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幽冥鬼府遇故知
他剛進(jìn)入屏障其中,便被領(lǐng)頭鬼物吸引,但見他無半點慌張,似乎并不在意眼前的處境。
不等他贊許,便被鬼物打斷。他非魂魄之體,一眼可見,只是鬼物如此激動,其中顯然有蹊蹺。
遲則生變,他也不準(zhǔn)備耽擱,直接對著鬼物問道:“我觀你們身上并無暴戾之氣,不似一般鬼物,想來也非邪惡之物,我也不想徒增孽障,平添因果。只望你們能回答我?guī)讉€問題,之后我便離開。”
領(lǐng)頭鬼物聽他如此說也是一愣,“此人倒也奇特,竟不以貌定正邪。若修真界的修士盡皆如此,豈會還有爭端斗爭?!?p> “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前提是你回答我?guī)讉€問題?!?p> “哦?”文軒又是一愣。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鬼物端的是寵辱不驚,此般境地竟還敢與我談條件?!毙哪钣诖?,不禁對領(lǐng)頭鬼物又高看了幾眼。
然鬼物之狡詐多端他早已見識,他們雖與眾不同,但江山易改稟性難移,他難保鬼物所言屬實,萬一再落入算計之內(nèi),豈不要追悔莫及。
直直盯著領(lǐng)頭鬼物,文軒不發(fā)一言,半晌才道:“只要你所言屬實,如此便再好不過了。至于回答你的問題,卻要看看什么問題?!?p> 無論真假,他還是選擇嘗試一下?!爱?dāng)然,我也不會故意刁難。不如我答你一個問題,你答我一個問題,如此可否?”
“公平,你遠(yuǎn)來是客,我讓你一招!”領(lǐng)頭鬼物倒也坦然,心知文軒疑慮,索性讓他先問。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氣了。此地屬于哪個鬼帝管轄?”文軒直接問道。雖一直躲閃,但他還是從一個游魂口中弄清了冥界的勢力分布。
冥界按五個方向被五方鬼帝統(tǒng)御,雖然其他鬼帝對中央鬼帝頗為敬重,但五帝之間并無從屬,甚至常有明爭暗斗。
“此地并不屬于哪個鬼帝管轄?!鳖I(lǐng)頭鬼物緩緩道出了讓文軒為之一驚的答案。
“不是鬼帝管轄,那此地到底是何處?”文軒頗為驚訝。
“這恐怕已經(jīng)是第二個問題了吧?!鳖I(lǐng)頭鬼物淡淡道。
聽他如此說,文軒也意識到失態(tài)。然轉(zhuǎn)念一想不禁釋懷,冥界之大據(jù)說人界也遠(yuǎn)遠(yuǎn)不止,又豈會全由五方鬼帝管轄??v然如聞名修真界的五大派,也不過偏安一隅,豈敢說掌控了整個修真界。
“倒是我著急了,你問吧!”說罷文軒便直直看著他,竟發(fā)現(xiàn)他本平靜的心境竟然泛起了一絲波瀾,似乎有千言萬語,卻又矛盾地克制著這股急切。半晌才聽得他道:“你可了解蜀山派?”
他話音剛落,文軒又是一驚。今天接二連三被鬼物弄得波瀾起伏,他也有些無奈。
“看他情緒似與蜀山派有著什么聯(lián)系一般,但蜀山派以斬妖除魔為己任,豈會與鬼物糾葛不清?難道又哪位弟子曾動了惻隱之心,放了他一馬?”
“了解!”文軒沒有胡言亂語欺騙他。
得到文軒肯定的回答,他滿意的點了點頭。雖隱藏的極好,但文軒仍能感受到他的興奮。
“人冥兩界的封印到底在何處?”問罷,他心里也有些把握不準(zhǔn),畢竟只是一個鬼仙,此等隱秘他不一定知道??v然知道他也未必會告訴自己。
“這個問題我卻并不知道?!惫蝗缢希能幦杂行┦?p> 看他未言一語,鬼物繼續(xù)說道:“你換一個問題吧!”
文軒抬頭看著他,感受到氣息并未變化,想來沒有說謊,這才道:“既然如此,此地到底是何處?”
“此地名為愿地,乃是地藏佛宗的道場,不受任何任何人管轄。”不等這鬼仙說完,身后一鬼物突然打斷:“師兄!”
