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與他們斷絕關(guān)系

　　我心情低落的走出他的公寓，直接去公司上班。上午工作狀態(tài)有些心不在焉，幸虧是獨立辦公室，自己傷神落寞的樣子，其他人也看不到。

　　食堂午餐路上，遇到甲方的王承義和王俊安，王俊安性格外向話比較多。我們吃飯閑聊期間，我故意向他提到Jason回美國的事。

　　我故意以開玩笑口吻，說：“Jason，特意在圣誕節(jié)前，趕回美國陪他老婆孩子，Boss的家庭責(zé)任感很強哦?！?p>　　“國外比較在乎圣誕節(jié)和元旦，這個節(jié)日和咱們的春節(jié)性質(zhì)一樣。我來公司2年多，沒有聽過Jason有老婆孩子，老板好像是不婚主義者?！?p>　　我從王俊安口里驗證他的婚姻情況，心里不知何時開始這么在乎他的這些信息。當(dāng)聽到他沒有老婆孩子，心中竟然格外開心，還有一點點激動。

　　在大家面前，我努力做好情緒管理。午飯結(jié)束后，Lee想跟我一起擠著午睡，我拒絕了她的提議。今天情緒不佳，我只想獨處。

　　我躺在床上，心神不寧，無法入睡。閉上眼，滿腦子全是他的模樣。雖然從別人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的感覺依然是五味雜陳。

　　甜，是因為他沒有結(jié)婚，沒有老婆孩子；酸和苦，是因為他不婚主義。不婚主義的人，只談情說愛，不結(jié)婚。

　　我從懂事起，就經(jīng)常看到媽媽獨自一人傷心落淚。那時，心里暗自發(fā)誓，長大后我一定要嫁一個好男人。自媽媽去世后，被迫跟爺爺奶奶生活。心中最大的渴望，就是渴望有一個溫暖，有愛，和諧的家。

　　小時候，對好男人的定義很簡單，他愛老婆，疼子女，孝敬父母，努力工作。

　　長大后，對好男人的定義很復(fù)雜，根據(jù)自己的年齡、閱歷、經(jīng)歷的變化也一直在變。

　　媽媽不幸的婚姻，緣于她對他執(zhí)著的愛，而他不愛她?；橐?，若是只有單方的愛，太辛苦，太痛苦。

　　從小獨立的我，經(jīng)歷的種種磨練，內(nèi)心很強大。媽媽不幸的婚姻，對我婚姻觀的影響，我決不能重蹈覆轍。將來要嫁的人，一定是兩人彼此欣賞，彼此相愛。

　　我們這幾個月的接觸，他溫暖，體貼，成熟，穩(wěn)重，睿智，幽默，是一個非常優(yōu)秀的人。他用他的方式，默默的呵護著我。

　　他的心意，即使不曾言明，我卻能感受的到。我的心意，他應(yīng)該也懂。這個過程，彼此又不停的試探，小心謹(jǐn)慎的一點點向前。

　　我的心又是矛盾的，因為階級相差很大。怕世俗的門第觀念所不容，怕出現(xiàn)自己無法掌握，無法左右的事，怕自己最后被傷的遍體鱗傷。

　　午休時間，在胡思亂想中結(jié)束。下午調(diào)整好狀態(tài)，進入工作模式。工作給了我自信，也給了我豐厚的收入，這個環(huán)節(jié)不能出差錯。

　　一直到下班時間，都在認(rèn)真的工作中。忙碌充實的工作，無暇去想他。下班后，兩點一線，生活又恢復(fù)了以往的節(jié)湊。

　　時間一天天過去，明天就是元旦假期。下班到家，晚上整理行李。給爺爺奶奶買的衣服放在行李箱里，終于可以回去探望他們了。

　　因為元旦跨年夜，仲佳嘉和酸奶又去了他男朋友那邊。我只是給她發(fā)了條祝福，告訴她假期我回老家的安排。

　　坐上回家的高鐵，心里很平靜?？粗囅渎每蛡?，他們臉上充滿燦爛的笑容，無法體會到他們歸心似箭的心情。

　　1個多小時的高鐵終于到站，我獨自拉著行李箱，走向公交車站。今天把頭發(fā)扎了一個丸子頭，因為風(fēng)很大，耳朵有些冷。

　　坐上公交車，1個小時的顛簸終于到了。熟悉的小鎮(zhèn)，有些老舊的老子，熟悉的小河流，安靜的弄堂。當(dāng)我拉著行李箱，走進弄堂，爺爺推著輪椅上的奶奶，已經(jīng)站在家門口等待了。

