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成長

　　她在暴雨與槍火中翩翩起舞。

　　兇惡、索命的彈頭也不過是她華麗舞姿下的黯淡陪襯罷了。

　　雨滴紛紛墜向地面，一起用死亡為她完美的表演獻上喝彩。

　　 2074年，1月16日，夜

　　一個來自瑞吉娜.瓊斯的委托——活捉賽博精神病。

　　圣多明戈區(qū)，一個廢棄貨倉。

　　在雅威無孔不入的信息搜尋下，希怛很快就找到了任務目標。

　　令她驚訝的是，這個賽博瘋子并非是一個人獨自在行動。

　　在夜之城，眾所周知，賽博精神病會無差別地攻擊視野中的一切活人，無論男女老少，還是親朋好友。

　　現(xiàn)在，她需要好好思考一下“傳聞”是否可靠了。

　　不過在此之前，她得先獨自解決眼前這六個持槍暴徒，加上一個危險的賽博瘋子。

　　獨自一人。

　　希怛.卡斯德伊是個獨立、要強的女孩。

　　在她那無暇的外表之下，蘊藏著剛?cè)岵牧α俊?p>　　這一點，雅威在第一天認識她的時候就意識到了。

　　于是，他選擇聽從希怛的要求。

　　他站立在雨中，在破舊集裝箱堆砌而成的王座之上，遙遙欣賞著銀發(fā)女孩在戰(zhàn)火中傲然起舞的凌然風采。

　　危險而致命的美麗花朵只為他一人綻放。

　　理性上明白她并無生命危險，但日漸增長的感性讓他情不自禁地做出二手準備。

　　在戰(zhàn)斗開始的那一刻起，整座戰(zhàn)場就已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暴徒槍中每一顆子彈，都在出膛的瞬間，被他定下了命途的終點。

　　在他的注視下，萬事萬物都不可傷她分毫。

　　不過，希怛的成長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戰(zhàn)斗進行到現(xiàn)在，他一次也沒有嘗試去改變暴徒們射出的子彈軌跡。

　　因為根本不需要。

　　希怛靈動的身法如同潛龍游影，在槍林彈雨中縱情地來回穿梭。

　　以廢棄貨倉的墻壁為借力點，她一次次地躲閃、翻飛著。

　　窮兇極惡的暴徒們只能捕捉到她三秒前在空中縱橫的留影，徒勞射出的子彈連她的衣角都未曾挨著。

　　與此相比，她的雙槍更像是死神索命的鐮刀。

　　槍名：“大天使”。

　　兩把動能左輪，每一次同時吐出火焰蛇信時，就必有一個暴徒雙手被大口徑子彈從根處斬斷，痛苦地癱倒在地上，發(fā)出徒勞的哀嚎。

　　十二發(fā)子彈出膛。

　　十二只手掌落地。

　　最終，她輕輕降落在地上。

　　舞蹈結(jié)束了。

　　在地面與集裝箱之間起舞的致命華爾茲幾乎耗盡她孱弱的體力。

　　還剩下一個賽博瘋子。

　　那是一個奇怪的男人。

　　不算魁梧，手臂卻極度粗大。

　　瘋瘋癲癲，卻能分清敵我，并沒有對六名伙伴痛下殺手。

　　不過現(xiàn)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在賽博瘋子向她發(fā)起沖刺的瞬間，她睜開義眼，開啟了“上帝視角”。

　　在億萬數(shù)據(jù)流的交織中，她與神靈共同執(zhí)掌著達摩克利斯之劍。

　　她揮手，宛若下達審判。

　　那人奔跑著，咆哮著，一陣風吹拂而過。

　　于是，他的雙臂雙腿盡皆離體，血如泉涌。

　　最終，賽博瘋子倒在她三米之外，謙卑地把頭伏在地上。

　　雅威勾起了嘴角，輕輕從高空躍下，身體瞬間化作滿天黑云。

　　迅速匯聚到她的身邊，重新組成人形。

　　“希怛真厲害！”雅威輕輕摟住了快要脫力倒下的希怛，半是高興半是心疼。

　　“我可是鼎鼎大名的……”

