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江縣,入縣城第七日。
子黍竟真的同之前和元亓音開玩笑時所說一般,在城里賣起了凍魚干。
只可惜他的地攤實在潦草,只有一張草席和幾十條干癟的魚干,旁人走過偶爾看了一眼,也是搖搖頭轉(zhuǎn)身就走,只怕那魚干比鞋底還臟些。
龍勿離也不知道子黍為什么要在這里留這么長的時間,難道真就是為了和元亓音賭氣?說實話元亓音倒是真的每日都會來子黍這里看看,笑瞇瞇地問他一句生意怎么樣了,然后趾高氣昂地轉(zhuǎn)身離去。
“哈,好困啊?!饼埼痣x坐在魚干鋪子的后邊,打了個哈欠,有氣無力地抓起一條新鮮的鮭魚丟入湯鍋之中。
子黍蹲在地攤前,轉(zhuǎn)身看看龍勿離,抓起一條魚干,問道:“要不要加點料?”
龍勿離一臉嫌棄地看著那魚干,趕緊護(hù)住自己的湯鍋,“別了,你還是留著做鞋底吧?!?p> 子黍苦笑一聲,隨手丟下魚干,又看了一眼對面的客棧。
他當(dāng)然不是閑的沒事干才跑來這里擺地攤,不過是找個借口應(yīng)付人罷了。
他知道元亓音有問題,她的哥哥元亓浩更有問題,甚至已經(jīng)猜到了元亓浩就是那支神秘商隊的領(lǐng)隊,但是他走不了,因為有人不讓他走。
不讓他走的自然是酒旗、天璣和搖光這三位星官。這三人一路跟在他屁股后面,這個時候也已經(jīng)鎖定了元亓浩等人。三人都是狐貍精,根本不打算硬碰硬,只敢躲在暗處偷窺,讓他去打頭陣,無奈之下,子黍也只好在這里擺個攤子,裝模作樣地監(jiān)視元亓浩等人了。
另一側(cè),客棧之中。
“怎么樣了?”元亓浩倒了一杯酒,看著剛剛進(jìn)屋的妹妹。
“還能怎么樣?”元亓音賭氣似地坐在桌前,氣鼓鼓地看著窗外,仿佛能夠透過窗紗看到那蹲在對面的子黍和龍勿離,“氣死我了,這兩人天天盯著我們,一定有陰謀!”
元亓浩倒好了酒,自己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說道:“他們喜歡盯著,就讓他們盯著好了?!?p> 元亓音眼睛一轉(zhuǎn),忽然不懷好意地低聲道:“哥哥,你看,要不我悄悄把他們殺了,怎么樣?”
“噗!咳咳!”元亓浩一口酒直接噴了出來,趕忙站起來說道:“你可別做傻事啊!他們畢竟和宇文家有關(guān)系,惹出麻煩來就不好了!”
元亓音噘嘴道:“哥哥你是不是又想到燕秋姐姐了?”
元亓浩臉色一紅,“哪,哪有!別亂說!”
元亓音憤憤道:“還說不是!一提燕秋姐姐你就這樣!哼,我現(xiàn)在就去殺了他們!”
說罷,轉(zhuǎn)身甩門而去,元亓浩大急,追了上來,卻已是沒有了元亓音的身影。
“妹妹!你回來!妹妹!”他喊了一陣,想到子黍等人就在外邊,又匆匆跑回屋內(nèi),打開窗子,卻見子黍和龍勿離好好地守在地攤上,不禁松了口氣,看來元亓音方才所說的,也不過是氣話而已。
只不過,他沒有想到,元亓音當(dāng)真動了殺心。
隨著夜幕降臨,子黍伸了個攔腰,卷起草席上的魚干往馬車上一丟,招呼著龍勿離上了馬車。
雖是春季,瀾江縣卻仍是一片銀裝素裹,濕漉漉的地面上,白日融化的雪水又開始重新凝結(jié)為冰,馬車慢悠悠地走過,街道上的店鋪也早早地關(guān)了門,行人稀少,只有馬蹄聲連綿不絕。
子黍靠在車廂內(nèi),忽然覺得陰冷異常,不禁縮了縮身子,暗自有些奇怪。
“怎么突然變冷了?”龍勿離也察覺到了四周的氣候變化,掀開簾子一看,外邊的天空黑黝黝的,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
子黍忽然覺得頭有些疼,抓起宇文晏給他的那枚狼首令,暗運上清大洞真經(jīng),指尖多出了一抹血色。
龍勿離忽然驚呼了一聲,指著前邊的一道黑影,緊張道:“是誰!”
