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那天晚上,她帶人闖進波楊村,他以為是來找他的。某一刻,心里的悸動無限放大。卻不曾想,她僅是來找羊,還戲弄了他。
該死,這令人捉摸不透的臭丫頭,欠揍。
戚司遼干脆懶得哄她,直接低下頭,堵住那張喋喋不休,只會罵人的小嘴。不多時,天地間只剩下風聲雨聲嗚咽聲。
看著她因一個吻而憋得滿臉通紅,那熟悉的畫面吞沒了一切。他聽到了記憶呼喚,像是從很遠很遠地平線傳來一般,微微分開一點,提醒她換氣。
胡鸞飛忽然有了一種被戲弄的惡心感,“呸”他滿臉,低啞的聲音帶著幾分疏離的質(zhì)感,“離我遠些,狗玩意兒?!?p> 戚司遼垂眸看她,輕捏她的耳垂,算是回應。
胡鸞飛嫌惡地揮開他的大手,目光落在那雙被雨水淋濕的眼眸,里邊蘊含著無數(shù)看不清的情緒。她萬分難以猜測,琢磨不準,趕緊離他幾丈遠,最終在疲憊和寒涼中踏步離去。
戚司遼攥緊了拳頭,眼里迸發(fā)道不清說不明的雜亂愁緒。
這一幕,落入第三人眼里。
冬季的雨格外冰,胡鸞飛的體質(zhì)比不上練武之人,才淋一小會兒的雨,噴嚏不斷,鼻涕水也擦不完。
她回到家,匆匆燒水泡了個熱水澡,也及時擦干頭發(fā)喝了姜湯。屋里燒著碳,她穿了好幾件厚衣服,裹著被子縮在床上,仍然覺得冷。
看了眼依舊下著雨的天,于是她下床來到廚房的窗口,窗口對外是江陵和溫婼雪家,距離不是很遠。
她趁著自己還有力氣,高聲喊來江陵,讓他去幫忙請大夫。
江陵走的時候,戚司遼剛好從浴房出來,兩人目光相撞。
他遞來一條溫熱的毛巾,一臉的誠懇。
胡鸞飛手背一翻,把額頭上的水珠擦掉。抬頭,似乎這會兒才認真注意到他,無言對視片刻,語氣淡如云煙,“不用了,謝謝?!?p> 話落,錯身而過,回到自己的臥房躺著。
等到大夫給她診斷,的確燒得厲害。她剛想說自己哪里不舒坦,人就直接疲軟暈了過去。
大夫捋著花白的胡子,鎮(zhèn)定自若的切脈,而后起身開了幾副藥,交代注意事項,便冒雨離開。
可能想緩和兩人關(guān)系吧。
江陵在廚房熬藥,就叫戚司遼幫忙看著。
胡鸞飛再睜眼,就見床邊坐著一個人,猛地被嚇了一跳,往床內(nèi)縮去攏緊被子保護自己。待看清來人,想說話的時候,才發(fā)覺自己喉嚨發(fā)炎,一發(fā)出聲音就火辣疼痛。
可她緩了口氣,忍著疼說:“不回去陪你家圣女嗎?”
戚司遼攪動碗里的湯藥,聽見胡鸞飛的聲音淡淡開口道:“他們都說你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她與我無關(guān),無需作陪?!?p> “你不是挺喜歡她腹中的孩子嗎?就這樣離開波楊村,不覺可惜?”
戚司遼一臉深情地說:“孩子我們也會有?!?p> 回想以前每次親昵時,他總會懸崖勒馬不到最后一步,此刻聽他如此說,就覺得傷心。
但是胡鸞飛也不是那種愛記仇的人,直接冷哼了聲,把戚司遼余下的話堵在喉嚨里。
她接過他手里的湯藥,一口飲盡,而后放碗,躺下,拉被子轉(zhuǎn)身蓋過頭,動作一氣呵成。
戚司遼的視線挪到了她的背影上,發(fā)現(xiàn)她微微顫抖。
“抱歉。之前對你那么冷漠?!逼菟具|上床躺下,從背后攬住她。
胡鸞飛掙扎了下,發(fā)現(xiàn)掙脫不開,也懶得再動彈,睜著眼,眼里無波無瀾。
她小聲道:“你說波楊村的圣女溫柔賢淑,知書達理,可執(zhí)掌猛虎山大小事,還說我不是興家之才,是禍害?!?p> 戚司遼胸口一刺,那日無心,皆是她頂他命根子才惹的火。反倒最后,成了他的不是?
他抿唇皺眉,“有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你挺會耍賴的。明明是自己種下的因,卻怪我給的果不好?!?p> 胡鸞飛不否認,“所以咱倆不必再續(xù)前緣,你找你的圣女,我管我的猛虎山。”
“你的?”戚司遼挑眉,“大乾律法,女子不得干政?!?p> 胡鸞飛不介意他的話,笑道:“以你現(xiàn)在的狀況,恐怕連哪個是皇上也分不清。戚司遼,你不要再招惹我了。”
戚司遼怒極反笑:“胡鸞飛,你別不知好歹?!?p> 他戚司遼什么人,主動和她拉近感情,她居然不領(lǐng)情,還妄想趕他走。
胡鸞飛輕咳了兩聲,諷刺地笑笑:“我不知好歹也不是一兩天了,以前你還挺樂意受著,今日卻嫌我煩了。果然啊,我這種不入流的婢子是無法和你那溫柔賢淑知書達理的圣女相比?!?p> 事事提及波楊村圣女,再傻的戚司遼也聽出其中意思。于是,強行將她翻過來面對面,準備看她的笑話。
卻不想,看到此生最不愿看到的一幕,她死死地咬著唇,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的樣子。殊不知,眼里隱忍的憋屈出賣了自己。
心底針扎一般疼痛,竟不知所措了。想要擦凈她眼角的淚水,卻無膽面對她的眼底的責備。
她以前也是這樣愛哭的嗎?
牙齒很鋒利呢,唇下的肌膚被咬出深紫的印子,似是和自己有仇,他愣是掰不開那張倔強的小嘴。
于是忍著怒意翻身下床,“你別這樣虐待自己,不喜歡我在這,我走就是?!?p> 說完頭也不回離開,躺在床上的胡鸞飛,攥緊了棉被。倏地,埋頭痛哭。
戚司遼,你個王八蛋!什么都不記得了還來撩撥人家,是種馬還是流氓?之前傷人家傷得那么理所當然,現(xiàn)如今忙前忙后來關(guān)心,不覺得可笑嗎?
戚司遼走后,胡鸞飛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門前守著的江陵和戚司遼,兩人各自望著沉悶的雨天,都沒有說話。
良久,戚司遼打破寧靜。
“我和她之間,都是這般相處的嗎?”
江陵沉默久久才開口:“您以前再怎么生氣,也斷不會拿別的女人當著所有人的面來和王妃做比較。曾經(jīng)蔣家小姐可比王妃精致貌美得多,您也不曾落了王妃面子。就在最近,您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