　　在她又要開口吹噓自己之前，雅威用唇堵上了她的嘴巴。

　　“獎勵?！彼┥?，在她的耳邊低語。

　　“還要……”希怛像是個貪得無厭的孩子，嘗著甜味后就要向大人不依不撓地索要更多糖果。

　　“快聯(lián)系瑞吉娜.瓊斯！委托已經(jīng)完成了，叫人來收尾。”雅威敲了敲她的腦袋。

　　“晚上再說……”似乎瞥見她眼底的不滿，他無奈地撓了撓頭發(fā)，低低補充了一句。

　　“哦……”希怛滿意地點點頭，離開他溫暖的懷抱，撥通了瑞吉娜的電話，通知她找人來收尾。

　　“賽博精神病，真的能分清敵我嗎？”簡單寒暄幾句后，她掛斷電話，轉(zhuǎn)身詢問著雅威。

　　“或許這幾個人對他都有著什么重要意義吧……”雅威把伏在地上的賽博瘋子翻了個面，以免他窒息而亡。

　　“這個型號的義體手臂……”希怛毫無淑女自覺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觀察著從賽博瘋子身上剝離的兩個手臂義體。

　　“小心著涼！”他無奈提醒了一句，見她充耳不聞，干脆用身上納米模擬的風衣外套把她整個包裹住，從地上拉了起來。

　　“哎呀！這和曼恩拿走的那個很像，估計是同一型號。”希怛艱難地把小臉蛋探出風衣外，大呼小叫著。

　　之前她詢問過羅格那批垃圾是誰截獲的。

　　得益于實力的日漸提升，羅格也沒再對她隱瞞，明確地說明是曼恩團隊所為。

　　自然，希怛的恩情簿上又多了曼恩團隊的一份。

　　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了手臂義體潛在的巨大副作用之后，于情于理，她都必須告知曼恩一聲才行。

　　不然眼前這個倒地不起的賽博瘋子，可能就是曼恩的前車之鑒了。

　　“改天約曼恩他們出來見見吧?！毖磐查g了然了希怛的想法，主動開口。

　　“那就約在來生吧，正好問問羅格，能不能幫忙讓我們聚一聚?！?p>　　在夜之城，雇傭兵團隊向來獨來獨往，不同的團隊之間缺少直接的交流。

　　這是因為，大多數(shù)雇傭兵小隊配置都比較齊全。

　　包括有：團隊領袖、技術(shù)專家、黑客、主副突擊手、狙擊手、車手等，這些人組合在一起，各司其職。

　　而替補成員、外圍成員的多少，則是底蘊方面的問題。

　　所以，在一般情況下，配置齊全的小隊基本可以勝任所有任務，并不需要尋求外人合作。

　　換句話說，一個完善的小隊就是一頭牙尖爪利的猛獸。

　　而猛獸總是獨行。

　　除非有中間人從中協(xié)商，或者任務委托所要求，不然，不同的隊伍很難湊到一起去。

　　希怛和雅威倒是例外。

　　他們兩個人組成的團隊就足以應對一切情況。

　　這也是短短幾天時間里，希怛團隊名聲鶴起的主要原因。

　　在夜之城，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過去在來生夜總會，希怛以完美的外貌與跳脫的性格而聞名。

　　現(xiàn)在，外人提及她的名，需要帶著敬意。

　　她是凜冽傲然的曼珠沙華，是在鮮血與尸體之上綻放的地獄之花。

　　看見她的時候，你大概已經(jīng)走在了黃泉路上。

　　雅威的名聲倒是不顯，這也是他刻意為之的結(jié)果。

　　可以預見，他的強大與特殊很容易引起煩人的蒼蠅窺伺與環(huán)繞，每天都得拍死一堆，很令人厭煩。

　　“嘻嘻，收工嘍！收工！”希怛拍了拍屁股上沾染的濕潤塵土。

　　結(jié)果，不但沒有拍干凈褲子，白皙的雙手上也染上污濁。

　　雅威無奈地翻著白眼，拿出包里的毛巾，仔仔細細地幫她擦干凈雙手之后，再往汽車副駕駛的坐墊上鋪上一層塑料布，免得她濕潤的小屁股弄臟坐墊。

　　這個老爺車要是清洗起來，可費工夫了。

　　雅威坐在駕駛位上，輕輕嘆了口氣。

　　希怛偷笑著，悄悄注視著他溫柔的一舉一動。

　　雅威剛想發(fā)動汽車，順便嘮叨幾句，卻被一閃而過的瑰麗身影吸引了視線。

　　“怎么了？看到漂亮妹妹了？”希怛一直在注意他的神色，忍不住調(diào)侃著詢問。

　　“有點眼熟……”

　　“嚯嚯嚯……”希怛怪笑著，輕輕掐了他一下。

　　“倒是不否認在看漂亮妹妹嘛……”

　　“切……”雅威翻了個白眼，發(fā)動了汽車。

　　“什么態(tài)度！今晚別想有好果汁吃！”

　　他們玩鬧著，與那狀若鬼魅的暗夜精靈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