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交易

　　“光明？”脹氣轉(zhuǎn)了下毒蘑菇般的腦袋，喉嚨里發(fā)出的笑聲仿佛蟾蜍的鳴叫，“很有意思的笑話，但我沒時間聽這些毫無營養(yǎng)的廢話，效率就是金錢，無數(shù)靈魂排著隊等著交易。所以，這一次，我可以給你走個后門，只因為你和少主長了同一張臉。”

　　有意思。

　　脹氣真的這么好說話？還是說正如他的稱號，只是個自負過了頭的蠢豬？

　　還需要確認(rèn)下，雖然危險，還是非常必要。

　　“首先，我有一個困擾著我的問題，希望您能解答?！标愑罴由狭俗鸱Q。

　　“安德烈的靈魂不在地獄。”脹氣直截了當(dāng)?shù)慕o出了答案。

　　看來這老家伙并不傻，他同樣在思考，甚至并沒有自負到小看任何一個凡人。

　　“他也沒在你的體內(nèi)。”脹氣給出了另一個答案。

　　啊……原來如此。

　　陳宇自顧自的點點頭。

　　脹氣之所以可以平心靜氣的接受交易是因為安德烈沒了蹤跡，死無對證。

　　“但你的體內(nèi)留著安德烈的惡魔血，這一點不會改變?！泵洑庑靶ζ饋?，“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我沒必要費心在這里收了你，你總有一天會回到地獄?！?p>　　看來之前那個惡魔助理認(rèn)出的是安德烈的惡魔血。

　　陳宇低了下頭，他注意到自己手心的傷口已然愈合，只有些許干涸的血痂。

　　超強的自愈能力，甚至還有溶解一切毒素、疾病的能力。

　　這就是惡魔血。

　　悲劇就是靈魂注定屬于地獄，也逃不過任何公爵以上的高位惡魔的追蹤。

　　再加上《魔法之書》現(xiàn)世，擁有強大血脈和魔力的陳宇等同于成了一個亮如太陽的活靶子。

　　“這很合理。”陳宇輕描淡寫的點點頭，隨性的接受了這個結(jié)果。

　　脹氣的笑容僵住了，他似乎以為能嚇到陳宇，“你很有種，小子?！?p>　　“我也不太適應(yīng)地獄這種嚴(yán)酷的環(huán)境，那么我們這就進入主題吧?！标愑钌锨耙徊?，鎮(zhèn)定自若的看著脹氣那張惡心的恐怖巨臉，“我希望能歸還我的自由，因為您手底下的那群經(jīng)紀(jì)人似乎想要拿我當(dāng)一個籌碼來欺騙您和瑪門大人?！?p>　　“這不算交易，小子，我已經(jīng)知道了事實，他們也注定會去往一個誰都找不到的黑暗空間遭受永恒的折磨?！泵洑獠恍家活櫍岸乙膊粫F(xiàn)在收了你，你已經(jīng)‘自由’了?！?p>　　脹氣特意在“自由”上加重語氣，這是直截了當(dāng)?shù)淖I諷。

　　陳宇卻搖了搖頭，“看來您還沒有抓住這場交易的核心。就像您說的，我來到您的面前就意味著人間的那些家伙失去了交易的價值。我的籌碼也不是他們，而是他們轉(zhuǎn)化后所產(chǎn)生的嶄新屬性?！?p>　　“重新估值？你以為他們算什么新興行業(yè)的核心資產(chǎn)嗎？”脹氣瞇縫起雙眼，幾乎就剩了一道縫，臉上的褶子爛肉條般晃動著，“他們只是廉價勞動力，是他們的傲慢令他們產(chǎn)生可以上位的錯覺！”

　　“我的一個朋友現(xiàn)在就在他們那里?！标愑罾^續(xù)理直氣壯的說道，“他會告訴那些家伙如今的狀況，當(dāng)然也包括我來到您這里做交易的事實?！?p>　　蒸膿室內(nèi)似乎溫度又升高了一些，脹氣也似乎大了一圈兒，他的腦袋甚至高高隆起，眼睛吊成了倒著寫的“八”字。