那黑影沒有動作,只在緩緩靠近,等到靠近了一些,才看出來竟是漂浮在半空中的鬼影!
子黍吃了一驚,手中血色小劍激射出去,瞬間洞穿了那鬼影,可是一陣黑霧過后,鬼影卻還是靜靜地漂浮在馬車前方,鬼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那是一張看不出性別的臉,翻著白眼珠,膚色慘白,和民間的傳說一樣,但卻真真切切地浮現(xiàn)在兩人眼前。
情急之中,子黍想到了上清靈文鬼律,當(dāng)中曾記載過幾種對付鬼魅的符箓,連忙運起真元,在虛空中畫了一道金光符箓。
“敕!”
符成之后,射向眼前鬼魅,那鬼魅受了這道符箓,忽然扭曲起來,在金光和黑氣的交錯之中忽然炸開,化為一縷黑煙融入四周的黑暗之中。
“這,這是什么?”龍勿離不知何時已經(jīng)躲在了子黍后面,偷偷地看著這一幕。
子黍有些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你好歹也是龍族后裔,能不能別這么膽?。俊?p> 龍勿離拼命搖頭,揪住子黍的衣袖不放,“不行不行不行!我怕鬼,你,你趕緊把這些東西弄走!”
子黍苦笑一聲,看著四周,卻見陰氣繚繞,越來越強(qiáng)盛,當(dāng)中又有新的鬼物浮現(xiàn)。
猶豫之下,子黍沒有再去和這些鬼怪糾纏,而是轉(zhuǎn)身從車廂中取出一疊黃紙,咬破了食指,以血在上面畫出了一道道符箓。
靈文鬼律當(dāng)中有一種太微驅(qū)邪符,相傳是太微天帝所創(chuàng),對克制鬼物有奇效。當(dāng)然,這個太微天帝,并不是如今北國的太微天帝,而是其上古之前的老祖宗。
他如今有原道經(jīng)心法加持,各類道法已是信手拈來,很快便畫好了十張?zhí)Ⅱ?qū)邪符,將之交給了龍勿離,道:“你先把附近的鬼怪趕走,我來找破解之法?!?p> 顯然,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他和龍勿離不小心走入了一處法陣之中。若是找不到陣眼所在,殺再多的鬼怪也沒用。
“為什么是我?”龍勿離都要哭了,縮在車廂里不肯動。
子黍反問道:“那要不你出去破陣?”
龍勿離臉色一白,顫顫巍巍地接過那十張符箓,忽然感到肩膀一涼,卻是一只鬼手穿過車廂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啊啊啊?。。?!”龍勿離嚇得抓著符箓亂揮,砰地一聲,終于把符箓甩了出去。
可是身后的鬼手卻還在那里擺動不止,她不禁帶著哭腔道:“為什么沒有用啊?”
