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論最強管家
她有家人,有族人,有太多的牽絆。
所以在看出他只是想騙她離開郡主府跟他遠走高飛的時候選擇拖延,希望他放棄那個不著邊際的念頭。
郡主府的生活安穩(wěn)自在,他為什么非要執(zhí)著于帶她離開呢?
他么已經(jīng)在一起了,他是郡主府的管家,她是郡主的大丫鬟,身份相配,他們求到郡主面前,郡主回同意他們的婚事。
如果他不喜歡她在郡主府里當(dāng)差,她也可以卸掉職務(wù)安心回家當(dāng)太太,但他的做法實在跟她背道而馳,云月接受不了也不能接受。
如果他真的想要帶她走,那么他們最后的下場可能只有相忘于江湖了。
那天晚上他們發(fā)生爭吵,就在她想表明心意的時候,郡主的出現(xiàn)打斷了他們的爭吵。
看著郡主擔(dān)憂地模樣,她特別想跟郡主坦白,但容玉按著她不讓她說。
她猶豫,萬一郡主知道他想要離開,還拐帶著自己離開,對容玉的印象將大打折扣,不能說。
于是她失去了跟郡主坦白的機會,被容玉擄到這種地方來,算是她自找的。
但她愛過容玉,所以不后悔。
裴寶珠看著完全變了個氣勢的容玉,微微嘆息:“這些年委屈容公子了,你跟阿娘的債現(xiàn)在兩清,以后你是自由人了。”
容玉笑著,臉上的表情卻沒有放松。
“不過云月是我??悼ぶ鞲娜?,她既然不愿意跟你離開,本郡主不會看著自己人受欺負的?!?p> “所以呢?”
裴寶珠輕笑道:“所以你走可以,云月不行?!?p> “我可以買云月一家的身契。”
云月瞪大眼睛,隨即怒不可遏,奮力掙扎要逃出他的懷抱:“我不會跟你走的。”
“聽見了嗎容公子?我聽云月的意見,身契不賣哦~”
容玉整張臉沉下臉,眼神銳利地盯著云月。
兇狠的質(zhì)問她為什么不愿意跟他走,遠走高飛她不愿意。
購買她全家的身契她還不愿意,她那么喜歡給人當(dāng)奴才嗎?
既然??悼梢裕麨槭裁床豢梢??
她當(dāng)初不就是因為不舍得家人不肯跟他走嗎?
他買下她一家子,等到回了贛州,他再幫他們清除奴籍,堂堂正正做人不好嗎?
云月低著腦袋不看他。
在知曉他的出身不簡單后更不能跟他走了,在郡主府她雖然是個婢女,但她的地位特殊,府中的朋友無數(shù),受了委屈有人替她做主,就像青女看不慣他的態(tài)度,時常幫她懟他一樣。
到了贛州,她人生地不熟,所能依靠的唯有他,他能時時刻刻待在她身邊保證自己不受委屈嗎?
不能。
他的家中若是大族,那情況會翻倍的糟糕!
大家族講究什么?
門當(dāng)戶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落進那樣得家族中,會被她們生吞活剝的。
她是郡主府的婢女,見慣了高門大戶丫鬟爬床的下場,先時風(fēng)光無限,失寵后的悲楚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不能用自己的后半生去賭。
容玉看出了她的意思,眼睛紅了。
卻仍固執(zhí)的不肯松開攥著她的手。
“容公子,一別兩寬,各自安好。”裴寶珠說完轉(zhuǎn)身走:“云月,跟上。”
屋內(nèi)的人嘩啦啦地離開,可容玉清楚云月不跟著福康郡主離開,那些人不會離開的。
他不怕跟那些人打,但她卻連讓他動手的機會都沒有。
云月掙開他的手。
這次他沒有強拉著不放。
她想離開他的世界,他自己一個人努力有什么用?
云月心里同樣不好受。
她對他的愛也不曾減少,阻攔他們的只是外在因素。
后退一步是跟相愛的戀人永遠在一起,繼續(xù)往前走她與他此生不再相見。
云月的腳步沉重的好似壓了千斤重的石頭,但她仍強忍著不回頭。
容玉就這么直勾勾地盯著云月的背影,心里告訴自己一句,只要她回頭,只要她回一下頭,他立馬跟她回京城!
但那個倔強的背影偏不如她所愿。
一步、兩步……
眼見剩下最后一步她就要徹底消失,容玉咬牙,心里低咒了一聲,大跨步追上去,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手按住她的腦袋把人按在懷里。
“云月,你夠狠!”
