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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天

第四百四十六章 子時

中天 河梁 3179 2023-12-16 22:58:00

  子黍看到這老者身后還跟著市樓與姒姻之時,也是松了一口氣,身影一動,卻是來到了柳辭卿的身旁。

  澤國蠻神,便是中天所謂的天市上帝,如今這一任天市在歷代星神之中都屬長壽,足有一千二百余歲,和紫微宮的青嵐真人,南國千年前的妖主陽妖陽如陰是同時代的人物。星神只要不動用其星神之力,在漫長歲月里的壽命是遠超星君的,不過既然突破了那一個境界,又有多少人會忍住不去施展那樣的力量?偏偏這一任天市在統(tǒng)治澤國的千余年來幾乎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全力出手,一直相當神秘。

  “你走吧,澤國不歡迎魔族?!碧焓胁[著眼睛看了一會月孛,說道。

  月孛哈哈大笑起來,“你應(yīng)該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天市嘆息一聲,揮手之間,那把素女瑟重新浮現(xiàn)。

  月孛低頭看看手中的碧血天靈果,又看看柳辭卿,眼里閃過幾分殺意,卻是身子往后一退,淡淡笑道:“都說澤國擅長巫術(shù),我這九幽絕魂咒,不知蠻神大人可有解法?哈哈哈哈……”

  長笑聲中,月孛飄然離去,天市雖然面無表情,附近幾位星君卻都是心中惴惴不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該如何是好。

  “諸位不回族中,莫非是要在我這大荒城做客?”天市看了眾星君一眼。

  南斗拱手道:“蠻神大人無恙,我等便放心了。遠來勤王,有失禮數(shù)之處,還望大人諒解?!?p>  其余幾位星君聽了,內(nèi)心都暗罵南斗老狐貍,一場澤國內(nèi)亂,爭權(quán)奪勢之戰(zhàn),到了他口中,竟然成了勤王義舉,先前月孛現(xiàn)身時怎么沒見他上去拼命?不過南斗這個借口確實找得極好,眾人自然也樂意順著臺階下,紛紛表示自己是擔(dān)心皇室安危方才舉兵勤王。

  天市對于這些心懷鬼胎之徒早已是心知肚明,也不戳破,只是點了點頭,讓這幾位星君各自回去,等到六族老祖全都散去后,這才搖頭嘆息道:“國將不國啊?!?p>  姒姻扶著天市,道:“高祖爺爺,您剛剛醒來,還是多休息吧,這些事情先不要操心了。”

  天市搖頭,默然片刻,卻是對著子黍和柳辭卿說道:“多謝二位相助了。”

  子黍問道:“大人可有什么難言之隱?”

  天市道:“這卻暫且不方便言說?!?p>  子黍點了點頭,又看向柳辭卿,柳辭卿的手此時緩緩從妖君神像上收回,這神像中似乎還蘊含著一股十分龐大的力量,子黍甚至懷疑,若是柳辭卿真的將之徹底引動出來,也不是不可能擊敗月孛。

  “這神像相傳乃是妖君當年起兵時所留,內(nèi)中暗含妖君偉力,卻一直無人參透其中訣竅,不知道友又是如何引起神像異動的?”天市看著柳辭卿,有幾分好奇。

  柳辭卿道:“少一樣信物罷了?!?p>  至于這信物是什么,他沒說,就像是天市不曾說出他的難言之隱一般。

  天市聽后哈哈一笑,也不再多問,同姒姻以及市樓、貫索一同踏入了大荒城的皇宮之中。

  大荒城的皇宮就在妖君神像后方,看去和中天的皇宮也并無什么兩樣,只不過是當中多了許多圖騰飾物而已,子黍遠遠地看了兩眼便沒了興趣,而是看向柳辭卿,“你怎么會在這里?”

  柳辭卿道:“我為何不能來這里?”

  子黍頓了頓,“當初冷前輩帶走你之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柳辭卿側(cè)目眺望北方,仿佛在看著玄女山的方向,他沒有說話,但是卻另有一人說道:“他也是個可憐人,一直以來,受了魔族太多的蒙騙,如今,已經(jīng)愿意改邪歸正了?!?p>  子黍側(cè)目看去,只見一名蒙面女子緩緩從妖君神像后方走出,竟然就是冷蕭。

  “冷前輩,原來您也在?!弊邮蛞姶耍辛艘欢Y。

  柳辭卿卻是冷笑起來,“改邪歸正倒也談不上,魔族魔族,同樣是求道,為何你們便是仙,我們便是魔?我來這里,不過是答應(yīng)她要找回碧血天靈,等到此間事了,還是要回到魔界的?!?p>  子黍道:“你已經(jīng)得罪了魔主使者,魔界還容得下你么?”

  柳辭卿默然,過了片刻,卻道:“人間更容不下我?!?p>  這一次,則是輪到子黍沉默了。仙魔仙魔,若是有一天魔主執(zhí)掌人間,那么魔界便是世人眼中的仙界,魔元便是世人眼中的大道,而所謂的仙元,那時只怕反而成為魔道了。

  冷蕭卻道:“我們玄女山素來不干預(yù)凡塵之事,無論仙魔,一視同仁。你若是愿意,可以留在山上靜修?!?p>  柳辭卿低頭,不知為何,忽然想到了玄女山下那個名為趙癡的少年,不禁失笑道:“我做不到心如止水,素來愛走極端,恐怕是和玄女山無緣了?!?p>  說罷,仰天大笑而去,子黍和冷蕭在后邊看了片刻,心緒都有些復(fù)雜。

  “對了,冷前輩,您怎么會在這里?”片刻之后,子黍回過神來,向冷蕭問道。

  冷蕭反問道:“那你又是為何在此?”

