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州,松鶴城。一道黑影從南海直掠而來,落在城外的山林中。
一位天青勁裝青年走了出來,身邊還跟著位穿著彩群的女童。正是剛離開天海劍派的姜鳴與金娘。
“姜公子,試驗神通而已,怎么又來九州這鬼地方?!苯鹉锊唤獾亻_口。陡然從龍影峰來到九州,靈氣的變化讓她很不舒服。然而之前是她自己非要跟出來的,此時只能淺淺抱怨一句。
姜鳴也有些無奈,說道:“宗門大陣會限制神通施展。放心,只待幾日罷了。你若不喜,可以去望海島逛逛。”
金娘想了一下,還是選擇騎著黑雕去望海島。姜鳴無奈地搖了搖頭,向著城門走去。
此時距離他晉級煉神境已經(jīng)過去數(shù)月。熟悉了身體的變化后,一直在研究太虛一炁這門神通。
然而這門神通卻是比較特殊,并不能隨意使用。只有法力在體內(nèi)運轉(zhuǎn)四十九個大周天后,才會生出一道赤金色的太虛符,最多可以積攢九枚。屆時只要將此太虛符祭出,就能變成靈炁。
如今神、意坐鎮(zhèn)紫金丹,根本不需要姜鳴刻意修行,法力每時每刻都在流轉(zhuǎn),為神通充能并不會耽擱修行,但四十九天才能催動一次。
于是在得到第一枚太虛符后,他興沖沖地飛入九天罡風之中,飽含希望地催動神通,最終只得到一縷水屬性的靈氣。雖然比純粹的靈氣稀罕些,但龍影峰遍地都是靈氣,相當于得了個空氣。
后來他冥思苦想,又在道藏樓查閱了很多隱秘,認為應(yīng)該是施展神通的地點不對。
所謂太虛,其實是大道的一種形態(tài),與炁、萬象并列[注1]。也就是說,天道造化萬物,是經(jīng)歷道、太虛、炁、萬物四個階段。太乙道君們虛空造物的手段,本質(zhì)就是掌控太虛,引導道向炁的轉(zhuǎn)化。而太虛符變化的靈物,必然是已經(jīng)存在的,只是從太虛的形態(tài),提前轉(zhuǎn)變成為炁。
但南海大部分地區(qū)都在天海劍派大陣影響之下,這是道君級別的力量,導致太虛符無法發(fā)揮出本有的玄妙。其實這才是大派真正的底蘊,整片地域都在大陣掌控之下,誕生的靈氣、靈物與門人弟子修行功法相合,門派自然也會越來越強盛。
于是又積累兩枚太虛符后,他通過門中陣法直接傳送到距離九州最近的地方,又一次來到松鶴城。他可是清楚,九州結(jié)界出自天仙之手,雖然他也無法勘破,但施展太虛符應(yīng)該無礙。
松鶴城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姜鳴輕車熟路地入城,然后直奔城中最豪華的酒樓。其實此時城中的人道氣息已經(jīng)足夠施展神通,但是他感覺還差一些,準備再次見一見此地的地頭蛇。
“晏盟主,我們又見面了?!标坛挥衷跇侵泻染疲皇强疵嫒?,比上次更蒼老了些。
晏朝轉(zhuǎn)身,臉上表情復雜,喜悅、絕望、無奈輪番上演,最后變成恭敬,緩緩躬神行禮:“晏朝一生能數(shù)次得見仙人真容,已經(jīng)死而無憾了。”
他身上的暮氣明顯,顯然已經(jīng)距離大限不遠,姜鳴不由得詫異。上次見面時,這位盟主容光煥發(fā),一點也沒有要老去的跡象,這才過了多久?
要知道武道大宗師也算觸及到超凡的門檻,壽命本就比常人要長。李闖這種特殊的存在除外,就拿東海釣鯨客左丘公來說,百年前江湖已經(jīng)有他的傳說,數(shù)年前還現(xiàn)身接受唐皇冊封。
“近來發(fā)生何事,竟讓晏盟主透支精血本源?”姜鳴開口詢問,同時也在思索解決辦法。只是晏朝如今的身體虧空嚴重,任何與靈氣有關(guān)的東西都承受不住。
晏朝臉色落寞,然后自嘲一笑:“勞仙人掛念。是老朽心存僥幸,強行修煉仙人所傳仙法,落得如此下場,怨不得旁人。”
“難怪!”姜鳴心有戚戚。從出生那刻起,有無仙緣已經(jīng)注定,晏朝妄圖以血肉之軀打破界限,最后連本來的根基都失去了。
歷來所有妄圖打破“仙緣”之說,強行修煉仙法之人,最后都是如此下場。連修行者都不敢讓親人后代嘗試,所以九州內(nèi)才會有那么多所謂的傳承。
晏朝如今的狀態(tài),姜鳴也沒有辦法,只能渡入一縷草木生機,減少他的痛苦。隨后也表明此行目的:“我要你在松鶴城舉辦一場武林盛會,可有難度?”
姜鳴打算將崖州武道高手全部集中到松鶴城,在最鼎沸的人道氣息下催動太虛符,確實需要晏朝協(xié)助。
而后者明顯愣了一下,不曉得仙人為何會關(guān)注武林之事,但也沒有拒絕的余地,隨即回復道:“老朽也正尋覓英才接任江南盟盟主之位,正好請仙人見證。只是......”
他指了指城主府方向,繼續(xù)說道:“陛下對武林戒備日重,怕是需要些時日打通關(guān)節(jié)?!?p> 姜鳴來此只為試驗神通,哪里愿意多等?他伸出手掌,認真地說:“唐皇那邊,允你報上我的名號。五日之后,我要看到崖州武者齊聚松鶴城?!?p> 這次晏朝不敢多言,連忙應(yīng)下。只聽姜鳴又言:“辛梓英那小子如何?”
辛梓英正是辛劍子后人中唯一擁有仙緣之人,只是根骨不佳,煉神境無望,被他暫時托付給晏朝培養(yǎng)。之后若無造化,就只能做個散修。
畢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進入天海劍派。當初李震能入門,是因為資質(zhì)絕佳,許量才沒有過多為難。當然,若有煉虛境高修出面,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五日后一同帶來見我。”姜鳴留下一句話,瞬間化作劍光消失不見。
晏朝抹了抹額頭虛汗,強撐起精神走出酒樓,開始張羅武林盛事,同時命人快馬加鞭地請回颶風崖閉關(guān)的辛梓英。
此時的姜鳴身化流光,與星墟塵相合,沖破九州結(jié)界,來到上空的九天罡風之中。赤金色的太虛符出現(xiàn)在手心,凌冽的罡風瞬間齊齊避開。
隨后只覺手心一熱,淡黃色靈物浮現(xiàn)出真形。這件靈物外表像是肥碩的蟲子,光芒只有三寸,在手心里不斷蠕動,好似活物。標志性的外表已經(jīng)表明它的身份:
黃階靈物,胎光陽和之氣。
溫火煮烈酒
注1:書中所有提到的“炁”都是指一種狀態(tài),各種靈氣、氣態(tài)靈物,都是炁的呈現(xiàn)形式(功法、神通、寶物之類名字中的出外)。 另外,太虛、炁、萬物(萬象)的哲學概念,也不是我編造的,出自宋代哲學家張載的著作《正蒙·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