“…我認栽了,我跟你回京城?!彼Z氣哽咽:“你別不要我?!?p> 云月淚流滿面,環(huán)住他的腰身不住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她承認自己在賭,賭他的心軟。
沒想到最后,他竟然真的為了她作出妥協(xié)。
“嘖,還以為你會有骨氣一點,這樣我們阿月說不得能脫離苦海?!?p> 愛情這種東西最曹丹了,想她這樣無愛一身輕多好?
云月糊涂??!
這樣也好,主子之前吩咐她辦的差算沒有白跑。
容玉沒有理會青女刺他的話,拿帕子擦掉云月的眼淚,牽著她的手走到裴寶珠面前,跪下。
“郡主殿下,容玉知錯,以后會贖罪,請郡主殿下不要阻擋容玉跟阿月在一起?!?p> “本郡主怎么舍得有情人分離呢?不過本郡主想好了,云月只能嫁郡主府的管家,你看……”
容玉的眼睛里迸射出兇光,咬牙切齒道:“容玉很喜歡郡主府的氛圍,請纓管家一職?!?p> “哎,容公子不是普通人,哪日拍拍屁股走人了可怎么是好?”
青女立刻道:“主子,奴家有個好辦法,讓容玉簽下賣身契不就好了?!?p> 云月的臉色驟然變了,容玉之前雖然在長公主府任職,大長公主從未要求他簽訂賣身契,他們此次鬧得這么大可以看得出他對自由的向往。
他為了追求自由帶自己逃離京城,他的身份又是那樣尊貴的。
讓他簽賣身契就是在羞辱他。
云月跪地:“郡主殿下,云月懇請陛下不要讓容玉簽訂賣身契,云月可自請到莊子上當(dāng)值?!?p> 莊子上除了年紀大的過去養(yǎng)老,年輕的去等同于流放,預(yù)示著失寵。
她知道郡主不親近他么這些昭淑大長公主的“舊部”,她將空缺卸出來,郡主可推她看中的人上位。
如果她不是郡主的大丫鬟,嫁人的要求便可以放低。
是的,皇室郡主身邊的大丫鬟嫁人是有講究的,一種是外放出府,嫁給郡主府的屬臣、親信,另一種是嫁給府里得用的管事,才配得起郡主大丫鬟的身份,不墮了主子的名聲。
當(dāng)然也有例外,但是她如果低嫁,下面的那些小丫鬟怎么辦?小丫鬟不能配的比大丫鬟好是不成文的事實。
她不能為了一己之私毀了那么多人的幸福,也不能讓容玉簽下那份對于他來說是羞辱的賣身契。
裴寶珠挑眉:“你當(dāng)真愿意?莊子上的條件不比郡主府,你可也清楚被放到莊子上的大丫鬟會面對什么樣的場面?!?p> “是?!?p> 裴寶珠扶額,一副拿她沒辦法的頭疼樣地看向容玉:“你怎么說?”
容玉的視線落在跪著比他矮一頭的人兒身上,眼神里的震驚是無以復(fù)加的。
他以為她不就愿意離開郡主府是因為??荡笱诀叩纳矸?,也覺得那個身份確實會阻擋他們在一起,所以動了必須帶她走的想法。
也是他先妥協(xié)。
罷了,她喜歡那個名號他幫她存著就是,只要在她身邊足夠。
容玉認為云月舍不得的是郡主大丫鬟的身份,所以在云月說出請求的話后大為震撼。
同時心里又產(chǎn)生了一絲疑惑,她為了自己可以放棄大丫鬟的身份,也不是因為家人留在京城,否則在他提出購買他們一家身契的時候不會那么生氣。
那她究竟為什么不跟自己走呢?
容玉真的不理解她的想法。
就像云月不明白他為什么最后甘愿留下,還要平白折騰出這一出鬧??!
裴寶珠笑道:“看來有些事情你們兩個要好好談一談了?!?p> “郡主,賣身契我簽?!?p> 他怎么忍心讓她在莊子上受委屈呢?
反正已經(jīng)決定留在京城了,簽不簽賣身契對他來說都一樣。
這一次困住他的是以愛為名的囚籠,他心甘情愿走進去并且甘之如飴的囚籠!
裴寶珠意味深長地看他們兩人一眼:“賣身契的事先不急,你們兩個說一下各自堅持不下的原因,如果不能互相理解,你們很難走下去。”
容玉確實有一大堆問題要問云月,沖裴寶珠拜了下后迅速拉著她去了里間。
剛一進門,容玉一個發(fā)身將她壓在墻上,手臂搭在墻上,低下頭認真地審視她:“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
云月吞吞吐吐:“我…我……”
“需要我請郡主殿下進來坐鎮(zhèn)嗎?”說著,他伸手去夠門簾,云月慌忙去按他的手臂,兩個人差了將近兩個腦袋,她雙臂搭在他胳膊上,容玉一使勁,她雙腳離地騰空而起,還打了個悠悠。
容玉:“……”啊,好可愛。
要不是時間地點不對,他一定帶著她好好玩玩…
云月:“!”