　　“你在要挾我！”脹氣的語氣低沉下來，他的肚子也在起伏著。

　　“不，這只是交易的一環(huán)，為了保障您不會做傻事去除掉他們?！标愑钇届o而又認(rèn)真的解釋道，“想想看，他們的消失會讓安德烈消失的責(zé)任全都轉(zhuǎn)移到您的頭上。紙包不住火，而我也無法隱藏我擁有惡魔血的事實，瑪門早晚會發(fā)現(xiàn)他的混血之子已死的結(jié)局。那么，他會去找誰？而又有誰來替您背鍋？”

　　這就是陳宇的計劃，因為他知道在“利潤之王”瑪門的眼中，一個凡人不足以頂罪。陳宇會死，但脹氣的結(jié)局更慘。

　　“審判雙吏”擁有“地獄三巨頭”賦予的絕對權(quán)力，脹氣只要被定罪，絕對逃不掉。

　　“你的意思是留著他們，利用謊言制造安德烈還活著的事實?！泵洑饨K于開始重視這場交易。

　　這也說明脹氣開始配合陳宇的步調(diào)了。

　　“無須特殊交待，留下優(yōu)秀的手下，配合您完成必要的上報即可。”陳宇沉穩(wěn)地繼續(xù)講解著，“而我需要最高等級的安保措施，因為規(guī)則下，我若是死去，第一時間報道的地方可不是您的部門。換句話說，我靈魂的第一歸屬權(quán)不是您。那么，您知道審判的意義。所以……最好避免我的死去。”

　　脹氣半晌無語，他的腦袋似乎又脹大了一圈兒，放在膝頭的兩只大爪子顫抖著。

　　“這是我的屏蔽符咒，它能讓你抵御幾乎一切傷害！”脹氣終于翻動手掌，不知從何處取得了一枚拴著黯淡黑色金屬眼珠的吊墜，“它和我相連，也只有我的授權(quán)，才能看見你的行蹤。”

　　很好，這家伙比較痛快，也十分謹(jǐn)慎。

　　牢牢將籌碼握在手里。

　　陳宇不客氣的將護符接在手中，又掛在了脖子上，“那么，請讓您的手下簽署兩份出院證明，還要讓警方放棄調(diào)查，將我和康斯坦丁無罪釋放。您知道的，康斯坦丁也知道了這些秘密，但他得活著，因為他的歸屬權(quán)也不是您?！?p>　　“夠了！這筆交易我沒看到我想要的好處！”脹氣前傾身子，仿佛隨手便能將陳宇拍成肉泥，“我可以將你交給瑪門大人，財富遠比一個混血之子重要，這是‘利潤之王’的本質(zhì)。而我同樣擁有‘瑪門投資’第二大股份！金融界的巨震，還是從我這里獲得一些額外的利潤，我想瑪門大人會好好衡量的，只要我拿下英國這一塊兒市場！”

　　不愧是高等惡魔，脹氣冷靜的很快。

　　似乎可以開始恐嚇了。

　　“問題是英國市場的水很深，脹氣大人，您拿不下來，相信我?！标愑顦O為自信的直視著脹氣那滿是殺意的金色雙眸，“不單單如此，您手下過于激進的投資甚至?xí)畹鬲z貨幣雪崩?；蛟S就在未來的幾年里，您就會破產(chǎn)重組。而新賬舊賬加在一起，我想……不止萬年刑期吧？”

　　巨大的綠色爪子忽然在陳宇的頭頂灑下陰影，皮帶法器瞬間躥出，卻和陳宇的身體一同被攥住。

　　地獄有地獄的規(guī)則，這里是惡魔的領(lǐng)域，魔法會被削弱。

　　但陳宇一點兒也不害怕，即便他的腦袋像是快要被擠爆，肋骨似乎也快要在擠壓下刺穿心臟和肺部。

　　脹氣抓狂了，就說明他信了陳宇的恐嚇。

　　查理會死，民族陣線黨也會土崩瓦解，并給這個國家?guī)砜膳碌幕靵y。

　　迷茫之中的大部分人類最有可能靠向的是上帝，得益的也是隱藏于倫敦的智天使加百列。

　　天堂也同樣窺伺著這個市場。

　　但現(xiàn)在，查理或許可以在惡魔的支持下成功。

　　陳宇完全在撒謊，卻是基于事實的撒謊，而他現(xiàn)在死不了，因為他戴著脹氣給他的保命護符。只需要誤導(dǎo)脹氣，令其在疑心重重下無法判斷這筆投資的前景，再加上安德烈的死亡，風(fēng)險在成倍增長。

