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惡魔在人間
魔法會影響魔法。
《魔法之書》的繼承者也會被所有魔法師知曉。
陳宇閑庭漫步間始終想著關(guān)于約翰·康斯坦丁和《魔法之書》的事。
漫畫中，約翰·康斯坦丁，E先生，魅影陌客和奧奇賢者成為了蒂姆·亨特的引路者，他們帶著蒂姆·亨特見證了宇宙的誕生和毀滅，見證了魔法的起源和發(fā)展，這都是為了衡量蒂姆·亨特是否應(yīng)該被判處死刑。
是的，預(yù)言中，蒂姆·亨特其中未來的一種可能性就是毀滅宇宙。
總之，與魔法相關(guān)的人物在《魔法之書》選定繼任者后都會不請自來。
那么我呢？
黑暗的荊棘之路。
但沒有引路人？
康斯坦丁那困窘落魄的可憐樣子瞬間浮現(xiàn)于眼前。
這是偶然？
陳宇無法做出準(zhǔn)確的判斷。
康斯坦丁如今還只是個叛逆的文藝青年和三流魔法師，但改變已然出現(xiàn)了，況且他對現(xiàn)代魔法的使用和創(chuàng)造堪稱天才。
如果他作為導(dǎo)師……
陳宇搖了搖頭，他決定擱置這個想法，因為太過危險。
二樓邊緣的警備室大門敞開著，里面?zhèn)鱽砬逦谋虮荣惤庹f聲音和老式收音機沙沙作響的雜音。
陳宇探頭看了看，發(fā)現(xiàn)椅子是空的，桌子上擺放著酒瓶和零食袋子。
但警衛(wèi)不在。
最奇怪的是，對面的三間病房大門同樣敞開著。這里雖然已經(jīng)不是重癥監(jiān)護區(qū)域，但二樓的病人都有潛在的暴力傾向，宵禁后，房門一定是上鎖的。
然而……
陳宇走到一處房間門口，向里面環(huán)視了一圈兒。
燈光下，被子上、墻上都有抓痕，地上還有血跡，被褥和床單都散亂著，像是發(fā)生過爭斗。
難道是突然犯病被帶走急診了？
陳宇轉(zhuǎn)向門框，他看到了嵌入木頭木框內(nèi)的一點碎指甲。
“危險！”
《魔法之書》在腦海中突兀的炸響一句空洞的警告。
陳宇卻只是眨了眨眼，他知道《魔法之書》不會出錯，它會保護持有者。但好奇心占了上風(fēng)，而他根本不知道恐懼為何物。
于是，陳宇查看了另外兩間病房，沒有特別的蛛絲馬跡，至少這兩間顯得風(fēng)平浪靜。
陳宇退后三步，忽然覺得有些寒冷。
等等……
陳宇徑直走進了面對的病房，那種暖意，不……應(yīng)該說有些炙熱。
啊，那些膿包般鼓起的墻皮……
溫度似乎還在上升，甚至有一些刺鼻的味道。
能讓嗓子眼冒煙的那種。
陳宇睜著的眼睛留下淚水，他淡定的抹了一把看了看。
詭異，太詭異了。
這病房就像是被架在了爐子上，然而這里并沒有暖氣，而如今也只是九月。
雷文斯坎……漫畫中并沒有關(guān)于這里的怪誕描寫。
“這里是我應(yīng)得的地獄?！笨邓固苟〉母袊@在腦海中縈繞不斷。
陳宇退出病房。
硫磺是惡魔的味道，而這種蒸桑拿般的溫度……
“危險！”《魔法之書》繼續(xù)警告著。
陳宇很快將其無視，他轉(zhuǎn)向樓梯，一步步警惕著下樓，然后探頭看了下關(guān)閉了大部分燈光的昏暗走廊，在確定無人后，悄無聲息的向前走去。
手臂上的皮帶前端直立了起來，像是在警戒，而散發(fā)的綠光充當(dāng)了照明。
走廊的情況逐漸變得有些嚴(yán)重，因為這里的溫度也在不斷升高，而墻體幾乎都像是發(fā)霉腐爛般的裂開，墻皮爛肉般耷拉在上面，露出里面潮紅的一片斑駁污漬。
雷文斯坎福利院雖說是老建筑，卻也不至于一夜之間成為廢墟。
尤其是那股惡臭的硫磺味，幾乎令人窒息。
