嚇得一蹦一丈高,定了定神,見到此情此景,嚇得心腦血管疾病都要發(fā)了——四周樹木都掉下零零落落的枝丫,亂石都劈成兩半,要么就是張開裂縫,而周灞口中溢出一片一片的鮮血,臉色慘白如雪,僵臥在一堆亂石旁紋絲不動,就像一尊磐石,靜靜又安詳?shù)爻了谀莾骸?p> 鄭甦心中暗叫不好,自己押送犯人半路死了,這還了得!不償命也得問個同樣的罪名,如今哪個人教他的雷霆當千?再者說了,這招數(shù)可是全國三甲都垂涎三尺的天下第一招數(shù),唯一一個高武秘招,從夜郎一帶傳來的,雖說殺傷力極高,可一用就死,即使不死也用不了第二次,這小子怎么會呢?唯一一次使用,僅僅在納蘭霈鏢以一當千之時出手斬殺六百人身亡,他......他......他......他是如何學會的?
這時,艾琰健步如飛,滑道周灞面前,他也親眼目睹了那一場景,心中倒吸一口冷氣,眼睛瞪得溜圓,手顫抖地扶著欄桿,見此情景,急忙和鄭甦一起抬進客棧中。
店掌柜一見周灞迎面躺著過來,口中血流不止,還有幾刻鐘就要一命嗚呼了,嚇得鮮紅的臉蛋煞的白了,捂住O字形的嘴,急忙讓到一邊,心中暗叫:這是咋了?剛在還活蹦亂跳的,這一轉身就嗝屁了!
這時,客棧中無論伙計掌柜,客人商販,都看見聽見了,放下手中的事情,好奇地推開房門,見有人血流不止,紛紛擔當志愿者,吵吵嚷嚷地圍了上來,或大驚失色,或滿腹狐疑;或唉聲嘆氣,或議論紛紛。
周灞剛被二人一邊抬著一邊分開人群,放置到一間空出來的房子躺著,一個花甲長者的聲音就人群中響了起來:“我就是大夫,這病不輕,但只要用這個藥方試試,便可好轉!”
眾人的嘴瞬間仿佛貼上了膠,把半信半疑的目光一齊投向那大夫。
只見大夫捋著胡須,踱到周灞床前,坐在店小二搬來的椅子上,神色凝重,一聲不吭了一刻鐘后,提起毛筆,工工整整地寫下一條簡單的藥方,交給店小二。
店小二把標配熱毛巾搭在肩上,瞅了瞅藥方,大惑不解道:“老人家,您沒開玩笑吧,就這么簡單,我們客棧都有!”話音未落,店小二匆匆走遠了。
不多時,他提著三四樣東西,大汗淋漓地回來了,一邊喘氣一邊說道:“都......都......都......都齊了!”說著,他把這些東西拎高了些許,用膝蓋擱了一下,放在桌上,大夫解開袋子,只見他要的方子一件不差,還游刃有余,便詭異地笑了笑,輕車熟路的取了少許,迅速搗成末,又小心翼翼地倒上開水,再攪和一下,徐徐喂到周灞嘴跟前。
就這么泯了十幾口,大夫也不嫌累,繼續(xù)仔細地搗了搗,吹了吹熱氣,低沉的一笑過后,繼續(xù)喂了幾口,便放下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周灞。
然而,周灞很快就難以察覺地模模糊糊地睜了睜眼,然后閉上幾秒,又過了一會兒,徹徹底底地睜了開來。他神情呆滯了一會兒,羸弱無力道:“叫......叫......叫......叫鄭甦來?!?p> 鄭甦一直在大夫身后,心急如焚地注視著,聽到周灞叫他,又好氣又好笑地走了過來:“嗯?”
“我......我......我......我怎么......怎么......怎......怎么樣?”周灞別過臉去,慘白的臉上還掛著一縷勉強的微笑。
“哎!別提了!你差點沒命了知道嗎?!”鄭甦仿佛從戰(zhàn)場上九死一生活過來了,做后怕狀說道。
“哈哈,那......那......那我......我......我算過......關......關......關了沒有......有......有......有,我......我......哦......我......我有天賦......賦......賦......賦嗎”周灞幾乎說一個字一咳嗽,聽的人心煩意亂,要是急性子,非一嘴巴扇上來不可。
“天賦?尼瑪真是天賦一餅?。?!”鄭甦特別特別強調了“一餅”,并且還書空了一個大餅,逗得周灞“咳咳”聲此起彼伏。
眾人殊不知,那老中醫(yī)臉上,有一絲難以言表的咬牙切齒,他死死捏住那碗藥,藥湯晃蕩不穩(wěn),就差沒上來照著周灞來兩拳了。
飏風蕭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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