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shù)囊簧斨杏泻芏嘣愀獾娜兆?，今天根本排不上號?p> 作為一個從翡翠島來的非法移民，年輕的安德魯多少意識到自己可能在合眾國的體系下不算擁有完整的人權。但他還是成功地融入了大都會，用一種簡單粗暴的方式：玩命。
安德魯說自己是私法處刑者，這只能說部分是事實。因為他收費。他只接受窮人的委托去對有權有勢的人完成復仇，只收取很小一筆報酬，主要的利潤來自他的工作對象而非他的客戶。就這樣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艱苦打拼，安德魯終于攢夠了足夠多的錢，最后終于進了監(jiān)獄。
聯(lián)盟的人以自由和比他十幾年的積蓄更多的報酬要求他為聯(lián)盟“干點臟活”，他說去你X的，你們應該打掃打掃我老家西城的街道，那才是真正的臟活。當然牢獄生活很無聊，所以他不久之后就自己離開了監(jiān)獄。在那之前他已經(jīng)殺了三十個獄友，在沒有暴露自己的情況下。
后來在經(jīng)歷了若干次異世界入侵，外星軍隊入侵，惡魔領主復活的事件之后，安德魯早年那些記錄已經(jīng)在一次又一次的全球災難中被毀壞的一干二凈，自然就沒有人能利用它們來找安德魯?shù)穆闊┝?。他在大都會外的郊區(qū)買了一套房，平穩(wěn)地生活了二十年，認識了剛剛出道的老鄉(xiāng)夏伯陽。這種穩(wěn)定的生活直到夏伯陽帶著幾個滿腦子陰謀論的弱智來到他家里那天告終。
在這幾天里他經(jīng)歷了精神上的極大侮辱，聯(lián)盟的行為侮辱了他幾十年的人生，基本上否定了他的一切。這理所當然地讓他很憤怒。但今天的事觸碰到了一個界限，讓他之前還沒有被釋放出來的那部分怒火瞬間如同洪水般決堤。
他，安德魯，曾經(jīng)被稱為“死亡使徒”的人，居然被“血鉑”這樣的小丑當做僅憑一個初等傳送陣法就可以對付的人。
“我要重估一下我對你的判斷，血鉑。”
安德魯站在一個被拆下來的沾著血跡的攝像頭面前說著。
“我原先以為，你只是個壞的透徹的家伙，但腦子還是不錯的。畢竟我沒讀過什么書，對你們這類科學瘋子還是有幾分尊敬的。我錯了，血鉑，你的所作所為證明了你不僅是個懦夫，還是個智力傷殘。”
他現(xiàn)在站在一條濕滑的走廊內，身上布滿了來自各種各樣生物的血液和身體碎片，腳邊堆滿了尸體。這一切讓他想起了在合眾國西岸的香草地市度過的那個愉快的夏天。他隨手抄起一個長得十分別致的頭顱把玩。
“血鉑，在你地面上的公寓里多享受幾天，老子要來把你碎尸萬段了?！?p> 安德魯抄起手中的霰彈槍，不緊不慢地朝著走廊的另一端走去，嘴中哼著一首有些年頭的西部歌曲。
“在綠蔭之下，你出賣了我，我背叛了你……”
……
虛空思考著自己此時此刻應該怎么做。夏伯陽這時候會怎么思考？
好，他不需要思考，因為憑他的實力一只手就可以把這怪獸吊起來打了。但顯然她做不到。
要不要試試用報紙馴服它？虛空腦子里完全沒有意識到事態(tài)的嚴重性的那部分還在不合時宜地開玩笑。
大蜥蜴把頭探出了罐體，看上去竟然有幾分憨態(tài)可掬。它似乎有點拿不定主意下一步該做什么，只是和虛空大眼瞪小眼。不知為何，虛空腦子里產(chǎn)生了奇怪的想法。
“也許我可以試試和它溝通？”
在經(jīng)歷過了馬開口說話之后，產(chǎn)生這樣的念頭也不能算很奇怪，當然如果讓外人知道了肯定會懷疑她是不是飛了葉子。抱著反正也沒損失的心態(tài)，虛空說了聲：“你好？”
