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珀爾賽對上視線,察覺到不妙的弗雷,趕緊扯了扯邵莎的衣擺,兩人立即順著樹干往下爬。
二人剛從樹上落下,珀爾賽就赫然出現(xiàn)在他們的身后。
弗雷轉(zhuǎn)過身,與珀爾賽四目相對,察覺到她的雙眸也出現(xiàn)了那抹詭異的腥紅,不過她的眸子本來就是赤色的,如果不是由于眼神變得狂躁,還真不一定能看出來。
與弗雷對視了一眼后,珀爾賽的視線越過了弗雷,落在了邵莎的身上,邵莎與之對視的瞬間,珀爾賽便抬起手掌,隨著她身上源源不斷涌出的魔力,四道由烈焰構(gòu)成的旋風在她周身盤旋起來。
珀爾賽一揮衣袖,四道烈焰旋風火光大作,朝邵莎席卷而來。
邵莎見狀,一把將身前的弗雷推到遠處,讓其避開烈焰旋風的攻擊范圍。
四道烈焰旋風纏繞在邵莎身邊,不斷擠壓撕裂,然而邵莎身上的圣袍卻散發(fā)出寶藍色的輝光,邵莎整個身軀都被這股輝光籠罩其中。
這股似曾相識的寶藍色輝光,讓弗雷想起了弗拉尼臨終前在桀寧王面前施展的海之結(jié)界,覆蓋在邵莎身上那件圣袍的魔法,似乎就是類似的結(jié)界。
結(jié)界保護著邵莎,圍繞周身的四道烈焰旋風竟無法傷其分毫,珀爾賽見狀,右掌一擺,四道烈焰旋風頃刻消散。
珀爾賽放棄了用魔法進行攻擊,轉(zhuǎn)而以赤色的魔力包裹雙拳,肉搏上陣,一拳接著一拳砸在籠罩著邵莎身上的那道寶藍色屏障上。
砰!砰!砰!珀爾賽的拳頭,在結(jié)界上掀起一陣又一陣漣漪。
“邵莎姐姐,你這圣袍的防御力也太強了吧?”一旁觀戰(zhàn)的弗雷投來驚訝的目光,感慨了起來。
“弗雷,你快想想辦法,讓夫人清醒過來?!鄙凵叽倨饋?。
弗雷靈機一動,“邵莎姐姐,你配合我做個實驗吧?!?p> “嗯?”邵莎愣了愣,投來疑惑的目光。
“我跟夫人平日里親近,我想她雖然暫時失去了理智,但應(yīng)該不會傷害我,所以等下我抱住夫人,你趁機往林子里跑?!?p> “我要跑去哪?”
“隨便,你盡量跑遠一點,先把夫人引進林子里,我再趁機抱住她,等我抱住她后,你再跑出夫人的視野,讓她徹底丟失攻擊目標,我想這樣以來,她或許就會恢復理智?!?p> “好。”
邵莎點了點頭,開始往林子深處走去,珀爾賽還是不依不饒朝她身上出拳,也因此一路順利將她引到了離營地較遠的地方。
“弗雷,夠遠了嗎?”邵莎開口問道。
“差不多了。”
弗雷點了點頭,朝珀爾賽飛撲而去,雙臂環(huán)住她的腰肢。
見弗雷展開動作,邵莎也立即小跑起來,不過他們都低估了珀爾賽的毅力,她用身體硬拖著弗雷在邵莎身后一路窮追猛打。
弗雷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干脆扯起了珀爾賽的裙擺,故意用身體去絆她的腳,珀爾賽這才失去重心,迎面撲倒在地。
趁著珀爾賽跌倒之際,邵莎鉆進了灌木叢中,幾個眨眼的功夫就脫離了珀爾賽的視線,待珀爾賽重新爬起,環(huán)顧四周后,邵莎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失去目標的珀爾賽在林子里徘徊起來,弗雷也緩緩跟著她的步伐走了起來,走了一會兒后,珀爾賽忽然停下了腳,眸中詭異的腥紅褪去,表情呆滯了好一會兒。
回過神來的珀爾賽,向弗雷投來了茫然的目光,“弗雷?”
弗雷向她露出了小白牙,“珀爾賽姐姐,你可算清醒過來了?!?p> 珀爾賽一臉茫然地環(huán)顧起四周,“我們……這是在哪?”