陳宇只能捂住鼻子和嘴，好在他總是波瀾不驚，心率也很低，他甚至能長時間屏住呼吸，這一點即便是轉(zhuǎn)生后也沒有改變。
保羅院長的辦公室在一樓的大廳旁邊，這是為了保護院長不會受到病人的傷害。歸根結(jié)底，這所精神病院從二樓開始幾乎和監(jiān)獄無異。
走廊內(nèi)沒有任何人，值班的醫(yī)生和護士似乎也不知所蹤，就像是整個醫(yī)院都被清空。但那些輕癥患者的房間內(nèi)卻沒什么異樣，病人熟睡著，只是那睡眠的質(zhì)量有些太好了，完全像是被注射了大量的藥劑昏死過去一般。
越來越詭異了，甚至空氣中開始彌漫著雪花般的灰燼。
終于，陳宇站在了院長辦公室和醫(yī)務(wù)室之間的墻邊。這里出現(xiàn)了一個不應(yīng)該存在的門，而這扇中央雕刻著張開血盆大口呲出獠牙的惡魔頭像、周圍遍布怪誕符號法陣的金屬大門虛掩著，搖曳的火光隱約傳出。
陳宇稍稍側(cè)頭，毫不猶豫的將耳朵湊了過去。
“……喬吉先生，“脹氣”閣下對您贊許有加，您在德國的那場投資引發(fā)的大規(guī)模靈魂收割甚至?xí)戇M教科書。至于能源壟斷的策劃也非常經(jīng)典，但地球上的資本投資已經(jīng)過了擴張階段，而我們在和上面的那群家伙搶生意。穩(wěn)健，喬吉先生，這是“脹氣”閣下的建議?！?p> 那低沉嘶啞的聲音仿佛從地底深處傳出，顫抖的聲線夾雜著無數(shù)男男女女混雜在一起的音調(diào)，就像是深淵本身在說話。
血腥味正從門縫中絲絲縷縷的冒出，甚至這種惡臭將硫磺味掩埋。
惡魔。
毫無疑問，里面的就是惡魔。
而且是一群“地獄精英俱樂部”的成員。
那個喬吉……卻是“獵犬幫”的首領(lǐng)。
“穩(wěn)健無法帶來超額回報，管家大人，現(xiàn)在快銷業(yè)蒸蒸日上，我們甚至應(yīng)該以低廉的價格買下一些資產(chǎn)，擴充儲備，從而令地獄貨幣升值。而泡沫時代催生的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正一點點的將人類推向我們，和平可以比戰(zhàn)爭更容易讓人沉醉！對嗎，寶貝兒們？”
那確實是喬吉的聲音，不……那種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來的蒼老聲線……
陳宇想了想，小心翼翼地看向門縫內(nèi)。
兩個模特般身材的年輕女人斜倚在一張巨大的椅子旁邊，她們眼神迷離，神經(jīng)質(zhì)般的微笑著。而椅子內(nèi)的那個臃腫如大型毛蟲的怪物端著酒杯，仿佛長滿了膿包爛瘡的猩猩腦袋上一張大嘴咧到耳根，他邪笑著，攤開綠色的畸形大手。
即便喬吉如今丑陋異常，還是能辨認(rèn)出些許保羅院長的樣貌。
原來如此。
陳宇自顧自的點點頭。
“兩位在股票上的投資收益可是不小呢！但遺憾的是，聽說兩位卻在拉斯維加斯輸了個精光！別擔(dān)心，來，吃下這顆糖，我來收取你們應(yīng)付的代價！”喬吉那四對兒蛇眼期待著。
兩個女人愚蠢的笑著，她們仿佛著了魔般木訥，真的抬手去拿喬吉手中的東西。
然后，她們吃下了“糖”。
“‘永久性失去一切無形資產(chǎn)’，姑娘們！這就是你們要付出的代價！”喬吉貪婪地流下了冒著煙的綠色口水。
兩個女人還在笑，兩秒鐘后，她們的腦袋爆掉了。
陳宇面無表情的看著飛濺而成的血色地圖，他覺得很是遺憾，但是知道自己無能為力。
地獄契約的效力十分古老，并且擁有幾乎絕對的約束力，只有“初墮者”和路西法能夠無視，因為他們本質(zhì)上來自天堂。
