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怒目而視的大漢雖然看上去不大好招惹,但雷橫在鄆城縣跋扈慣了,不論是官吏場上掌管著幾十人。便是那東溪村的晁蓋,哪一回不是好吃好喝的招待?臨了的時候還要送些銀兩。
這面生的大漢竟敢拂自己雷大都頭的面子,叫雷橫如何不怒?
“我把你這伙來路不明的蟊賊,膽敢抗拒官府,且隨身帶著兵刃,不知要到何處殺人放火。官爺我拿不住水泊里的強人,還治不了你等?”
雷橫怒罵著便要拔刀,冷不防刀柄上的手被面前大漢狠狠握住,想平素以膂力過人著稱的自己,此時竟覺得手掌一陣劇痛,好似骨頭都被人捏碎了一般。
吃痛間,卻聽那端坐馬上的年輕人冷聲道:“你這廝們攜刀帶槍倒是名正言順,可恨不思保得一方安寧,卻拿著微末權(quán)柄欺壓百姓,敲詐錢財?!?p> 酆泰橫眉道:“這刀若是對準了不該對著的人,我勸你還是收起來的好。”
“我收你……”雷橫在部下面前失了臉面,登時面上漲的通紅,張口便要開罵。
酆泰原也是個暴脾氣,雷橫一張嘴卻是惹怒了面前的好漢,但見酆泰窩心一拳,登時打的雷橫連連倒退,連滾帶爬的撞在路邊的枯樹上。直撞的樹梢搖曳,落下些許枯枝來。
那雷橫掙扎了數(shù)次,卻是眼冒金星,上氣不接下氣的起不得身。四下里捕快們都看的呆了,往日威風(fēng)八面的雷都頭竟被人一拳打的爬不起來。
酆泰惱怒雷橫無禮,還要沖上去打,孫淮喚道:“兄弟教訓(xùn)了他也就是了,且留他一條命在,這廝還有個高堂老母,若叫他血濺當(dāng)場,他那老母當(dāng)沒了照顧的人?!?p> 聞言,酆泰指著雷橫罵道:“你既有老母在世,不思多積些德行,叫她心中也安,偏生一張狗嘴,四處亂吣!”
說著,酆泰走上前去,掐住雷橫脖頸,將他提的雙腳離地,不住的掙扎著。而后這漢子面帶怒色的環(huán)視一圈呆若木雞的捕快衙役。
“我把你這伙欺壓良善的潑吏,不知跑到了何處去敲詐勒索,需給爺爺聽好了。只我等便是梁山好漢,今日若非哥哥勸我,非將汝等開膛破肚,放出一腔狼心狗肺來。便放過你們一回,他日再敢欺壓良善,嘴里放出臭不可聞的屁來,敢叫你們黑糟了的污血都淌的干凈!”
一聽梁山之名,眾衙役驚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幾欲先走,奈何雙腿皆似灌了鉛一般動彈不得。
酆泰見他們?nèi)绱瞬豢?,輕蔑鄙夷的將昏死過去的雷橫扔到人群中,寒聲道:“快帶了這廝離去,休待爺爺反悔,叫你門各個見血,人人喪命!”
衙役們聽了如蒙大赦,也未忘了昏死的雷橫,架住他便跑,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拖塵帶土徑望縣衙狂奔而去。
“呸!”酆泰厭惡的啐了一口。
“這等宵小也能為一縣治安之吏,當(dāng)真是生民不幸?!?p> 孫淮道:“這廝只是貪財,今次看在其孝心面上,饒過了他,若其不知悔改,再見面時,沒有再留情的道理?!?p> “他倒有造化,趕上哥哥愿給個改過的機會,若非如此,小弟豈能容他活命?”
酆泰翻身上馬,眾人繼續(xù)前行。
卻說那一伙衙役亡命逃回縣城里,雷橫悠悠醒轉(zhuǎn),心中疼痛不減,自己往日多曾打秋風(fēng),未曾有過甚差錯,哪一次都賺得盆滿缽滿。
自打那孫淮占據(jù)了梁山,進項大大減少。
好容易今日得了機會,想要假借捉賊的名義要謀些錢財,不成想真遇上了賊人,還是個賊祖宗。
在手下攙扶下行在鄆城縣街道上,雷橫默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么。有手下問道:“我等要不要去報知縣令老爺梁山賊人顯現(xiàn)了蹤跡?”
“報你……個甚球!”雷橫下意識欲罵,卻突然改了原本要說的言語。
“梁山賊人哪一日不顯蹤跡?報了何用?是你能去水泊中拿了他們怎地?”
眾衙役聞言陷入沉默,兩州數(shù)千兵馬都大敗而歸,他們一個小小的鄆城縣,怎么招惹的起這般巨寇?
“報了上去,少不得叫知縣怪我等辦事不力。此事便當(dāng)不曾發(fā)生過,日后出門在外,都謙遜些,今時不同往日,若是再叫那梁山賊人尋來,可是難辦。”雷橫想了想,囑咐手下的衙役道。
眾人都被今日景象嚇得不輕,盡都稱是,有人道:“那我等送都頭回家將養(yǎng)著。”
“不妥。”雷橫忙道:“我今為賊人所傷,倘若就這般回家,叫老母看見,免不了又要掛心。你等著兩個人去報知她,言我到朱仝兄長那里暫住兩日,商談公務(wù)?!?p> 眾人聽他這話,便將雷橫攙著過了幾個路口,轉(zhuǎn)進一個胡同中,這里坐落著一個院子。
恰才逢著主人開門而出,但見那開門之人生的眼如丹鳳,眉似臥蠶。滴溜溜兩耳垂珠,明皎皎雙睛點漆。唇方口正,髭須地閣輕盈;額闊頂平,皮肉天倉飽滿。端的一副好樣貌。
此人便是如今鄆城縣馬軍都頭,人稱美髯公朱仝的。
朱仝一見雷橫狼狽模樣,頓時大驚,忙親自扶了他回到家中,又與了些碎銀子把雷橫手下打發(fā)走了,朱仝妻子這時過來斟上茶水,雷橫道了聲謝。朱仝這才問道:“兄弟何以這般狼狽?”
“今日兄弟出城去,卻才晦氣,正撞上那梁山泊里的,吃了頓好打,唯恐家中老母擔(dān)憂,故此到兄長家中躲避幾日。”雷橫速來與朱仝交好,便把經(jīng)過都說了。
朱仝聽了一遍,搖頭嘆息道:“兄弟糊涂,平素我多與你言說,誰保得常沒事?需多多與人為善,日后有所求時,多有轉(zhuǎn)圜余地。不是做兄長的怪你,如今那梁山行事,一味懲戒豪強,明明見不得不平,你往日不聽也就罷了,今后卻要留意了。”
“兄長教訓(xùn)的是,小弟記下了,今日這頓打?!崩讬M應(yīng)了一聲,連連嘆息。
朱仝見他沮喪,拍拍雷橫的肩膀,起身道:“兄弟且歇著,我去尋些藥來與你治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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