“我們在營地外面?!?p> 弗雷笑了笑,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跟珀爾賽講述了一遍。
聽完弗雷的講述后,珀爾賽猛地回想起什么,驚呼道:“弗雷,你剛才跟我說的這些癥狀,我好像在那本書上看到過。”
“嗯?”弗雷眼前一亮。
“讓我想想……”珀爾賽當即陷入了沉思,半響后,珀爾賽猛地一拍額頭,“我想起來了,是溫迪戈!”
“溫迪戈?”弗雷露出疑惑的目光。
珀爾賽猛地點頭,介紹起來:
“溫迪戈是一種魔靈,它以人內(nèi)心的仇恨為食,能散發(fā)一種氣息激怒人的氣息,會讓人心緒狂躁變得殺戮嗜血,這種魔靈喜歡制造人們自相殘殺的局面,史書上記載的無數(shù)戰(zhàn)爭,都潛藏著溫迪戈的身影。”
“珀爾賽姐姐,你有辦法對付這種魔靈嗎?”弗雷的目光中升起期待。
珀爾賽搖了搖頭,柳眉微皺問道:“距領(lǐng)民們陷入暴亂,過去多長時間了?”
“大概有三刻鐘了。”
“還好,時間不長,那只溫迪戈應(yīng)該不會很強?!?p> “什么意思?”
“溫迪戈并非強大的魔靈,它需要從人內(nèi)心的仇恨中汲取力量,它汲取的仇恨越多,力量就越強,我們的人并不多,自相殘殺的時間還不長,這只溫迪戈此時應(yīng)該還沒獲得特別強大的力量,我應(yīng)該能應(yīng)付?!?p> “珀爾賽姐姐,你打算怎么對付它?”弗雷好奇起來。
珀爾賽那雙赤色的瞳眸殺意閃動,“殺了它?!?p> “要怎么才能殺死它?”
“溫迪戈這種魔靈本身很弱小,必須附身在人的身上才能發(fā)揮力量,只要找出它的宿主,將宿主殺死,溫迪戈就會徹底失去力量?!?p> “宿主我已經(jīng)找到了,是前幾天跟著洛西他們一起回來的外人,那個自稱旅行商人的蔓帕!”
二人談話間,附近的灌木叢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珀爾賽立即抱著警惕的視線凝視起聲響傳來的灌木叢。
珀爾賽的掌心中開始匯聚出了赤色的魔力光芒,弗雷在灌木叢中隱約看到了邵莎那身圣袍,當即拍了拍珀爾賽的手臂,示意她停下。
“珀爾賽姐姐,是自己人。”
弗雷笑了笑,沖灌木叢那邊喊道:“邵莎姐姐,夫人已經(jīng)清醒過來了,應(yīng)該沒事了,你可以出來了。”
邵莎聽聞之后,起身從灌木叢中探出了腦袋,向珀爾賽微微頷首行禮后,緩步走了過來。
“邵莎,你沒迷失心智嗎?”
珀爾賽露出驚訝的目光打量了邵莎一眼,察覺到她身上圣師袍散發(fā)的神圣氣息,恍然醒悟道:“原來如此,是這件圣物守住了你的心智?!?p> 話畢,珀爾賽又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一眼弗雷,感慨起來,“弗雷,你也沒有迷失心智,看來眾神真是對你情有獨鐘?!?p> 弗雷哭笑不得,催促起來,“夫人,咱們趕緊去收拾溫迪戈吧。”
“溫迪戈?”邵莎投來疑惑的目光。
“邵莎姐姐,咱們邊走邊說。”
弗雷一行人走回了營地,途中弗雷將珀爾賽那里聽來的情報,分享給了邵莎,邵莎帶著驚訝的目光感慨起來:
“世上竟然還有如此邪惡的魔靈!”
邵莎的眼神變得堅毅,“必須消滅,不能讓它繼續(xù)為禍世間!”