“因為你貼的是我。”子黍默默地伸出手,把貼在腦門上的符箓扯了下來。
“呃,”龍勿離訕訕地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啊。”
子黍嘆了口氣,道:“你再不動手,我們就被包圍了?!?p> 龍勿離看看四周,只見又有兩只鬼手伸到了車廂之中,嚇得臉色慘白,可拿著符箓的手卻是哆嗦個不停,就是不肯伸出去。
子黍以手扶額,解下了腰間幽篁劍的劍鞘,道:“用這個。”
“???哦?!饼埼痣x接過劍鞘,把符箓貼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戳向一只鬼手。
好在道家符箓即便凡人也可以用,她雖然激發(fā)不出上面的真元,但是符箓接觸到陰氣時還是發(fā)揮了作用,那只鬼手便如同遇見了烙鐵的雪塊一般于頃刻間化為煙云。
龍勿離松了口氣,對鬼怪的恐懼一下子散去了大半,揮舞起貼著符箓的劍鞘,看著那些鬼怪紛紛破滅,竟然還有了一絲莫名的成就感。
另一邊,子黍倒是主動伸出手去,握住了一只鬼手。
暫時解決危機(jī)之后,他沒有立刻想著破陣,而是拉著鬼手仔細(xì)研究了起來。
自從學(xué)習(xí)了原道經(jīng)之后,他對天地能量的理解就已經(jīng)超越了尋常星官,對這些鬼怪的構(gòu)成自然也有著不小的興趣。所謂的陰氣到底從何而來?究竟是一種嶄新的能量還是未知的偉力?原道經(jīng)既然是上古仙后所創(chuàng),為何沒有提及陰氣?是因為陰氣太過詭異,還是因為陰氣不值一提?
龍勿離揮舞劍鞘正揮舞得起勁,卻見子黍正抓著一只鬼手摸個不停,頓時嚇了一跳,想到子黍可能是被某只惡鬼纏身,看了看手中的劍鞘,頓時升起了一股勇氣,“別怕,我來救你!”
子黍一呆,只覺得一道劍影晃過,緊接著便是一陣劇痛。
“啊!”他捂著手跳了起來,看著自己差點被砸斷的右手,欲哭無淚地問道:“姑奶奶,你到底要干什么?”
“呃,那個,你不是被鬼附身了嗎?”龍勿離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悄悄把劍鞘藏到了身后。
子黍嘆了口氣,道:“我只是想研究一下這些鬼怪……算了,你繼續(xù)?!?p> “哦?!饼埼痣x自覺做錯了事,也不敢再亂來,像是趕蒼蠅一般驅(qū)趕著四周的鬼手。
子黍沒有繼續(xù)去研究陰氣,揉了揉被打痛的手,回想先前片刻的接觸,已是對陰氣有了些了解。
客觀來說,陰氣也是一種能量,不過比起真元還低級了些,因此原道經(jīng)都沒有提及。
高溫的蒸汽能殺人,極寒的冷氣也一樣可以,瘴氣劇毒而霧氣無害,天地間有各種各樣的氣,周流不息,循環(huán)往復(fù),當(dāng)中真正的精華被人體吸收淬煉之后便成為了真元,而上古時仙人甚至可以將這種能量煉化為高純度的仙元,所謂陰氣,不過是天地間諸多氣的一種,受人操控方才成型罷了。
陰氣極易受到神念的影響,即便是凡人,意念強(qiáng)大者死后都可能形成鬼魂,這樣的鬼魂之所以呈現(xiàn)為人形,就是陰氣受到死者意念的影響而顯化,因而這些鬼魂不死不滅,人所能打散的,不過是凝聚成實體的陰氣而已。
陰氣傷身,鬼怪能夠形成,必然要有高度凝聚的神念,這些雜亂的神念和陰氣一旦觸碰到人體,必然會產(chǎn)生不好的影響。意志軟弱的人甚至?xí)贿@股外來的神念所控制,表現(xiàn)在人眼中,就是被惡鬼所附身。
明白這一點后,破陣也就簡單了。只要找到操控這些陰氣的神念,將之摧毀,失去了操控的陰氣自然會就此潰散,在人眼中看來,便是鬼怪都被消滅了。只不過,中天修道者大多注重修煉真元,幾乎沒有修煉神念的秘法,他的神念和普通星官比起來也相差無幾,根本凝聚不出數(shù)量如此龐大的鬼怪。神念不如對方,即便想找到施法者的地點也是千難萬難,閉上眼睛往四周感知出去,最多只能摸清楚周身一丈范圍內(nèi)的情況,顯然這個陣法也壓制了他的神念。
要是展開星域,情況可能會好一些,不過神念不如對方,意味著自己除非看到對方的真身所在,否則別人要打就打,要跑就跑,他根本沒希望追上對方。中天修道者彼此之間神念相差無幾,這點影響微乎其微,可現(xiàn)在躲在暗處施法的人,神念卻明顯比他強(qiáng)了太多。
正頭疼間,他忽然想到了凝魂術(shù)。
真正能夠修煉神念的,據(jù)他目前所知,只有闌珊宮主托庫樓送給他的凝魂術(shù)。
她為什么要送他凝魂術(shù)?難道她早已算到了現(xiàn)在的一切?