　　看到他們站在門口，望著我來的方向。我們看到彼此后，臉上瞬間出現(xiàn)燦爛的笑容。小跑著拉著行李箱，沖向他們。

　　我興奮的喊著：“爺爺，奶奶，我回來啦?！?p>　　“慢點，慢點?！睜敔敽湍棠?，他們笑著提醒我。

　　“奶奶，最近身體怎么樣呀？”我推著奶奶，爺爺幫我拉著行李箱，我們一起回家。

　　“我還是老樣子，倒是你爺爺，最近老是說心口疼。”

　　“爺爺，您有去醫(yī)院檢查過嗎？”

　　“檢查什么，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沒有問題的?；莻€錢干什么，我能吃能喝的。去醫(yī)院檢查，沒病也會檢查出一身毛病?！?p>　　“爺爺，心臟不能大意，這兩天我陪您去檢查下吧，這樣也安心些?！?p>　　“我真沒毛病，就是被氣的，慢慢就好了?！?p>　　爺爺這個話，一定是他們又來找事了。原本喜悅的心情，因想到他們，瞬間特別煩悶。

　　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勸爺爺，沉默的推著奶奶一起進入家里。進入家中聞著想噴噴是味道，不用說，一定是小雞燉蘑菇。

　　“好久沒有吃爺爺燒的小雞燉蘑菇了，聞著這個味，饞的口水出來了?！?p>　　奶奶看著我，心疼的說：“小夕，你多吃些，怎么看著越來越瘦了?！?p>　　“奶奶，我很好，不用擔(dān)心我?？赡苁墙∩淼脑颍∪庾兊母Y(jié)實了，看著顯瘦?！?p>　　我笑著向奶奶解釋著，老人的觀念陳舊，他們認(rèn)為“胖”是一種富貴，“瘦”代表操勞辛苦。

　　“哦，健身呀，挺好的，你要堅持鍛煉?？刹荒芟裎疫@樣，一身毛病?！?p>　　爺爺已經(jīng)飯菜端出來，四菜一湯，都是我最愛吃的。他們表達愛的方式，很簡單很淳樸，這些就是他們的愛。

　　我們圍著小圓桌，開心的聊著，爺爺說著最近小鎮(zhèn)發(fā)生的變化。我也向爺爺匯報工作很順利，現(xiàn)在公司很重視，加薪升職都在向好的方向發(fā)展。

　　老屋里久違的笑聲，吸引了隔壁鄰居。鄰居獨居的張奶奶，拿著她家的柿子送過來。感受著老家淳樸的溫暖，心里暖暖的。

　　我從行李箱里拿出上海特產(chǎn)，送給張奶奶一些。爺爺奶奶從小教導(dǎo)我，做人要懂的感恩，禮尚往來。我從行李箱最底部，拿出給爺爺奶奶買的冬天保暖衣物和羽絨服。

　　知道他們不舍得花錢，必須先斬后湊，直接買好了，逼著他們穿。將衣服幫爺爺和奶奶穿上，他們嘴里說著我在浪費錢，但他們臉上的笑容很燦爛。

　　一旁的張奶奶羨慕的眼神，看著爺爺奶奶，她笑著說：“小夕，從小懂事又孝順，林老哥老嫂子，她才是你們的太陽。”

　　爺爺和奶奶，眼睛笑成了一條線，臉上的皺褶擠壓在一起。自己長大了，他們變老了。他們養(yǎng)我小，也到我養(yǎng)他們老的時候了。

　　吃完午飯，我主動收拾。忙完后，坐下來，陪他們聊聊天。他們期待的，從不是我的回報，只是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在一起。