好丟人。
容玉忍著笑意把她放下來,道:“還不說?”
“我怕?!?p> 容玉皺眉:“我怕流離失所的日子,怕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有人欺負我?!?p> 容玉攬住她,安撫道:“去贛州不會流離失所,讓你過富家婦人的生活,可惜現(xiàn)在沒有了?!?p> 容玉的語氣輕松,看得出他真的不在意富家公子哥生活。
云月:“……”莫名覺得他有點欠揍。
既然要坦誠,云月道:“富家太太的生活我就更怕了,以我的出身去后宅生活,可不得讓人欺負死?”
容玉眉頭一豎:“有我在誰敢欺負你?”
“你自詡經(jīng)驗豐富,不知道后宅女人們對付人的手段?”
容玉捏著下巴想了想:“雖然我離開家很多年,但我的印象里,我家不會有那樣的爭斗。”
云月無語,他到底多久沒回家了,為什么要用印象這么模糊的詞匯。
“阿玉,你是家中庶子嗎?”如果是庶子,倒可以解釋的通。
阿玉受不了家中嫡母磋磨,逃離家族。
“不,我是嫡子,上面有五個姐姐?!?p> “沒有弟弟?”
容玉搖頭:“沒有?!?p> 云月嘴角抽了抽。
好吧,除了不得寵的庶子,還有一種就是十分得寵肆意妄為,家里人拿他沒辦法。
那邊,兩個人談話。
這邊,青女扶著裴寶珠走上馬車。
“主子,你是不是早就猜到容玉會為了云月留下?”
“原本不是很肯定,聽到他帶云月來鎮(zhèn)子上看大夫后確定了。”
容玉對云月的在乎程度有多深,他自己都沒弄明白。
這樣的情況下,只有旁觀的人出手逼一逼,讓他看清。
“郡主,您會讓容玉簽賣身契嗎?”
裴寶珠拍了下她的手:“成全是為了感激,做什么還要惹人心里埋怨?”
已經(jīng)走了九十九步,最后一步摔倒了,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容置疑的強勢分開他們。
既廢了力又不討好,蠢人的做法。
青女撇了撇嘴。
裴寶珠想起什么,好笑道:“青女,你不會是在記仇吧?”
“不是不是!奴家哪里是那么小氣的人!”
裴寶珠好笑地望了她一眼,沒有拆穿。
“容家在贛州的勢力不小,我哪里真讓公子哥簽賣身契啊,容家人豈不是要從贛州殺過來,人家有五個姐姐呢。”裴寶珠玩笑道。
五個姐姐?!
青女頭皮發(fā)麻。
“那萬一他公子哥性子上來了,云月怎么辦?”
“你認識容玉多久了?”
青女想了想,“從進府開始,有兩年了吧?”
“那你從前對他的印象是什么?”
“冷漠,穩(wěn)重,全能……”
裴寶珠笑著看著她。
青女愣了下,明白她的意思。
容玉在郡主府那么多年都忍耐下來了,豈會輕易破功?
細想起來,他是跟云月在一起后那些缺點才一個個浮現(xiàn)的,從前并沒有那個樣子。
云月會不會開啟了他某個機關(guān)。
先前的容玉冷漠完美得不像個活人,是云月賦予了他情緒,不過很難搞就是了。
“是云月改變了他,萬一他們以后繼續(xù)……”
裴寶珠指了指屋子的方向:“所以他們敞開心扉地談?wù)労苡斜匾??!?p> 青女似懂非懂地點頭,情情愛愛那種東西果然不適合她的大腦。
——
裴寶珠一行人返回京城。
云月跟容玉如漆似膠,裴寶珠把他們暫時安置在西街的院子里。
他們談完的感情變深了,他們的隔閡與不理解全部消失,相處起來更加融洽。
裴寶珠關(guān)心的事另一個事:“贛州那邊還沒動靜?”
“算時間最遲明日清晨信件能夠抵達府里?!迸釋氈辄c頭。
謝長恭不滿地掰過她的臉:“現(xiàn)在是屬于我的時間,別討論你那兩個不省心的下人了,趕明兒我給你送百八十個,跑多少都不用心疼?!?p> “我缺下人?”