“那咱們一會替夫人賣力點打氣。”弗雷調(diào)侃道。
不久后,弗雷一行人便重新回到了營地附近,三人依次爬到了樹上遙望營地,確定了蔓帕所在的位置后,珀爾賽看向邵莎囑咐道:
“邵莎,你保護好弗雷。”
邵莎鄭重點了點頭,珀爾賽縱身一躍落地,緩步向營地靠了過去,幾分鐘后,珀爾賽順利混入了人群中。
有幾個平民試圖襲擊珀爾賽,都被她掌間掀起的赤色狂風逼退,摔倒在地,但陷入狂暴的平民仿佛失去了痛覺,轉(zhuǎn)眼間就重爬起向珀爾賽發(fā)動攻勢。
珀爾賽一路用赤色狂風掀飛那些企圖襲向她的的平民,向蔓帕所在的位置靠近,由于珀爾賽的雙眸本身就是赤色的,在人群中與那些頂著一雙雙腥紅瞳眸的鄉(xiāng)親們,看上去并無二異。
當珀爾賽接近了蔓帕時,也并未引起他的疑心。
珀爾賽走到了離蔓帕僅兩步之遙的地方,她身上的赤色魔力開始瘋狂涌動,在她掌心化作了一道耀眼的火焰長矛。
珀爾賽背對著蔓帕,將手中凝聚的火焰長矛擲向了這個引發(fā)領(lǐng)民暴亂的罪魁禍首,火焰長矛夾帶著破空聲凌厲擲去。
“得手了!”遠處觀望的弗雷興奮起來。
就連珀爾賽本人也以為自己得手之際,就在火焰長矛即將刺入蔓帕后背的瞬間,蔓帕的身形忽然化作一道虛影憑空消散,火焰長矛刺空了。
消失了!
眨眼后,遠處觀望的弗雷驀然發(fā)現(xiàn),蔓帕不知何時站在了珀爾賽身后,并露出了一副玩味的笑容。
“小美人,為何偷襲吾?”珀爾賽的耳畔傳來蔓帕玩味的笑聲。
珀爾賽臉色劇變,隨之全身魔力涌動,周身火光閃爍,眨眼間,珀爾賽的身旁凝聚出四道烈焰旋風,以她為中心急速盤旋。
蔓帕又一閃身,出現(xiàn)在了烈焰旋風攻擊的范圍外,舔了舔舌頭,“小美人,脾氣還挺火爆的,吾喜歡?!?p> “溫迪戈,受死!”
珀爾賽大喝一聲,雙掌齊齊向蔓帕所在的方向推出,隨之她周身盤旋的四道烈焰旋風合為了一道更加巨大的烈焰旋風。
沖天而起的烈焰旋風怒號著,帶著染紅天際的火光向蔓帕席卷而去。
巨大的烈焰旋風逼近眼前,蔓帕緩緩抬起右手打了個響指,指聲落下之際,珀爾賽施展出來的烈焰旋風崩散成點點火光從半空中飄落。
珀爾賽想要重新凝聚魔力,卻發(fā)現(xiàn)無論如何嘗試,她都無法重新凝聚起魔力,仿佛體內(nèi)的魔力鎖住,無法受她控制。
珀爾賽露出了驚恐的表情,死盯著面前的蔓帕質(zhì)問起來:“溫迪戈,你干了什么,為何我無法凝聚魔力!”
“小美人,既然能認出吾的真身,難道爾的祖輩就從未告訴過爾,爾等奴仆身上的魔力,爾等奴仆所掌握的魔法,都不過是吾們對爾等的恩賜?!?p> 蔓帕狂笑起來,“吾沉睡了千年,沒想到爾等奴仆還是如此愚蠢,竟然企圖用吾們賜予的力量來傷害吾這位主人?!?p> “怎么可能!”珀爾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珀爾賽咬著牙,再一次嘗試凝聚起魔力。
可是體內(nèi)的魔力,一丁點反應(yīng)都沒有,完全不受她的意志使喚。
珀爾賽從小接受的教育,都告訴他魔力與魔法,是眾神對貴族的饋贈,正因為貴族掌握這種宛如神跡般的力量,才要肩負起保護平民的使命。
而此刻眼前這頭魔靈,卻說出了珀爾賽前所未聞的說法,這頭狂妄的魔靈自詡為主人,把人類稱作奴仆,還說魔力與魔法是它們這些魔靈對人類的恩賜。
珀爾賽數(shù)十年來培養(yǎng)的常識,在頃刻間瓦解。
失去魔力的珀爾賽,不過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女,她的雙臂無力垂下,眸中的戰(zhàn)意隨之消散,她面如死灰地望向了弗雷所在的方向,用眼神示意弗雷逃跑。
循著珀爾賽的視線,蔓帕注意到了弗雷與邵莎,眼前一亮。
“有趣,竟然還有兩條漏網(wǎng)之魚?!?p> 察覺到蔓帕看向了弗雷,珀爾賽情不自禁喊了出來:
“弗雷,跑??!”