　　下午1點左右，向爺爺奶奶打下招呼，準(zhǔn)備去看媽媽。奶奶也許早就看出來了，她指揮爺爺從柜子里拿出她折疊的元寶。

　　“小夕，給你媽送過去吧，讓她在那邊過的富余些?！?p>　　“好?！?p>　　從爺爺手里接過這些東西，背著自己的包，騎著家里的電瓶車，從家里出發(fā)。

　　騎電車來到小鎮(zhèn)，在花店買了一束百合花。因為媽媽喜歡百合花，她認(rèn)為這個是最純潔的花。

　　帶上手套，開著電瓶車，向前行駛，恰巧迎面碰到他和她。他們對我來說，是熟悉的陌生人，直接開著車子向前走。

　　背后傳來，責(zé)備聲：“我是你爸爸呀，真是越大越不像話，一點禮貌都沒有?！?p>　　聽到那個聲音，臉上冷漠的一笑，心里輕輕的回響著三個字“你不配?！?p>　　終于到了，在門口將車停好。拿著百合花，還有奶奶折疊的元寶，走向媽媽的方向。

　　越走越近，心就越沉。每次夢魘，都是看不到媽媽的臉，也許是媽媽生氣了，她在懲罰我。

　　“媽媽，我來了，請您原諒我，這么久沒來看您?！闭f著眼淚就開始往下流。

　　“媽媽，我很想您。夢里也總是夢見您，可是您不肯回頭看看我，您是不是在生的氣，怨我這么久都沒來看您?！?p>　　看著媽媽墓碑附近雜草很多，墓碑上也有些蜘蛛網(wǎng)?？吹竭@些，心里的痛更加劇烈。如此荒涼，顯然是太久沒有人來過。

　　“媽媽。。?！?p>　　“對不起，對不起，嗚嗚。。。。”

　　“女兒永遠(yuǎn)是最愛你的人，更不會拋棄你?！?p>　　眼淚了模糊了雙眼，雙手用力拔著枯萎的雜草，用袖子擦去照片上媽媽臉上的蜘蛛網(wǎng)。照片里的媽媽，她笑的是那么的燦爛。

　　媽媽年輕的時候年輕漂亮，有很多人追求，她卻偏偏看上了他。他雖被爺爺奶奶棒打鴛鴦拆開和另外一個女人的感情，這個不是媽媽的錯，他的心還是容不下她。

　　即使媽媽包容他婚內(nèi)出軌，包容他不顧這個家，只愛那個家。媽媽只要他肯回來，定期看我們，她就知足。

　　甚至在媽媽待產(chǎn)時，他在那邊陪著懷孕的她，都不肯回來。媽媽依舊不恨他，還幻想著等有了孩子，關(guān)系就會好起來。她的包容，換來的是一次次傷害。她的深情，終是錯付了。

　　“媽媽，我給您帶了百合花，是您最喜歡的花。您的生日，女兒沒來看您，是因為在外地出差，趕不回來?！?p>　　“媽媽，就算全世界的人將您遺忘、拋棄，我到死也不會?！?p>　　“媽媽，小夕，向您保證，以后會經(jīng)常來看您?！?p>　　“這個是奶奶給您準(zhǔn)備的金元寶，她希望媽媽在那邊生活的富余些，過的開心些。”

　　風(fēng)有些大，金元寶燃燒的灰燼，被風(fēng)吹向空中，飛舞著，飛的遠(yuǎn)遠(yuǎn)的。我跪在媽媽面前，看著媽媽的臉，她的人生走的倉促，走的凄涼。

　　我感受到的母愛，時間也太短。對媽媽的記憶，定格在8歲以前，對我來說何嘗不是一種凄涼。

　　“媽媽，如果您沒有生我的氣，就來我的夢里，看看小夕吧?！?p>　　“媽媽，您記得回頭看看我，等等小夕，讓女兒牽上您的手。”

　　夢魘里，媽媽走的太快，頭也不回，聽不到我痛苦的呼喚。今天在媽媽面前懺悔，希望午夜夢回時，我不再是那個被拋棄的小女孩。

　　相信媽媽在另外個維度，她能看的到，聽的到我呼喚。希望媽媽感受到，她不是孤單的，她沒有被全部人遺忘和拋棄。

　　眼淚被風(fēng)吹干后又濕潤，眼淚它最懂我的心，它在替我向媽媽呼喚著，告訴媽媽，我很愛她，也想她。

　　記得小時間，媽媽說的那句“小夕，等你長大了，一定要嫁一個彼此相愛的人，最好他愛你多些?！?p>　　看著照片里的媽媽，我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向媽媽傾訴，媽媽是這個世界最無私愛我的人。

