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初期,我在黑河邊做長工,黑河邊是一片黑色的暗沙。暗沙肥沃,種著一望無際的紅高粱。
這片紅高粱,釀的黑河酒養(yǎng)活了我們,十幾個東奔西走的長工。也成就了我們東家,王大麻子的美名。
說起黑河酒,附近二百里的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傳說喝了黑河酒,更是不懼河神,半夜都敢下河去洗澡。
黑河酒淵源流長幾百載,因其味甘性烈,讓不少熱血漢子,把持不住。更是鬧出不少笑話與詭秘之事。
此事便發(fā)生在,我們十幾個長工身上。
黑河,地處北方邊緣地帶,早晚四季昏昏沉沉。黑土地,更是顯得陰沉。加之北方冰雪消融,黑河里時常長黑水,沖來很多深山里的朽木枯枝,偶爾也有古尸獸骨突現(xiàn),時常也能撿到幾件文物古董,工友們時常撿到寶貝,拿去集市換了酒錢。
前段時間,在河床勞作時,王富貴與工友正悠然地鋤著草,忽然“噹”的一聲金屬交響,鋤頭也被彈開了,隨即便彎腰,剖開松軟的黑土,驚現(xiàn)一個古色盒子。
“唉呀!我們富貴,又走狗屎運了!”
隔壁翻地的暴牙張打趣道。
“俺富貴哥,天生帶財運呀!”
大牛憨憨看著傻笑。
“唉呀!富貴!快打開看看,是啥寶貝呀?!”
“快看看!是啥?!”
“就是啊!我們又要喝富貴的酒了!”
其余人,也七嘴八舌地打起哄來。
奈何,王富貴用盡了渾身解術(shù),也沒打開一條縫。只好把盒子,往腰上一系,只有農(nóng)閑時才想辦法了。
當天傍晚,王富貴忙完酒坊工作后,回到大炕頭,所有工友便聚了過來。圍著王富貴打趣,都想看看是啥!王富貴也大方,便把古色盒子拿了出來,眾人齊上搗鼓半天,還是沒能打開。眾人皆耷拉著腦袋,絞盡腦汁想辦法。
“這莫不是有什么機關(guān)?!”
暴牙張見多識廣,兩只小眼睛,盯著盒子骨碌碌直轉(zhuǎn)。
語罷,他雙手沿著盒子四周,摸索起來。
忽然他驚叫一聲:
“找到了!”
嚇了眾人一跳,不少人擼起袖子,正準備抽他。
“大牛,快!拿錘子來!”
眾人懷著好奇心,圍了過去。微弱的油燈下,見暴牙張一只手,死死地按在一個點上。
此時,大牛已經(jīng)氣喘吁吁地拿了鐵錘,遞到了暴牙張手里。
“慢!讓我來!”
此刻,王富貴逼不住了,生怕寶貝讓人給毀了。
王富貴抓過鐵錘,擠了上去。
暴牙張松開手,露出一個銹跡斑斑的塊。
“富貴!小心點!別弄壞了!”
暴牙張急忙提醒道。
“知道!”
王富貴沾沾自喜,手起錘落。
“鏘!”一聲過后,鐵銹紛紛脫落。
“鏘鏘!”又是兩錘下去,一個黑色的鐵釘突現(xiàn)。
王富貴放下錘子,小心地朝鐵釘按下,盒子緩緩彈開,眾人舉目望去,但見盒子內(nèi)錦繡玉琢,卻只有一個卷軸。
王富貴驚訝地捧起卷軸,小心翼翼地打開,一幅畫面緩緩地呈現(xiàn),畫中一個嬌艷女子,舉手投足婀娜多姿,眉目含情,讓人心動。
“切!以為是什么寶貝呢?!”
“哇!王富貴!老天爺給你送老婆來了!”
“啊哈哈!”
“…”
眾人立刻大笑起來,這窮鄉(xiāng)僻壤的,文人雅士當然少了,一幅字畫能賣幾個子兒呢?
王富貴也只能尷尬地笑了笑,過后的一段時間里,這件事便成了笑柄。
王富貴也懶得收拾,將這幅畫掛在了窗戶外面。這幅畫也漸漸地,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好景不長,自從撿了那幅畫,天空一直陰雨濛濛。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時不時就來一場雨。
黑河的水位,漸漸地上漲了許多,每天還沖來很多朽木雜物,把河道堵得滿滿的。遠遠看去,讓人頭皮發(fā)麻。
高糧浸在水里,不見長勢,地里活也少了。長工們便整日聚在炕頭,聊天熏酒。
東家也不管不顧,這年頭錢不好掙,工人也不好找,只能每日粗茶淡飯養(yǎng)著。
這日,天快黑時,又下起了大雨,陰風陣陣。遠處黑河里擠滿了移動的枯木,讓人生厭。天陰雨濕,時而還劃過一道閃電。
工友們便又聚在一起,在東家那里,打了兩盅黑河酒,準備用劃拳,來消遣這無聊的時光。
眾人興致勃勃地,圍著桌子上的酒盅與油燈,剛劃了幾圈,忽地一道陰風聚起,油燈跳躍著,差點熄滅了。
“富貴!快去把窗戶關(guān)一下!”
高長福急忙道,其余人也在暗罵,這該死的風。
“好吶!”
王富貴應(yīng)聲!便向窗戶跑去。
遠遠地,窗外那幅畫,隨風搖曳,畫中人像是活了一般,在閃電中詡詡?cè)缟?,似有香風撲來。
王富貴壯著膽子,抓著窗椽,使勁一關(guān)。
“唉喲!好痛啊!”
忽然,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起,王富貴嚇了一跳,這聲音的確就在身邊。
透過閃電,便見窗戶縫隙處,伸來一只纖纖玉手,指頭似有黑色的血跡。
細看才發(fā)現(xiàn),這只手正是畫中之人,畫上之人此刻,已經(jīng)貼在窗戶上。她正扭動作魔鬼般的身材,使勁扒著窗戶,與王富貴一時僵持不下。
王富貴一時驚得目瞪口呆,她那凌亂的黑發(fā),在暴風中張牙舞爪,猩紅的雙唇浸著血汁,嘴角詭異地露出兩顆長牙。
“小郎君!外面好冷!放我進去避避!”
“誰要…”
有人正要詢問。
“媽呀!有…鬼!”
王富貴魂飛天外,連滾帶爬沖向角落。
頓時房內(nèi)人仰桌翻,燈滅酒灑亂作一團。
屋內(nèi)依舊傳來一個凄厲的聲音:
“我好冷??!”
“媽耶!”
“??!”
“…”
頓時,一個個大男人,鬼哭狼嚎地鉆進被窩里尖叫不已。
東家王大麻子聞聲,提了燈籠前來查看,遠遠地也聽見那凄慘的叫聲,扔了燈籠拔腿便跑。
當夜,大家都在驚恐尖叫聲里渡過的。
次日,不少人收拾了行李,去向東家請辭。
東家再三哀求,簽應(yīng)馬上請法師來,當日法師便把那個盒子與畫拿走了。
既然如此,也有不少人還是走了,留下來的人仍然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