　　做投資的大佬都知道，風(fēng)控是生命線。

　　“你需要每個月提供五個靈魂！這是底線！否則我寧愿賭一次！”

　　果不其然，脹氣松開了手。

　　“三個罪大惡極的靈魂?！标愑钫砹讼虏√柗?，同時他又想到了轉(zhuǎn)生前的那一次探案經(jīng)歷。

　　強烈的刺激能否讓我理解人性？

　　或許這是個值得一試的實驗。

　　脹氣沉默了片刻，最終慢慢直起身子，恢復(fù)了沉穩(wěn)的姿態(tài)，“我以為你不會在乎什么正義?！?p>　　陳宇歪了下腦袋，不解的問道，“正義？為什么這么說？”

　　“我看得出來，你沒有任何情感，你甚至要比我們更加冷血，你是天生的經(jīng)紀(jì)人材料，陳宇先生?！泵洑怅帎艕诺匦Φ溃斑@注定是你的路，牢牢刻在你的靈魂之上，可為何你會在乎所謂的罪孽？你甚至都不會攔住我們在人間的靈魂交易，這難道不就是狹隘的正義？”

　　“我為什么要關(guān)心世人的選擇？和你們做交易并非逼迫，人類在欲望驅(qū)使下的選擇也和正義無關(guān)?！标愑詈敛华q豫的解釋道，“而且，收割那些循規(guī)蹈矩之人的靈魂并沒有價值，也沒有挑戰(zhàn)性。我要的是極端的刺激，而您則會得到在下面行情最好的優(yōu)質(zhì)靈魂。我稱之為雙贏?！?p>　　“令人信服的結(jié)論！”脹氣用爪子撓了撓褶皺的下巴，像是真的在認(rèn)真思考，“你可以走了，我想我們還會再見面的?！?p>　　“我也這么認(rèn)為?！标愑疃Y貌的微微頷首，然后轉(zhuǎn)過身，走了三步后忽然停住，“您……是否認(rèn)得克榮佐恩？”

　　“嗯？為何問起這個不安分的陰謀家？”脹氣好奇的盯著陳宇。

　　因為克榮佐恩這名“地獄三巨頭”之一別西卜手下的公爵在1930年奪走了“無盡家族”夢神墨菲斯的頭盔。

　　看來克榮佐恩真的存在，這也證明了在這個DC宇宙中，“無盡家族”同樣存在。

　　那么既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地獄了，不如……多撈點好處。

　　而且聽得出來，脹氣不喜歡克榮佐恩。

　　惡魔的窩里斗并不是什么秘聞。

　　“我需要他的召喚方式?！标愑盍⒖陶f道。

　　脹氣被氣笑了，“你完全是得寸進尺！”

　　“我只能說這筆投資穩(wěn)賺不賠?！标愑顖远ú灰频某兄Z道，“而且你會發(fā)現(xiàn)，我提供給您的建議都會增加您的財富積累?！?p>　　脹氣收起了難看的笑容，他開始琢磨，最終擺了擺手，“滾回人間，小子！我們的交易結(jié)束了！”

　　隨著一聲響指，陳宇眨眼的瞬間發(fā)現(xiàn)自己重新站在了康斯坦丁的那間重癥監(jiān)護室內(nèi)。

　　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離奇的噩夢，但依舊沒有散盡的溫度和硫磺惡臭將這個想法推翻。

　　還有另一個鐵證。

　　就在召喚脹氣的法陣旁邊，出現(xiàn)了另外的一個由火焰刻印于地板上的法陣圖案和古怪的復(fù)雜文字。

　　毫無疑問，這就是克榮佐恩的召喚法陣。

　　猛然間，腦海中沉寂了半天的《魔法之書》自動翻開，紙張更加破爛，甚至還有臟污的血跡翻涌滲出。

　　《魔法之書》在地獄之行下出現(xiàn)了改變。

　　陳宇閉上雙眼，他立刻看到了一行浮現(xiàn)出來的血字——“第二章魔法護衛(w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