　　“媽媽，我在工作中遇到一個優(yōu)秀的男人，他溫暖，體貼，成熟，穩(wěn)重，睿智，幽默。”

　　“他對我很照顧，一直用他的方式，默默的呵護著我?！?p>　　“我們相處，很融洽，很和諧，又很默契?！?p>　　“和他在一起時，他總能將我逗的很開心?！?p>　　“媽媽，他和我還是同一天生日，您說巧不巧?！?p>　　向媽媽提到他時，心里全部是他的優(yōu)點，腦子里全部是他的模樣，臉上不由自由笑起來，眼淚的淚卻還在流著。

　　“媽媽，女兒好像喜歡上了他?！?p>　　看著媽媽的照片，好像媽媽聽到我了訴說，她的笑臉是那樣的甜，那么的暖。

　　我的眼淚，剎那間狂涌出來，媽媽一定是聽到了我對她的傾訴。

　　“媽媽，我和他之間，橫著一個很大的鴻溝，家庭背景，物質(zhì)財富，階級，年齡，甚至。。。。”

　　看著媽媽的笑臉，心里很不沒底氣，吞吞吐吐。我可以克服自己不因出生背景，物質(zhì)財富，所處階級而自卑，也可以克服他大我10多歲。

　　心中卻無法克服，他是不婚主義。對他堅持的不婚主義，心里有些傷心。

　　糾結(jié)了很久，最后還是決定還是鼓起勇氣全部傾訴給媽媽。

　　“媽媽，他甚至。。。甚至是不婚主義者。”

　　我說出口那瞬間，發(fā)現(xiàn)在那么多的鴻溝阻礙里，自己心里最怕的其實還是他的不婚主義觀念。當(dāng)我說出口時，心里的痛，又增加了一分。

　　“媽媽，請您告訴我，女兒該怎么辦？”

　　“我現(xiàn)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我不敢向前走，又舍不得后退?！?p>　　眼淚又流了出來，被寒風(fēng)吹的，感覺臉上的皮膚，緊巴巴又干疼。說完默默坐著，墓園竟然還有其他傷心人，也來祭奠親人。

　　他們經(jīng)過我身旁時，善良的阿姨安慰著我，說：“孩子，你媽媽是最愛你的人，她希望看的是你的笑?！?p>　　“我看你也在這邊呆了很久了，你媽媽會感受的到你的心意的。回去吧，天也不早了。”

　　“阿姨，謝謝您?！?p>　　“孩子，不客氣。我也是來看我媽媽的。我遠(yuǎn)嫁外地，放假才有機會回來。恰好今天是我媽媽的忌日，我們都是女兒身份，阿姨能理解你的心情。”

　　阿姨真的是一個善良的人，都是傷心人，她卻安慰著我。

　　“孩子，走吧，在等會，天就暗了?！?p>　　“好噠，阿姨，我馬上走?！?p>　　跪久了，腿有麻了，我站起來的時候，差一點摔倒。

　　阿姨緊張的喊著“小心，小心?！彼焉斐鍪郑o緊的抓住我的手臂。

　　“阿姨，謝謝您?！壁s緊向阿姨道謝。

　　阿姨看著我，她溫暖的笑著，她眼睛紅紅的，眼角的淚痕還未干。

　　“媽媽，我先回去了。我以后放假，都會回來看望您。如果媽媽也想我了，就來女兒的夢里吧?！?p>　　告別媽媽，我和他們一起離開。走到大門口，向阿姨道別，他們開著車離去。我?guī)鲜痔祝_著電瓶車回家。