“就是說啊,不缺還在乎他們干嘛?趕緊熄燈睡覺,明天不是要進宮請安?”
裴寶珠點頭:“沒錯?!?p> 第二天,謝長恭跟裴寶珠兩個人一起進宮請安,是真的請安。
為了向外人展示寵愛,他們每旬固定的日子都要進宮請安。
永熙帝在長樂宮見他們。
一見到裴寶珠就笑著打趣道:“聽說你府上的兩個下人私奔了,你追了好幾天,可抓到了?用不用我?guī)兔???p> 裴寶珠冷靜地指出他話中的錯誤:“首先,不是私奔,我的大丫鬟被管家擄走了,要挾持我的大丫鬟去贛州老家,二,抓到了,三,不用表哥幫忙。”
永熙帝嘴角抽了抽。
謝長歡不客氣道:“幾日不見,咱們??悼ぶ髡f話的風(fēng)格都變了?!?p> “你是怎么做到平靜地說出這么有趣的事?”謝長歡嘴角不住上揚。
大丫鬟被管家擄走,郡主前去追捕,放在茶樓絕對是一場能講上三天三夜的大戲!
裴寶珠聳肩:“可能我在家笑過了?你替我笑也足夠了。”
謝長歡的笑意收斂,誰要替她笑?
“你府中管家是贛州人?”這永熙帝倒是第一次知道,他不曾去過幾次小九府上。
“是啊,就是那個號稱大乾第一富的贛州。”
“小九府上臥虎藏龍啊?!?p> “可不是嘛,這次差點被阿娘救下的虎撞飛?!?p> “他還是姑母留下的人?”
“嗯,我不準備用了。”
“為什么?”姑母留給小九的人一定是最好的,她為什么不想用了?
“人家都要把我的大丫鬟搶回贛州當(dāng)鎮(zhèn)宅夫人了,我為什么要用他?”
永熙帝點頭:“那的確不能用,為了個女人放下主子的事不管,這樣的人要不要得?!?p> 謝長歡翻了個白眼,這句話呀的重點不是“鎮(zhèn)宅夫人”嗎?
能讓??捣Q一句鎮(zhèn)宅夫人,她那個什么管家的家里肯定不簡單,永熙帝沒說到正點上,謝長歡端著架子壓制好奇心不肯開口。
世上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有八卦在面前,你卻無法知道。
謝長歡現(xiàn)在就是這個狀態(tài),抓心撓肝的難受,暗戳戳瞪了永熙帝好幾眼:沒用的家伙!
接收到自家愛妃眼神的永熙帝莫名其妙,他沒說錯什么話吧?
永熙帝陷入自我反省中,更沒心思問了。
好在裴寶珠沒想隱瞞,慢吞吞開口道:“我的大管家身份可不簡單?!?p> “贛州最出名的人家你們知道是哪家嗎?”
贛州天高皇帝遠,又沒在戰(zhàn)略要地,永熙帝還真不怎么了解,只因贛州每年交的高額稅收才記下名字。
至于贛州的家族關(guān)系網(wǎng),永熙帝沒空去記。
永熙帝不知道,深居后宮的謝長歡更不知道了。
只有謝長恭配合地回答他的問題:“贛州富裕的人家不少,其中最出名的是容家,是贛州城的首富,比這個名號更響亮的是他家的五朵金花?!?p> “五個姊妹分別招贅了厲害的女婿…將容家發(fā)展壯大?!敝x長恭滔滔不絕,嘿嘿,幸虧他多掃了眼小九查的的資料。
看嘛,小九沖他笑了!
謝長歡聽得興起:“五朵金花堪稱夫人中的典范!”
生意家族男人,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一般人可做不到。
容家能成為贛州城首富,五朵金花功不可沒,名聲更響亮十分合理。
裴寶珠笑道:“五朵金花是我那個不省心的管家的同母親姐姐,表哥和皇貴妃娘娘覺得我還用得起容玉當(dāng)管家嗎?”
永熙帝:“……”
謝長歡:“……”
現(xiàn)在的富家公子哥都如此有個性嗎?
放著巨豪公子不做,跑到京城來給人當(dāng)下人?
該怎么評價這位容公子…愛好特殊?
否則無法解釋他這么多年家都不會,老老實實給姑母還有??诞?dāng)管家的行為。
永熙帝默默看了達恩一眼,身為皇帝,他的大總管都沒小九府上管家的身價高,是不是他的標(biāo)準太低了?
達恩:“……”不是陛下您標(biāo)準低,是容公子太離譜了!
怕是整個大乾,南辰北淵,各個小國都找不出比他身價更高的管家!
他愿稱之為最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