子黍先前一直想不明白這個問題,可現(xiàn)在破局無望,要想真正捉到那個躲在暗中施法的人,恐怕只有借助凝魂術(shù)的威力了。
凝魂術(shù)的修煉方法他早已牢記在心,確定無誤之后,當(dāng)即閉上雙眼修煉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闌珊宮主到底是什么目的,但這卷秘術(shù)確實沒有任何問題。他憑借原道經(jīng)可以輕易將之學(xué)會,神魂的錘煉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完成,不過秘術(shù)中有記載短暫爆發(fā)神念的法門,足以應(yīng)付目前的情況了。
“勿離,等到我動手,你立刻跟上來,準(zhǔn)備抓人!”子黍說了這么一句,便緊緊閉上了雙目。
“抓人?”龍勿離一怔,雖然不知道子黍是何意,可是比起對付這些討厭的鬼魂,抓人自然有趣多了。
子黍閉目片刻之后,只見其眉心忽然大亮,天一星璀璨奪目,如同朝陽騰空,瞬間照亮了整個車廂。
四周的鬼怪在剎那間徹底破滅,在凝魂術(shù)的加持之下,鋪天蓋地的神念橫掃出去,那些陰氣之中的神念紛紛被摧毀,無盡陰氣盡皆潰散,直到東南方向傳來了一股極為強(qiáng)烈的抵抗,仿佛海浪一般襲來。
找到了!
子黍睜開雙眼,周身星辰閃耀,第一時間展開了星域,緊接著便朝東南方追去。
龍勿離見此,也緊緊跟了上來。
兩間屋子后方,一道黑影一閃而沒,子黍揮手間一片星光流瀉,自然而然地形成了蒼龍七宿。
如今他對道法的掌控已是達(dá)到了隨心所欲的境地,蒼龍七宿形成之后便朝著黑影咆哮一聲,將之緊緊纏住。
“哼!”
黑衣人似乎有些惱怒,揮手之間一片青光流出,青藍(lán)色光華穿過蒼龍七宿,那虛幻的蒼龍剎那間破碎,化為七宿飛射出去。
黑衣人一踏屋頂,便要投入茫茫黑暗之中,子黍卻是勾了勾手指,只見那七宿竟又飛了回來,化為七只異獸,分別是角木蛟、亢金龍、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和箕水豹!