　　我剛開到家門口，就聽到家里大聲爭吵聲。

　　“你個逆子，你想活活氣死我們對吧?！?p>　　爺爺扯著嗓子大聲喊著，他的聲音顫抖著，非常生氣。

　　“你就我一個兒子，這一切早晚都是我的。百年后給我，還不如現(xiàn)在給我，我現(xiàn)在真的急用?！?p>　　聲音是那個人的聲音。

　　“該給你的，已經(jīng)都給你了，這份是林夕的?！?p>　　“你都供她讀完大學(xué)了，夠啦。女孩將來是要嫁出去的，嫁出去的人就是潑出去的水。這些錢，必須留給林陽?！?p>　　“你可以冷漠無情，我做不到。這個是我給林夕準(zhǔn)備的嫁妝錢，也是林夕日常給我們的養(yǎng)老錢，我們舍不得花，一點一點積攢下來的?！?p>　　“爸呀，您這話說的，顯得我們家林蕭多冷漠無情。當(dāng)爺爺?shù)膽?yīng)當(dāng)一碗水端平。您現(xiàn)在明顯對林陽不公平呀。林蕭說的對，這個錢必須留給我兒子?！?p>　　她接著，又說：“您以后，養(yǎng)老還得是靠我們呀。林夕嫁出去，她怎么能顧得上您們。我們給您養(yǎng)老，也是要用花錢的呀?！?p>　　“林陽這兩年也要結(jié)婚了，我們家負(fù)擔(dān)也很重的。這個錢今天必須給我們，不能交給林夕?！?p>　　“對，老婆說的對，靠我養(yǎng)老，我現(xiàn)在也困難，需要這筆錢?！?p>　　“林蕭，林夕也是你的孩子呀！她媽媽什么原因早死，你心里清楚。你對她媽媽沒有一點點的愧疚嗎？”

　　“又不是我想娶的，是你們逼著我娶的。再說，又不是我逼著她吃安眠藥死的。怎么什么事都算到我頭上呀，這個我鍋，我可不背?！?p>　　“她8歲就沒有了娘，跟著我們兩生活。她生病你不管不問，她讀書你也不管不問，甚至連讀書的錢你都不出。你這樣做父親的，世上少見！”

　　“她不是有你們嘛，我能力有限，我也要照顧他們娘倆呀?！?p>　　我站著家門口，身體在不停的顫抖，只因為心疼爺爺奶奶。本該安詳晚年，卻被這對厚顏無恥的人，不斷的剝削。

　　家門口聚集了很多街坊鄰居，大家在指指點點。努力恢復(fù)冷靜，擦掉眼淚，我沖進房間，朝他們大喊著：“你們有什么事，沖我來，別來剝削欺壓老人?！?p>　　我想要告訴你們：“養(yǎng)老，是中國法律給的你的責(zé)任和義務(wù)，你們必須執(zhí)行。你們必須無條件的為爺爺奶奶養(yǎng)老，善待他們。”

　　“我爺爺奶奶，不需要為你們的養(yǎng)老行為支付任何費用?！?p>　　“林夕，你這什么態(tài)度。你怎么給你爸爸說話的！”

　　“他配做我爸爸嗎？他盡到過一個做父親的責(zé)任嗎？”

　　“不管怎么說，他給了你生命，你永遠(yuǎn)欠他的。你剛才不是講的挺好的嘛，子女孝敬父母，給父母養(yǎng)老是法律規(guī)定的。好呀，你現(xiàn)在也工作了，你也該孝敬我們了，該給我們支付養(yǎng)老錢了?！?p>　　“呵呵呵。。。”我苦笑了一聲。

　　“你又我的誰？”

　　“我是你媽！”

　　“你這樣的女人，也自稱我媽？”

　　“你你你，什么態(tài)度跟我講話，一點教養(yǎng)都沒有?！?p>　　“你自己做過什么都不記得了嗎？你不記得嗎？”我向她怒吼著。

　　“我媽去世沒多久，你就帶著林陽入住我家。開始你還裝裝樣子，人前做善良的繼母。你應(yīng)該裝的很辛苦吧，2個月不到你就懶的裝了?！?p>　　“后面你對我非打即罵，連飯都不給我吃飽，甚至只給我吃剩菜剩飯，這些都是小事。你竟然惡毒的用掃把敲打我的腦袋，用烙鐵燙我后背，現(xiàn)在我后背上還留下一個很大的燙痕?！?p>　　一旁的爺爺和奶奶驚訝的看著我，因為怕他們擔(dān)心，傷心，這個事從來沒有提過。

　　“你可別污蔑我，那是你自己玩耍，自己弄傷的。”