每個司機都經(jīng)歷過這種事，當堵車的時候，你會忍不住要拍著方向盤，在心里大聲地叫罵：“該死的，為什么不變成綠燈！”當然你并不指望那盞燈真的應聲變成綠色，那如果發(fā)生了只會讓你嚇個半死。
所以當虛空聽到大蜥蜴回應了她的時候著實有些嚇得不清。
“泥……好……”大蜥蜴用那種古怪的，拖得長長的音調復述著虛空的話。
什么玩意，你們石蜥魔一家人生下來都會說話？學習英語有這么簡單嗎？！
大蜥蜴咂了咂嘴，仿佛在回味剛才那個詞的余韻。它的下一個問題比虛空想象的要深刻：“我是誰？”
“呃……你是……”
虛空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說：“你是我的寵物?！?p> 大蜥蜴沒有表達明顯的反對意見?！拔沂菍櫸?？”
“對，你是我的寵物，這意味著……你得聽我的話，我讓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p> 虛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生怕這只怪獸流露出什么不滿的神色，然后將她卷進口腔里細細地嚼碎。但大蜥蜴看上去只是略有沮喪（如果虛空對蜥蜴的面部表情解讀能力過關的話）?！昂冒桑俏椰F(xiàn)在干什么？我感覺我應該大肆破壞，到處殺人之類的。說實話我有點不太想那么做，但從更深層次上又很想……”
“你的詞匯量令人欽佩，但首先，讓我坐你頭上?！?p> “好吧，我聽你的?！?p> 坐在蜥蜴頭頂?shù)奶摽崭杏X自己儼然是一位乘坐豪華馬車出巡的君王。她騎著“寵物”在血鉑的實驗設備之間穿行，仿佛在巡視自己的領地。
血鉑的實驗室非常不符合對邪惡科學家的印象，既沒有電子音人工智能，也沒有精密的自動化設備，甚至沒有攝像頭。如果血鉑不是全聯(lián)盟學術水平最高的人之一，虛空肯定會認為這里是某個魔法師的工坊而非一座高規(guī)格的實驗室。
“血鉑似乎很害怕所有能聯(lián)網(wǎng)的東西……”
在實驗室的一角，幾臺數(shù)人高的黑色鐵箱靜靜地矗立著，使用完全的機械鎖，同樣沒有智能設備。虛空對“寵物”發(fā)號施令：“給我砸碎它們，但不要傷到里面的東西?！?p> “寵物”聽到前半句話揮出了爪子，聽到后半句話又強行停止了動作，無處安放的爪子懸在鐵箱上方十厘米的位置?？赡苁亲约阂灿X得這個命令有點不太合理，虛空又命令說，“寵物，把所有那些黑色的大箱子都抓起來！注意不要碰壞了，否則有你好果子吃！”
只要把這些箱子搬走，讓夏伯陽把它們撬開就行。虛空覺得自己的思路非常正確。把這些東西交到夏伯陽手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可是夏伯陽在哪里啊……”
……
夏伯陽看到那只巨型蜥蜴的時候，幾乎想都沒想就提著手中的鏈鋸劍砍了上去，長期以來的戰(zhàn)斗直覺告訴他，這個時候會出現(xiàn)在地下室里的東西肯定不會友好到哪里去。如果不是虛空那熟悉的尖叫聲，一場慘劇差點就要釀成。
“虛空，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夏伯陽的內心已經(jīng)不能用震驚這種簡單的詞匯來概括了，他甚至都意識不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虛空看上去同樣吃驚。“夏！你怎么跑來這里的？”
“我……不，這不重要，你怎么敢來……”