珀爾賽的聲音剛傳到弗雷這邊,未等弗雷作出反應(yīng),視野中蔓帕的身影再度憑空消失,弗雷腳底下忽然傳來了蔓帕的聲音。
“小丫頭,爾身上怎會有一股如此惡心的阿薩氣息,吾聞了直想作嘔?!甭链藭r已現(xiàn)身樹下,抬頭打量著樹上的邵莎,眉頭微微皺起。
話音剛落,蔓帕的身影再度憑空消失,弗雷眨眼后,蔓帕那副充滿邪魅的臉龐幾乎貼著他的臉,只見蔓帕比出手刀,猛地戳向邵莎的胸脯。
邵莎身上的圣袍寶藍色的光芒瞬間被激發(fā),邵莎全身都被籠罩在小型結(jié)界凝成的屏障內(nèi),蔓帕的手刀只是在結(jié)界上激起一陣漣漪,并未破開結(jié)界。
蔓帕的眉頭皺得更深,打量著邵莎身上那件圣袍好一會兒,煥然醒悟:“原來如此,難怪爾能守住心智,一千年了,阿薩魔法還是如此令吾惡心!”
“罷了,還好只是個結(jié)界,對吾并無威脅?!?p> 蔓帕自言自語,右手憑空一抓,邵莎連人帶結(jié)界被黑色的煙霧包裹起來,隨之被帶向了地面,在蔓帕的一個響指后,地上冒出了一棟棟巖柱,如牢籠般將邵莎連人帶結(jié)界困在其中。
將邵莎困住后,蔓帕的目光移到了蹲在樹杈上的弗雷,好奇地打量了起來,“小家伙,吾很好奇,爾又是靠什么守住心智的呢?”
見對方暫時沒有攻擊自己的打算,弗雷嘗試與之溝通,弱弱開口打探:
“我該如何稱呼閣下……溫迪戈先生?”
蔓帕欣然點起頭來,“雖然還只是個小鬼,但爾的教養(yǎng)不錯,不像剛才那個暴脾氣的小美人,才剛見面就想對吾下殺手。”
察覺到對方是能夠用言語溝通的,弗雷強撐出笑容,進一步問道:“溫迪戈先生,請問你讓我的鄉(xiāng)親們陷入暴亂,是出于何種目的?”
“呵呵呵呵呵……”蔓帕發(fā)出了銀鈴般的笑聲,“爾既知曉吾之名,應(yīng)也知吾以世間生靈的情感為食。”
“情感?”弗雷投去了驚訝的目光,“不僅僅是仇恨么?”
“吾名溫迪戈,世間一切的情感,皆是吾的食糧,是吾力量的源泉!”
“溫迪戈先生,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吾,無所不知!”
弗雷差點沒忍住翻出白眼,“既然溫迪戈先生能以一切的情感為食,為何要蠱惑我的鄉(xiāng)親們自相殘殺來產(chǎn)生負面的情感,何不為他們創(chuàng)造快樂?”
“愚蠢!”蔓帕再次發(fā)出刺耳的笑聲,“爾等奴仆的欲望無窮無盡,永遠都得不到滿足,唯有殺戮,唯有暴力,唯有仇恨,唯有恐懼,才能迅速恢復吾之力量。”
“溫迪戈先生為何急著恢復力量?”
“因為吾沉睡了千年,吾之所以沉睡,便是那些可惡的阿薩們一手造成,吾在沉睡前發(fā)誓,吾醒來之日,便是阿薩毀滅之時!”
蔓帕陷入了自我陶醉之中,“爾等奴仆應(yīng)感到無上榮耀,吾會帶著你們的力量,見證阿薩的毀滅!”
“溫迪戈先生,你口中的阿薩,指的是眾神嗎?”弗雷好奇道。
“神?”蔓帕冷笑起來,“竟然自詡為神,千年了,他們還是如此傲慢!也只有愚蠢的爾等奴仆,才會將那群偽善之物視為偉大的存在?!?p> “溫迪戈先生,其實……”弗雷嘴角微翹,“您也挺傲慢的?!?p> 話音落下,一只巨大的烈焰長槍帶著炙燒萬物的恐怖氣息從天而降,朝著蔓帕的頭頂呼嘯而來。
“溫迪戈,受死?。 ?p> 浮身在烈焰風暴中心的珀爾賽,睜開赤紅的雙眸,傳來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