　　“林夕，你不能亂講話污蔑你媽媽，她不是那樣的人?！?p>　　他很護她，也真的很愛她。他的愛，他的無情，他的冷漠，讓另外一個傻女人，失去了生命。

　　“你閉嘴，我的媽媽永遠(yuǎn)只有一個，她的名字就劉美麗?！?p>　　“林夕，你可以不叫我媽媽，我知道繼母難當(dāng)。你和爸爸講話的態(tài)度，是無教養(yǎng)的。”

　　她維護著他，在我們面前，還真是夫妻情深的模樣。

　　“教養(yǎng)？你們捫心自問，你們養(yǎng)過我嗎？你們教過我嗎？”

　　看著他們那副嘴臉，竟然職責(zé)我，提到教養(yǎng)，心中的怒火，瘋狂燃燒起來。

　　“你們知道我初中、高中在哪個學(xué)校，哪個班級讀的書嗎？”

　　“你們有參與過我的家長會嗎？”

　　“你們知道我高考多少分，上的那所大學(xué)嗎？”

　　“你們有為我提供過一分錢的學(xué)費嗎？”

　　“你們知道，我讀大學(xué)期間，為了賺學(xué)費生活費，一天需要打幾份臨工嗎？”

　　我失望的看著他們，一口氣問了他們那么的問題。一點眼淚都沒有，因為他們不值得。心里最難以啟齒的事，最難忘的事，我還是說了出來。

　　“當(dāng)我第一次來生理周期，以為自己生了大病，要死了的時候，我跑媽媽的墓前哭了一整天。最后在媽媽墓前睡著，夜里還是爺爺找到我，是他接我回的家。是奶奶告訴我這個不是病，每個善良的女孩都有?！?p>　　爺爺和奶奶心疼的看著我，他們眼眶里呆著眼淚。

　　“你們只是空擁有一個稱呼而已，對我們來說，你們只是陌生人?！?p>　　“你們對我沒有做到任何撫育和教導(dǎo)職責(zé)，我自然對你們也沒有任何贍養(yǎng)責(zé)任。”

　　我將壓在心底的一些話，一口氣說了出來。這時，居委會的人，也圍了過來。這么多年，他們對我們家的情況多少聽說了些，但今天對他們來說，耳聞不如目見。

　　“林叔，這個本是你們家事，我們居委會本著建立和諧，友愛，尊老，敬老，文明社區(qū)，你家這個矛盾，需要居委會協(xié)調(diào)嗎？”

　　“王主任，我感覺，還是要協(xié)調(diào)下吧?！睜敔斠恢倍际羌页蟛豢赏鈸P的態(tài)度，他今天竟然答應(yīng)了。

　　“王阿姨，我也同意，希望我們居委做個見證?！?p>　　“林蕭，你們夫妻哪？”

　　“王主任，我們也沒有問題?！?p>　　“大家既然，都沒有問題，各自說說，訴求是什么吧？”王主任和其他人，熱情的調(diào)節(jié)著。

　　“王主任，我們夫妻的訴求，這不是咱老社區(qū)拆遷了嘛，我想我父親的哪套房子，過戶我名下，我兒子林陽結(jié)婚當(dāng)婚房用?！?p>　　“我沒有意見，可以直接過戶給林陽?！睜敔攲Ψ孔拥陌才?，他之前也說會給他。

　　“王主任，我還有訴求，我爸手里還有些拆遷補償?shù)默F(xiàn)金款，我希望他能拿出來，給我兒子林陽結(jié)婚用?！彼耦仧o恥的提著要求。

　　“王主任，補償金部分，之前已經(jīng)給他們了?！睜敔敓o奈的講著。

　　“爸，我說的是你準(zhǔn)備給林夕的那20w。”他急切切的補充解釋著。

　　“林蕭，那是林夕的嫁妝錢，里面還有林夕每個月打給我們的養(yǎng)老錢?！睜敔斦f著，捂著心口，氣的臉色也不好看。

　　“以后您養(yǎng)老，還得的指望我們，我現(xiàn)在急用錢，就給我吧。林夕是女孩，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這些錢怎么能給外人。”