夏伯陽憋了半天也難以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做出什么反應，最后只好舉起雙手?！拔彝督?，你還活著就好?！?p> “說到這個……安德魯呢？”
似乎是為了回應虛空的問題，一塊天花板應聲落下，帶著飛揚的塵土、血肉和一個戴著牛仔帽的男人落在地上。
安德魯站起身來，撣了撣帽子，優(yōu)雅地直起身來，然后說：“臥槽?！?p> 安德魯和夏伯陽都看著騎在蜥蜴背上的虛空，然后又對視一眼。
三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這tm怎么回事？”
……
在經(jīng)歷了數(shù)分鐘的混亂之后，夏伯陽和安德魯很快理清了情況。
夏伯陽先開口說：“我想想，我們在血鉑的實驗室里，因為某種原因，他高度不信任智能設備，所以我們的一舉一動理論上只有通過法術途徑才能被他監(jiān)視？”
虛空想到了一個疑點：“等等，可是如果血鉑如此的不信任智能設備，他平時到底是靠什么控制地下世界那些自己制造的怪物？夏伯陽不也發(fā)現(xiàn)過遠程監(jiān)測生命體征的裝置？”
“不是不信任智能設備，而是不信任與外界連接的智能設備，”安德魯指正說，“也許聯(lián)盟內部也有什么矛盾，他不敢讓自己的實驗室里存在監(jiān)控設備，那樣被駭入的風險過大了。”
“所以在這里的某處，必然存在著不與外界連接，與其他大量設備相連的控制中樞……”
夏伯陽望向大蜥蜴背上的鐵箱，虛空向他以自以為的貴族風格行了個禮?！安挥弥x?！?p> 那箱子實際上是用矮人冶煉的山銅制作的，夏伯陽對這種金屬的結構相當熟悉，其強度可以抗衡三相彈，但無法抗衡變種人。他看著純機械鎖，不禁啞然失笑。設計者的思路非常正確，實際上在這個世界上，越是精密的東西越是不安全。血鉑也沒有給它安裝更強大的防護，大概在他的眼中，對于能入侵到實驗室的敵人，有沒有這層防護都差不多。
“但是對于技術人員，以及對于超級英雄來說，不嚴謹可是致命的……”
機械鎖順滑地打開，露出了里面類似于超級計算機的設備。夏伯陽對于那些閃爍的指示燈到底代表什么沒有興趣，憑直覺按了那個紅色的按鈕。
“為您服務，我的主人?！?p> 從設備上部的一個投影端口，放出了一個女孩上半身的全息投影。這是個微笑的拉丁裔少女，看上去和虛空差不多一個年紀。
夏伯陽試著下了個模糊的命令：“查看情況。”
“好的，正在為您調動數(shù)據(jù)。”
另一個端口上投射出了一幅鮮紅的立體地圖，將地下的結構展示得充分而詳細。在立體的地圖之間閃爍著紅點，夏伯陽推測那些應該是被監(jiān)控的實驗體。還有一些地下結構發(fā)出淡淡的藍光，那似乎是可以控制的建筑結構。
“是個弱人工智能……甚至沒有聲紋識別，他真的對自己的實驗室不被入侵很放心啊?！?p> 一個計劃逐漸浮上夏伯陽的心頭。從現(xiàn)在開始，以逸待勞地消耗對手的將不會是血鉑了。控制中樞是這個計劃的關鍵，但在那之前，還有一件事需要完成。
“安德魯，用你的能力幫我們一個忙?！?p> ……
血鉑，或者說史蒂夫·約書亞站在通往地底的電梯前，盡可能地在光滑如鏡的墻壁面前做出嚴肅的表情，似乎這樣能讓他內心的恐懼稍稍減弱一點。
然而現(xiàn)在令他恐懼的不是夏伯陽和安德魯非但沒有死，還到達了他的實驗室。
而是在地圖上，他看不見代表著他們的那兩個點了。
“不管他們是用什么手段做到的，他們絕對沒有死在地底！”
在幾個小時之間，地下迷宮就從他自己的后花園變成了危機四伏之處。狩獵者與獵物的位置，此刻已經(jīng)互換。
碼這章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