喬吉極為享受的舔了舔沾染在手指上的鮮血，而陳宇也發(fā)現(xiàn)了這間“別致”的房間內(nèi)部裝潢十分具有地獄的品味。
熔巖洞穴般的粗糙立柱上拴著被撥了皮的倒霉蛋，他們的脖子歪斜著，鮮血流向下方的圓盤容器，許多仿佛惡趣味角色扮演的惡魔穿著警衛(wèi)、護士和醫(yī)生的服飾在用酒杯自助般的舀取容器內(nèi)的血液，然后優(yōu)雅地彼此高談闊論。
三名惡魔侍者穿著筆挺的綠色西裝、端著盛有各式肉品的盤子穿梭其中，他們那瘦高的姿態(tài)最接近人類，但褶皺惡心的臉皮依舊不忍直視。
房間很大，遠超現(xiàn)實應(yīng)有的規(guī)模，陳宇甚至還能看到遠處的吧臺和一些娛樂設(shè)施，更多的壁畫和裝飾極盡糜爛變態(tài)的欲望，而最為醒目的還是十三支火把上方用鎖鏈拴住的巨大石碑雕塑，上面刻著一頭巨龍。
準(zhǔn)確的說，那頭龍就是惡魔的招牌。
很好，現(xiàn)在知道那幾個病人和這所醫(yī)院的工作人員都去了哪兒。
這是一個惡魔的派對，或者說是為了迎接從“自負(fù)之王”脹氣那里來的使者所準(zhǔn)備的晚宴。
“有意思的展示，快速精準(zhǔn)的收割。很粗暴，卻也十分具有您的個人特色。銳意進取，脹氣大人喜歡你們這些年輕一輩的朝氣，但也請記住失敗的下場?！惫芗乙琅f溫文爾雅的用恐怖的聲音說著，“我們都是為‘利潤之王’瑪門大人服務(wù)的，取悅他是必要的職責(zé)，所以，脹氣大人不允許失敗?！?p> 瑪門。
一個僅次于地獄三巨頭的高等惡魔。
一個大人物，金錢的化身。
陳宇愈發(fā)覺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無比巨大的陰謀漩渦內(nèi)。
而且，魔法無從解決。
“當(dāng)然，我們同樣懷揣著最貪婪可敬的心！因為我們畢竟都是瑪門的門徒！”喬吉似乎再給自己臉上貼金，“就快了，英國市場是塊兒肥肉，我們志在必得！”
“很好，那么我們可以談?wù)勆僦鞯那闆r了嗎？”管家像是切入了正題，“脹氣大人說了，少主需要磨練業(yè)務(wù)，他在人間太久，而您是新貴，熟視市場。所以，脹氣大人將少主交給了您，然而……”
管家的語氣冰冷起來，那戛然而止的態(tài)度像是在火焰上澆上了一桶涼水。
“上次的交易的確出了些小差錯，但這同樣也是必要的磨練。正如您所說，少主在人間太久，他需要轉(zhuǎn)換思維。我會處理好，并且給脹氣大人一個滿意的答復(fù)?！眴碳琅f邪笑著，似乎成竹在胸。
少主是誰？
交易……
嗯，應(yīng)該就是和安德烈所在的“火藥桶幫”做的那場交易。
管家似乎嘆了口氣，“別耍什么花樣，喬吉喬吉，少主被安排在查理身邊必須盡快完成，那個人類議員還在搖擺不定，我可不想他撲向智天使的懷抱?！?p> 等等，怎么覺得他們說的交易更像是少主本身？
查理又是誰？
陳宇搜尋著屬于安德烈的記憶。
“火藥桶幫”是瑟斯戴克本土的幫派，他們一般做的是車輛和特殊藥品的交易，還有少部分軍火。據(jù)說“獨眼”文森不是真正的首領(lǐng)，他們有個金主，似乎來自新組建的黨派。
什么來著……對了！民族陣線黨！
一群極端白佬。
陳宇恍然大悟。
查理！就是那個想要成為首相，甚至瘋狂的妄圖操縱大天使加百列的查理！民族陣線黨的黨魁！
如今的他看來還沒有找上“牛津俱樂部”的那個勢利眼天使，反而投向了惡魔的懷抱。
唔……這的確是一樁大買賣。