　　聽著眼前這個人，說我是外人的時候，我竟然笑了。這種冷笑，讓我從心底，徹底向他做交割。

　　“王主任，我有個請求，希望大家為我做個見證?！?p>　　“林夕，你說說看?！?p>　　“基于林蕭夫婦，對我沒有盡到過任何養(yǎng)育和教導(dǎo)之責(zé)。從法律上他們作我的父母，我無法否認(rèn)?！?p>　　接著，我又說：“希望大家，再次做個見證。我申明和林蕭夫婦，以后無贍養(yǎng)職責(zé)。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以后獨自安好。林蕭給了生命，我愿拿出個人20w積蓄，作為切割補償。”

　　“林夕，這個事很復(fù)雜。法律是否允許，有待咨詢確認(rèn)，但希望你慎重決定?！?p>　　“王主任，大家替林夕做個見證吧。至于以后會怎么樣，今天先立字為據(jù)?！睜敔旉悜┑恼f著。

　　“我們是不鼓勵這樣做，但如果堅持讓我們做個見證人，現(xiàn)場大家簽了字吧。”王主任看著現(xiàn)場圍觀的幾個人。

　　“王主任，我愿意寫。”

　　他說著，從爺爺家拿出紙筆，毫無猶豫，直接手寫了一份申明。我在他心里，真是分文不值。

　　我簽完字，心里特別輕松。向這樣的人，說再見，心里只有開心。

　　我從包里拿出那張銀行卡，他臨走時，留給自己的急用的卡。沒想到今天就用在了此事上。我將卡，扔在了桌子上。

　　他們興奮的拿起開，這輩子沒有如此惡心過。

　　“王主任，我們和林夕之間交代清楚了?，F(xiàn)在就是我爸手里那筆20w的錢，做個交代了?！?p>　　“你想怎么交代？”王主任都些看不下去，語氣很冷漠。

　　“我爸那筆養(yǎng)老的錢，先放我這邊保管，他生病就醫(yī)，我來支付?！?p>　　“林叔，您什么態(tài)度？”

　　爺爺，一直沉默不語，臉色很難看，奶奶在一旁傷心落淚。

　　“爺爺，您的心意我收下了。我將來出嫁，不需要您的錢，這個錢您自己決定吧。但為了生活保障，20W養(yǎng)老錢，分成兩部分。10w養(yǎng)老，10w作為生活保障?！?p>　　爺爺應(yīng)該明白我的意思，錢拿在自己手里，就多一份保障。

　　“好，我手里的這20w，10w養(yǎng)老錢，林蕭先拿著。剩余10w作為我們生活保障用?！?p>　　爺爺臉色越來越難看，他臉上滿是傷心的表情。

　　“我沒意見。”他笑著很開心。

　　“贍養(yǎng)老人，是法律對我們的要求，也是道德對我們的要求。希望大家，為我們社區(qū)營造的敬老，愛老，和諧，幸福氛圍，盡一份責(zé)任。”王主任語重心長的提醒。

　　“林蕭，你這邊也寫個字據(jù)給林叔吧，也算是贍養(yǎng)老人的承諾，讓林叔心里多一個保障?！?p>　　“王主任，我們夫妻從沒有想過不贍養(yǎng)老人，真是因為我們經(jīng)濟有些困難。我們今后保障，一定孝敬好我爸媽?！?p>　　爺爺臉色慘白，突然從凳子上暈倒過去。

　　我快速的跑到爺爺身邊，將爺爺抱在懷里，大聲的喊著：“爺爺，您怎么啦?”

　　“快叫救護車。”王主任大喊著。

　　“爺爺，爺爺，您別嚇我，您醒醒?！毖蹨I突然涌出。

　　“爸，爸，您醒醒。”

　　我抱著爺爺，痛苦的哭著，不知道爺爺怎么啦，心里第一反應(yīng)，他千萬不能有事。120救護車，很快到了家門口。他輕松的將爺爺抱起，放到救護車上，醫(yī)生們手忙腳亂的急救著。