領(lǐng)頭鬼仙笑道:“無礙無礙,此人雖來自人間界,卻不以魂魄之身濫殺無辜,想來必是為人正派之人?!?p> 說著朝文軒看了看,繼續(xù)說道:“明人不說暗話,若是以中央鬼帝為冥界中心的話,此地則在其東北方向。雖然我從未聽說過人冥兩界的封印之地,但絕非是此處,如此你可滿意?!?p> 或許是對不能回答的愧疚,又或者是另有圖謀,鬼仙不由多說了幾句。
聽到他如此說文軒才豁然開朗,地藏佛宗他雖未聽過,然地藏菩薩之名他卻是如雷貫耳。
因其“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如秘藏”,故稱為地藏。傳說他幾度救出在地獄受苦的母親,更許下“地府不空誓不成佛”的偌大宏愿,如此“大孝”和“大愿”自然廣為流傳。
饒是書香世家,圣賢門下也不敢視之為怪力亂神,文軒自幼時便知他的事跡,當(dāng)時只當(dāng)做傳說異志,現(xiàn)在看來卻是坐井觀天了。
他沒想到冥界中竟還有佛宗一門的存在,這也更讓他愈發(fā)相信那怪人師傅所言。斷不可以所謂的正邪迷惑心智,名門正派亦有奸詐小人、惡毒之輩,而妖魔界亦有正派之人。
“反者道之動,或許只有這大惡之地,才會有如此大善之事吧?!毕氲竭@,文軒在心里兀自一嘆。困住一眾鬼物的屏障突然化作流光進(jìn)入他的體內(nèi),誅仙的劍氣也隨之消失不見。
鬼物見他放開禁制,一時間驚疑不定。唯有領(lǐng)頭鬼仙笑笑不語,直直看著文軒,突然道:“你就不怕,我等做鳥獸散,泄漏了你的行跡?”
看著那坦然的目光,文軒平靜異常,反問道:“這算是你的問題嗎?”
“哈哈哈!自然不算,你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說完他朝著身后的鬼物揮了揮手。
那鬼物看了看他,又不由自主的看向文軒,這才再次行走在眾人之間,為眾人講經(jīng)。與文軒來前毫無二致,鬼仙則近到文軒身邊。
一眾鬼物各行其是,剛才還劍拔弩張的二人反而如朋友一般相伴而談了。
“我法號了忘,還不知你尊姓大名?”還沒等文軒回答,他又說道:“這卻并非我的問題,你既可以回答又可以不回答?!?p> 文軒笑笑才道:“我是不會占你便宜的,我姓文名軒,你也該說出你的第二個問題了。”
“軒謂大夫車,以文為軒,倒是好大的學(xué)問。想來你出自書香世家,按說圣賢門下不會妄談怪力亂神,看來你踏入修行之路怕是有些波折?!?p> “這是你的問題嗎?”僅憑名字就能猜出如此之多,倒讓文軒嘖嘖稱奇。
“罷了罷了,既然你不想說那就算了。不論你出身哪里,不論你是正是邪,也不論你來冥界是何目的。既然來了,便是緣分?!?p> “上一次見到人還在前世,你我相遇不易,我便與你說說。若于你有益,你權(quán)且記下;若是無益…”
“我前世修道,今生入佛。道家修行講一個變,佛家講一個戒,許多人苦苦追求前塵記憶,難斷舍離,可真正到了那時候才明白遺忘是如此困難?!?p> “若難遺忘,戒便難上加難。若于你無益,你就權(quán)當(dāng)為我做個見證。此一次,前塵盡了,我也該一心求佛了。”
文軒淡淡一笑,只覺眼前之人頗為奇異,對他愈發(fā)有了興趣。
“凡人常說喝了孟婆湯便前塵盡毀,難道真有人能帶回前世的記憶?而孟婆湯也只是凡人杜撰的?又或者說他在誆騙我?”心中想著,他不置可否,“世人求仙問道敝帚自珍,自恨不得云山霧罩,玄之又玄,你倒是奇特?!?p> 了忘哈哈大笑:“騙鬼騙神卻騙不了自己,故作自欺欺人的把戲,不過徒增貪嗔執(zhí)念罷了?!?p> “我前世拜入蜀山派,為陽院院主玄陽真人座下弟子,道號火陽?!?p> 了忘所言讓文軒頓時一驚,“火陽?”
這“火陽”之名他還真有些印象,可一時卻想不起出自何處。他絞盡腦汁,突然一絲明悟涌上心頭,是古風(fēng)林曾提起過。
了忘不料他會如此態(tài),滿心驚奇的看著文軒。
“怎么?你還聽過我的名字不成?”似又想到了什么,了忘陡然一驚,“此人吞吞吐吐,難道他與蜀山派有什么仇怨?”
想到這,他面色不禁一冷,“閣下若是與我蜀山派有何仇怨,倒也不必與我在這虛與委蛇惺惺作態(tài),咱們手底下見真章。我雖修為不高,卻也不敢墮了蜀山的名聲?!?p> 見他橫眉立目,文軒苦笑:“久仰久仰,我沒想到會在這幽冥鬼府會遇到火陽師兄你!”
“嗯?”他怎么會想到文軒會給出這么一個回答。如果說人生一大喜事是他鄉(xiāng)遇故知,那陰陽相隔的二人呢?一時間,萬千思緒涌上心頭。火陽竟不知從何說起,反而自心中升騰起一團(tuán)疑惑。
“世上竟真有這么巧合的事情?還是說他別有用心?”
了忘神情稍定,也明白文軒修為遠(yuǎn)在他之上,若有歹意也不必與他多逞口舌,思索片刻才道:“你當(dāng)真是蜀山弟子?”
文軒淡淡一笑:“當(dāng)然了,火陽師兄。我又何必跑來幽冥地府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