如果查理能贏下未來的大選，地獄就能掌控英國大部分的靈魂市場。
“少主如今就在這里，用不了兩天他就會走馬上任?！眴碳獦O為自信的前傾身子，讓侍者給背對著陳宇的管家斟了杯血漿佳釀，“他會學(xué)會更多，等到他度過短暫的生命，徹底舍棄了人類勞什子的軀殼，他會直接進入精英俱樂部，令他的父親瑪門大人驕傲！”
人類軀殼……
陳宇快速的思考著，瞬間得到了答案。
那個少主是一個混血惡魔！而父親就是瑪門！
強大的惡魔血脈……唉？
《魔法之書》的持有者必定是強大血脈的繼承者，黑暗版本的也是如此。
陳宇的雙眼慢慢睜大。
“那么，我會告知脹氣大人，他會耐心等待少主安德烈大人進入倫敦金融圈的好消息！”管家似乎滿意了。
啊哈。
陳宇想要吹聲口哨，據(jù)說有的人就喜歡這么干。
這算中了大獎嗎？
我居然占據(jù)了瑪門之子的肉身。
“他會成為一名精英經(jīng)紀(jì)人的！而不久的將來，他會成為足以傲視群雄的一方霸主！”喬吉開始了最后的畫大餅。
兩頭漆黑如墨，僅有部分血管骨骼可以看清的地獄犬從地面下鉆了出來。
那個管家似乎要退場了。
陳宇也悄無聲息的后退。
真相大白。
安德烈就是被交易的對象，然而，他已經(jīng)被安插進了“火藥桶幫”。不，不對，安德烈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在孤兒院長大，街頭混跡的他很快加入了非法勾當(dāng)中，就在監(jiān)獄里，他結(jié)實了“火藥桶幫”的成員，這才順利加入。
安德烈不知道真相，也不知道查理是誰，他只是個無名小卒。
直到惡魔喬吉喬吉降臨。
但還有疑點，為何“獵犬幫”會射殺安德烈？這說不通。
嗯……
陳宇低著頭，撓了撓滿是汗水、有些濕滑的下巴。
喬吉將復(fù)生的我弄進了這家醫(yī)院，甚至在如此大人物的催促下還在拖延讓安德烈鍍金的事項……啊，或許這就是一場蓄意謀殺，他也沒想到我會鳩占鵲巢。
記憶雖然模糊，開槍的絕對是“獵犬幫”的人。
或許那就是喬吉安排的殺手。
而且直到交易進行，喬吉都沒有告知安德烈真相。
陳宇點了點頭，他再度看向門縫里的火光。
“我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脹氣大人，約翰·康斯坦丁在這里，就是那位公爵大人看上的家伙。我斗膽請求您和脹氣大人說一聲，最好能交易到這個人類的靈魂歸屬權(quán)。他很有價值，而我們需要更多人手?！眴碳詈笳f道。
聽完這句后，陳宇陷入了沉思。
逃不掉，地獄可以追你到天涯海角。
成為一名惡魔？如此身份，似乎也算前途無量。
不，他們沒那么傻，他們會看穿我的靈魂早已擠走了安德烈。
我的靈魂對他們來說毫無意義。
必須立刻馬上解決這個危機。
陳宇迅速果斷的得出了結(jié)論。
原話收回，我需要幫手，越快越好。
這是偶然？
陳宇聳聳肩。
……
五分鐘后。
666號病房的門鎖碎成了一堆渣滓。
門被拽開。
陳宇站在門口面色平靜的看著蹲在墻角、無比惶恐震驚的康斯坦丁。他扔過去了一包煙，還有一個打火機。
康斯坦丁很幸運，這是一包絲卡，從警衛(wèi)室順走的。
“這里全是惡魔，我需要你的幫助?！标愑畈懖惑@的說道。
“啊？”康斯坦丁接住了煙盒，有些發(fā)愣。
“銳意進??！伙計！”陳宇喊了一嗓子，然后不由分說的大踏步過去拽起了康斯坦丁，沖著這個可憐蟲的耳朵又喊了一聲，“銳意進取！康斯坦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