  子黍哈哈一笑,道:“聽聞此地有魔族消息,又恰巧收到過澤國求援之信,便來看看了。”

  冷蕭道:“我玄女山也是如此,何況,無意中聽說有一攝魂木鐸在澤國出現(xiàn),柳辭卿便推斷那乃是由碧血天靈果制成。碧血天靈果有收攝魂魄,汲取陰寒之氣的能力,本是我們玄女山的神藥,可惜千年前卻流落在外不知所蹤,于是我便答應(yīng)市樓之約,打算來澤國探探虛實?!?p>  子黍道:“如今魔族現(xiàn)世,飛仙以上的魔靈比比皆是,差一些的也不弱于你我,人間卻一直沒什么動靜,若是在這樣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人間便要成為另一個魔界了。前輩對此就真的不在意么?”

  冷蕭聽后卻是笑了笑,“你又如何知道人間沒有動作?歸根結(jié)底,還是我們的層次太低,看不出整個三界的博弈。魔主如今在謀劃什么,圣尊又在謀劃什么,這些都不是我們可以揣測的,倒不如不去管他,還來得輕松自在一些?!?p>  子黍聽后一怔,也跟著笑了起來,“前輩說得有理。”

  確實,他本不想管這些事的,奈何冥君虎視眈眈,又有羅睺撐腰,一直針對他和小微,想要不管又談何容易?總不可能等著冥君殺上門來吧?

  這些他自然不方便和冷蕭說,如今天市蘇醒,雖然還有月孛在暗中盯著,一時間想來也掀不起什么大動靜,澤國的內(nèi)亂也算是平息了。九鳳老祖翼宿星君,雖然他沒殺,但是柳辭卿都能推斷出她身后是魔族,月孛現(xiàn)身更是證明了這一點,不用他去下手,翼宿星君在澤國也很難混下去了,何況,只要月孛還在,他想殺翼宿也沒這么容易,只好將這消息告訴鄒羊和鄒綿,讓鳥冠族小心提防,此外也沒什么事可做了。

  這般想著,忽然間有種強烈的無力感和挫敗感。感覺澤國的局勢,有他和沒有他并不會起什么太大的變化,隨著魔族現(xiàn)世,他這個所謂的星君頓時變得相當微不足道,不要說改變時局,能夠自保就已經(jīng)是萬幸了。

  想了片刻,搖頭嘆息,子黍正打算離去,卻見姒姻從皇宮中走出,來到子黍身旁,低聲道:“子時之后,還望恩人隨我入宮,高祖爺爺有事相商?!?p>  子黍聽后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好?!?p>  當晚子時,子黍來到皇宮,只見姒姻早已在宮門外等候,見了他之后頷首示意,而后轉(zhuǎn)身步入皇宮深處。

  子黍跟著她,皇宮的路深邃悠長,一路上兩人默默無言,氣氛有些沉悶。

  “對了,你身上的魔種,打算如何處理?”子黍隨著姒姻走了一段,忽然問道。

  姒姻沒有回頭,只是淡淡說道:“也許處理不了。”

  聽著姒姻如此平靜的回答,子黍倒是愣了一下,“你不怕么?”

  姒姻的腳步頓了頓,側(cè)目透過走廊的廊檐,眺望著那輪明鏡般的皓月,“怕又如何,許多事情,有時候就像是史書上虛無縹緲的傳說,可有時候卻又像是就貼在自己的臉上那樣真切,如果知道自己馬上會死,再來珍惜什么,或者去挽回什么……”

  說到這里,她的話音又戛然而止,神色也有些復(fù)雜,“總之,無可奈何的事,想再多又能如何,想了卻什么都改變不了,不是顯得很軟弱么?”

  子黍聽著,倒是有些愧疚,“抱歉,我不該問這些的?!?p>  魔種的問題,只能壓制,不能根除,就好像心底的邪念,又有多少人能夠完全去除?

  姒姻也沒有太在意,只是看著那明月時的神色又多了幾分愀然。

  過去,她不知道有多少次這樣站在窗臺上眺望著這一輪明月,那個時候想的總是些漫無邊際,或者說不切實際的事情,可是卻很快樂,說不出的溫暖。那時的她愛說廢話,愛分享自己的心事,見到什么都大驚小怪,對每一樣新奇的事物都覺得好玩而又有趣,總覺得這個世界那么大,那么美好,有太多太多她不知道的事,有太多太多的憧憬和期待,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逐漸明白那些過往就如走馬觀花,真正能抓在自己手中的寥寥無幾,甚至根本沒有。

  如果有來生的話,她或許更想去做一株樹,一塊石,一陣風(fēng),一條河,不用再去為自己操勞奔波,而是可以安靜地看著世人的悲歡離合,苦樂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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