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十年后
十年后。
春去秋來，四季輪轉，一晃而過。
新春伊始，年味兒仍舊濃重，院子里早年種下的一棵棗樹開始抽芽開花，高高的枝椏沖天，上面掛著三兩只小小的紅燈籠，燈籠底下的穗子隨著輕拂而來的微風晃啊晃的。
二樓，貼著紅色“福”字剪紙窗花的玻璃窗戶，被人從房間里面推開，女人絮絮叨叨的聲音從窗戶里邊兒傳了開來。
“啾啾，快點起來了，高三的最后一個學期了，以后要是考上大學就是大學生了，哪里還能像現(xiàn)在這樣整天賴床……”
一大早就被房間里拉開窗簾的光給刺醒的桑蔻翻了個身，卷著枕頭和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個蠶蛹，順便也隔絕掉了她媽嘮叨的聲音。
她嘟囔道：“媽……明天才上學，今天你就放過我吧……”
“這孩子……”梁妙本來想給她開窗透風，但眼看著從窗外呼呼進來的風有些寒冷，她怕凍著床上的這個小懶豬，還是伸手關了窗，出去了。
等桑蔻賴了一會兒床起來時，家里已經(jīng)空蕩蕩的沒人了，沒有人在身邊催促，桑蔻難得放慢了節(jié)奏，刷牙洗臉和簡單地抹油霜護個膚。
梁妙和桑江年應該是早早地去了店里面，桑蔻摸進了廚房，果然在鍋里找著了還溫著的早飯。
扒拉了兩口，桑蔻已經(jīng)不太吃得下了，她正想放回去，等中午的時候再給毛毛吃，卻突聽身后傳來一聲：“啾啾，把早飯好好地吃了?！?p> 聽見這熟悉的一聲兒，桑蔻抱著碗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回頭看過去，只見站在廚房門口的是一個身姿挺拔的少年，一身簡單的黑灰色外套和長褲，卻絲毫不減少年眉眼間的精致感。
此時，少年溫柔的目光正定格在她的手上，桑蔻被當場抓包，手上的晚就像是燙手山芋一般，要不是是在不合適，她險些就要一甩手給丟出去了。
“我、我吃不下嘛……”
她爸媽為了省事兒，早上都是蒸的飯，但是大早上的就吃米飯，實在是叫人吃不下去。
或許是被他當場抓了個現(xiàn)行，少女一張瑩白的小臉染上了些許的緋紅，聽著桑蔻支支吾吾的話，段岷掀唇笑了笑，拿出了一直捂在口袋里的包子。
……
走在路上，桑蔻咬著手里的包子，一雙黑眸微微瞇起，像一只滿足的慵懶小貓。
和她并肩而行的段岷手里抱著一杯水，在少女吃完了包子后，他恰好地遞上紙巾和水。
“愛你～”
桑蔻喝完了水，眨眨眼朝著段岷比了個心，她這一副舉動雖然在這十年來常做，但每一次看見，段岷都只覺得自己在心臟也跟著砰砰地直跳。
少年微抿唇角，長長的眼睫垂下來遮擋住了黑眸里隱晦的情緒。
“……今天，有什么打算嗎？”
今天是他們倆個人的寒假假期最后一天了，這一個多月的假期段岷一直都是跟著桑蔻的節(jié)奏來學習和玩的。
所以，桑蔻在聽到少年問她的這一句話后，也并沒有感到什么意外，她一只手橫在胸前，一只手架在上面支著下頜，眼珠子溜滴滴地轉了轉，才看向身旁的少年。
“不如……我們去我小姑姑的書店里吧？之前我攢了一堆的故事書還沒看完呢，但是千萬不能讓我媽發(fā)現(xiàn)，不然我就完蛋了……”
桑蔻嬌嬌地說著話，望向段岷的目光里帶著些哀求：“段岷好不好嘛？替我保密……”
少女早就已經(jīng)不像十年前會在他身后追著他喊“段岷哥哥”的小姑娘了，她柳葉抽條似地長高，臉上褪去了嬰兒肥，逐漸顯露她的五官美艷。
看得段岷眼眸微微一黯，然后他溫柔地笑了笑：“有求于我的時候，該喊什么？”
桑蔻嘟著嘴，不情不愿地喊了他一聲：“段岷哥哥，求求你了……”
她和段岷一直都是呆在一塊兒的，像她身邊的很多大事小事，她媽都會拐著彎的來從段岷身邊去了解，之前沒看完那些故事書，也就是因為段岷告訴了她媽她窩在小姑姑的書店里一整天沒出來了……
不過，她大度，如果今天段岷答應幫她保密，她就不跟他計較之前告密的事情了。
如愿以償?shù)芈犚娏诉@么一聲的稱呼，段岷點頭同意，但是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問道：“小姑今天會在書店里嗎？”
梁妙和桑河年在幾年前開的飯店賺了一筆小錢后，就資助曹淑儀開了一家小小的書店，很意外的是，書店在鎮(zhèn)子里的反響居然還不錯。
于是，基本上一整天大半的時間，曹淑儀的精力都撲在了經(jīng)營書店上面。
但是前幾天，書店里面要進購一批輔導書，曹淑儀在城里轉悠了幾天，有時候他們去書店找人時，要么只能看得見小狗毛毛在店里守著，要么就是店門緊鎖。
桑蔻也想起了這一茬，她撓了撓頭道：“不知道誒，先過去看看吧，小姑姑要是沒在的話……你就跟我爸說我們要買一本輔導書，讓他把鑰匙拿過來，我爸他比較好騙，你說的話我爸他一定會答應的。”
聽著少女信誓旦旦地出著這主意，段岷扶了扶額頭，還是應了下來。
好在，曹淑儀今天并沒有去城里面進貨，守在店門口的小黃狗毛毛一見到熟悉的人影，頓時就熱情地晃著大尾巴，猛地一下?lián)淞诉^來。
“哎喲，毛毛……”
桑蔻被這只有十來斤重的小黃狗撲了個正著，踉蹌了幾步，好在身旁的段岷眼疾手快地托了她一把，這才沒讓少女跌倒在地上。
毛毛是一只土生土長的小黃狗，大概在五六年前的時候，它剛出生沒多久窩在他們家門口，也不知道是被狗媽媽遺棄了還是怎么，恰好被出門的曹淑儀撿到了，從此就收養(yǎng)了它。
桑蔻站穩(wěn)了腳步，她已經(jīng)抱不動這只肥碩的小狗，只能彎著腰和毛毛大眼瞪小眼，故意放大了聲音訓斥：“毛毛！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重？下次可不能再撲過來了！”
毛毛哪里聽得懂她說的話，還以為少女這是在跟它玩鬧，甚至比剛才還興奮的蹦達了起來，低低的嗚咽聲從小狗的喉嚨里發(fā)出來，表示著它的興奮。
桑蔻和毛毛溝通無果，只好放棄，她和段岷一塊兒往店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