　　他第一個上車，我想上車，被他制止了?？粗茸o車奔馳而去，自己呆在門口，痛苦的哭著。

　　“林夕，你爺爺在去醫(yī)院的路上，你也別太傷心，你得去安慰你奶奶。”王主任手里拿著那些材料安慰著我。

　　王主任，以前和媽媽關(guān)系還算不錯。我們家的情況，居委會多少也知道些。今晚的調(diào)解，她也盡力維護了。

　　“王主任，您手里的這些很重要，拜托我們居委的各位叔叔阿姨了。如果可以，可以拍照片發(fā)我，我信不過他們?！?p>　　“好。”王主任堅定的回答。

　　她再次提醒，說：“趕緊安慰你奶奶吧?！?p>　　“大家也都散了吧?！蓖踔魅翁嵝阎鴩^的街坊鄰居。

　　我進入房間，鄰居張奶奶在一旁安慰著傷心流淚的奶奶，那個女人還在。

　　“奶奶，您也不要擔(dān)心，我現(xiàn)在就去醫(yī)院去陪著爺爺。”

　　“好，小夕，你過去幫盯著情況?！蹦棠陶f著，眼淚又流了出來。

　　我擦掉奶奶的眼淚，也擦干自己的眼淚。背著自己包，騎上電瓶車，戴上安全冒，直接奔向醫(yī)院。到了醫(yī)院，一路詢問，終于找到爺爺搶救的救護室。

　　我眼睛里的眼淚，止不住的流。心里默默的祈禱著爺爺一定要平安無事。當(dāng)我看到他一眼，我和他冷漠的比路人還路人，看著他臉上出奇的冷靜。真是寒心到底，他的心到底是怎么做的。

　　我默默的祈禱著，如果可以我愿將自己的壽命分給爺爺些。我還沒有好好報答養(yǎng)育之恩，他不能這樣丟下我們。

　　我面對著墻壁，虔誠的祈禱著。耳邊聽到搶救室的門被打開，心中很恐懼，不趕回過頭去看。

　　“林書良家人，病人已經(jīng)脫離危險了，恭喜?！?p>　　當(dāng)聽到醫(yī)生說爺爺脫離危險，我繃著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焖倥艿桨踩ǖ溃阍跇翘蓍g放聲大哭。

　　哭出來后心里壓抑的感覺少了很多，我調(diào)整自己的情緒，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笑著回到病房，爺爺已經(jīng)醒過來了。

　　“爺爺，您想吃什么，我?guī)湍c些吃的好不好?！?p>　　爺爺也努力的笑著，聲音很輕，說：“對不起，爺爺讓你擔(dān)心受怕了?！?p>　　強忍著眼淚，笑著說：“爺爺，您沒事，沒事就好。我們還是要吃飯的，我們幸福的日子還長著那，您一定要快快好起來?！?p>　　“好，都聽小夕的?！?p>　　“我給奶奶報個平安?！?p>　　“我已經(jīng)打過了?！彼蝗徊逶?。

　　我還是撥通了奶奶的電話，我要親自向奶奶報平安。

　　“奶奶，爺爺已脫離危險，今晚我在醫(yī)院陪護。您晚飯吃過了嗎？”

　　“小夕，你不用擔(dān)心我，照顧好你爺爺還有你自己，我雖行動不太方便，自理還是可以的?！?p>　　“奶奶，您照顧好自己?！?p>　　我掛了電話，給爺爺點了些易消化的粥。等外賣期間，我給爺爺講著開心的故事。很快外賣到了，我一勺一勺喂給爺爺吃。我的眼里只有爺爺，爺爺滿眼慈祥，心疼的看著我。

　　晚上，我陪護。趴在爺爺?shù)拇策?，小憩。夜間我不敢熟睡，怕爺爺晚上有需要叫我聽不到。我時而睡著，又時而驚醒，一直循環(huán)，待東方即白，才睡了會。

　　爺爺在醫(yī)院住了2天，他吵弄著要出院，他擔(dān)心家里的奶奶，也心疼住院花費錢。因為爺爺堅持要提前出院，那個人不在，我支付了爺爺住院期間全部的費用。

　　我?guī)е鵂敔敾丶遥址秽従佣紒硖酵?，爺爺?shù)哪樕匣謴?fù)了笑容。

　　假期即將結(jié)束，回上海前，我聯(lián)系了小鎮(zhèn)上一家敬老院，強制安排爺爺和奶奶住進去。因為老房子即將拆了，他們需要一個穩(wěn)定長期住所。

　　我最后的倔強和堅持，他們養(yǎng)我小，我養(yǎng)他們老。他們?nèi)胱【蠢显?，有人照顧，我才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