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進城務工
翌日。
姜云頂著黑眼圈，睡眼惺忪地往臉上搓了把冷水。
驟冷的臉頰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昨晚風大屋破，攪的他一晚沒睡好。
今日的太陽終于舍得從霧霾中走出，白玉京迎來了久違的晴天。
天高云凈，清寒素雅。
夏靈均慵懶地從床上坐起，冬日濃烈但不刺人的陽光灑落在她那烏黑如瀑的秀發(fā)上，星星點點，宛如夏夜里蹁躚的螢火蟲，玲瓏的嘴唇在日光下透著粉色，看起來像是個鮮脆的水蜜桃，無論男女，都忍不住想嘗上一口。
就是身上的衣裳有些舊了，襯托不出少女明亮的底色。
待用完了店家送來的早飯，太陽已完全地驅散了霧霾，街巷中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不時有小販的吆喝聲順著窗臺飄進來。
這座巨型的王都開始在來來往往的行人間蘇醒，姜云走到窗前，望著鱗次櫛比的房舍，眼眸含笑。
終于看見這座城市了啊。
“姜云，今天去哪里？”
“今天去..”
他說話的時候，夏靈均故意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帶著人魚線的蜂腰猛地從不合身的短褐下漏出真面目，把他剛剛捋好的思緒全部打亂。
“今天真白...”
“咳！”姜云給了露出的細腰一巴掌，“看又不給看，撩又撩的狠，今天去內城安康坊。”
夏靈均捂著發(fā)紅的腰窩，記恨地應了聲，“哦！”
拾好包袱，在老板娘與夏靈均相互較勁的眼神中，二人出了客棧大門。
晴空如洗，銀妝素裹。
客棧位于白玉京的外城。
揉揉發(fā)緊的面頰，姜云翻開從客棧老板處買來的輿圖，細細打量。
白玉京的布局其實跟前世的長安很像，分內、外二城，在外城生活的居民皆是些平頭百姓，靠著平日里給內城的人家提供勞力來度日。
在內外城之間，隔著一條深不見底的護城河，邁過護城河，便是高聳的城墻。
內城以城墻的東西南北四大城門為軸線，在縱橫兩條軸線的中心，是一尊琉璃寶塔，大申王室的宮殿群沿著寶塔擴散，眾星拱月般地環(huán)繞著這尊琉璃塔，朱紅的高墻首尾相接，成方形把宮殿群圍在里頭，紅墻之外，道路和坊市位置以軸線為對稱，南北向大街十一條，東南向大街也是十一條，層次分明，各坊市就嵌在這些由主干道切割出來的方塊中，六格為一坊，五坊設一巷。
姜云今日的目標，就是去人流量最密集的安康坊找活計，最好是能包吃包住。
二人穿過平坦的大橋，來到了那威嚴的內城門前。
他們來的還算巧，躲過了早市那波的進城高峰，現(xiàn)在城門口排隊的人不多，才排了十多隊，每隊約莫三十幾人。
在城門口排了半個時辰，他們終于被放了進來。
穿過高深的城門，姜云的眼前豁然開朗，歷代王朝所沉淀下來的厚重感撲面而來，不管來幾次，內城給他帶來的震撼感都是同樣的多。
他漫步在人流如織的青石道上，街巷上來往的喜怒哀樂不斷沖刷他的內心，比起昨日，他更加真切的感覺到了這個世界的存在。
既然上天給了他重活一次的機會，那么他一定要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正感慨著，身前的夏靈均駐足在街邊，盯著前面三位嬉戲的少女。
少女們著各色裘襖，脖頸上圍著毛乎乎的精美獸皮圍巾，身姿蹁躚，亭亭玉立，在來往的行人中格外出眾。
他心頭一軟，其實夏靈均打扮起來不比她們更差，就是他倆囊中羞澀，買不起脂粉華服。
所以他也帶著批判富人的目光，跟著盯了半盞茶的功夫，直到三人起身去下一家店鋪。
他走上前去，安慰地拍了拍夏靈均的肩頭，道，“走吧，靈均?！?p> 她回過頭，水汪汪的眼睛彎成月牙般的形狀，狡黠地笑道，“替我去看看中間那個帶白玉發(fā)簪的姑娘好看嗎？”
“行，我去?！?p> 他一路小跑跟了上去，假裝與三位少女并肩而行，還沒看清，就聽見夏靈均黃鶯般的聲音脆喊道，“哎，姜云！怎么樣那個戴白玉發(fā)簪的姑娘好看嗎？”
那三個少女聞言大驚，臉色瞬間緋紅，齊齊護著前胸看向姜云，只見他腳步不停，徑直走到路旁的積雪堆中，一個猛子把頭扎了進去。
.....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姜云憤慨的抹掉臉上的殘雪，臉頰還在發(fā)燙。
太社死了，幸虧他應對出色。
而當事人夏靈均早就跑的沒影，當姜云追上她的時候，她還在努力的憋笑，連高高扎起的馬尾都在‘庫庫庫’地笑著。
他索性別過頭去，視旁邊嘰嘰喳喳的少女于無物。
就在這時，人群忽然發(fā)生了一陣騷動，幾位身披甲胄，渾身染血，纏著臟污布袋的武者擠開了人群，口中大喊，“讓開！讓開！別擋路！”
在他們背后，用簡樸的板車運著一位失去了半邊身子的家伙，鮮血岑岑地淌了一路，這種極重的傷勢，若不是武者，早就死了。
“這不是昨日出城討伐妖獸的武者小隊嗎，怎么成了這副模樣?！?p> “嘶，看著好疼?！?p> “哎，身為武者，就必須要有這種覺悟。”
他們的慘狀引起了路人們的共鳴，大家不一定都是武者，但或多或少的都向往著武者。
“靈均，武者都這么慘的嗎？你這細皮嫩肉的是怎么混上二品的？”
夏靈均從路邊撿了塊青石，握在手里攥成了粉末，道，“你說什么？”
“沒..沒什么?！?p> 或許是聽到了二人的對話，一位身著淡青色長袍的男子插話道，“小兄弟這你就不懂了，那獵殺妖獸的回報可是相當?shù)呢S厚，肉，皮，筋，膜，越是強大的妖獸，越能賣個好價錢，運氣好遇見個有妖丹的妖獸，那可是普通人一輩子都賺不來的錢。”
姜云尋聲看去，說話的男子約莫二十幾歲，體態(tài)微胖，面頰生善，兩個厚厚的耳垂福氣十足，讓人很難心生惡感。
那男子看著姜云手上的輿圖，笑了笑，道，“小兄弟是初到玉京城吧？”
本著不要跟陌生人說話的標準，姜云把輿圖放在了身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