黑衣人似乎吃了一驚,呆了一瞬,眼見七宿異獸一并撲了上來,不禁有些手忙腳亂地?fù)]舞手中匕首,那匕首看來也是一件上品法器,每每揮舞都有青藍(lán)色刀光灑出,看似輕柔如海波,卻能輕易斬斷房梁屋脊。
有這片刻的拖延時間,子黍已是來到了黑衣人的身旁,伸手便要抓去,卻見青藍(lán)色光暈一閃,心念一動,血色飛劍射出,堪堪抵住了那一刀。
黑衣人被震退了一步,子黍趁機(jī)伸手抓住了對方的面紗,只見那竟是個面容秀麗的女孩子,眼眸如星,璀璨非凡。
“是你?”子黍有些意外,但不是特別意外。
元亓音朝他眨了眨眼睛,“大哥真是厲害,小妹技不如人,就先失陪了。”
“你以為你還走得了嗎?”子黍招手之間,飛劍逐魂又回到了身旁。
元亓音嬌笑道:“走不走得了,試過才知道。”
話音未落,子黍只覺得她眼眸中光芒大放,一陣頭暈?zāi)垦?,定睛一看,眼前已是空無一人。
“站住!”龍勿離也追了上來,堵住了元亓音的退路。
“嫂嫂你何苦追我?”元亓音輕嘆一聲,“我和大哥可是清白的?!?p> “什么清不清白?”龍勿離一怔,卻見元亓音左手一攏,捏了一團(tuán)陰氣在手,忽然對著她吹了出去。
陰氣化形,頓時變?yōu)橐粋€巨大的骷髏頭,獰笑著朝她咬去。
“?。。?!”龍勿離嚇得差點轉(zhuǎn)身就跑,忽然想到還有子黍給的符箓,連忙揮舞劍鞘去應(yīng)付那骷髏頭。
只不過這骷髏頭當(dāng)中凝聚的陰氣遠(yuǎn)非尋常鬼怪可比,龍勿離揮了兩下,只見那骷髏頭非但無事,反倒更加兇戾地朝她撲了過來,嚇得人都傻了。
“哇啊啊啊!救命?。 饼埼痣x丟了劍鞘掉頭就跑,雖然以她的血脈即便被這骷髏頭附身也不會有太大影響,可對鬼物的恐懼卻讓她一溜煙就跑回了子黍身后。
“唉!”子黍嘆了口氣,早就知道是這個結(jié)果,也不怎么意外,眼見元亓音朝他揮了揮手,轉(zhuǎn)身便要走遠(yuǎn),不禁哼了一聲,道:“還是留下來喝杯茶再走吧?”
元亓音掩嘴一笑,道:“明日再請大哥喝茶?!?p> 身影一動,她便要融入黑暗之中,卻見子黍周身星光璀璨,忽然鋪天蓋地般襲來。
星域!子黍這一刻已是徹底展開了自己的星域!
在星域之中,元亓音就算神念再強(qiáng)大也掩蓋不了自己的行蹤,看著那四周深沉黑暗里浮現(xiàn)的星辰,她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子黍又追了上來,元亓音一邊后退,一邊保持著鎮(zhèn)靜,道:“大哥,這么想留小妹,不怕嫂嫂誤會嗎?”
子黍如今也不是什么呆頭呆腦的小子了,聽著她這般話語,反倒冷笑一聲,道:“她喜歡三個人?!?p> 元亓音臉色一紅,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龍勿離,龍勿離則是呆呆地,完全不知道子黍說的是什么意思。
趁著她走神的剎那,子黍已是伸手抓來,堪堪落到了元亓音的胳膊上!
元亓音回過神來,身影一動,已是閃開,可此時置身在子黍的星域當(dāng)中,她行動不便,眼見子黍又要抓來,忽然間眼里又是一陣閃亮。
子黍以為她要故技重施,忙凝神應(yīng)付,卻覺得星域忽然受到了極大的沖擊,瞬間被壓縮了一小半。
他錯愕地看著元亓音,只見元亓音沐浴在星輝之下,一改妖嬈嫵媚之風(fēng),神情圣潔,有如神女。
“大哥,失陪了?!痹烈舻氖ド裰槐3至艘凰查g,緊接著便換上了曖昧的笑容,一邊轉(zhuǎn)身飛快退去,一邊遠(yuǎn)遠(yuǎn)喊道:“你還是找別人吧!”
子黍嘆了口氣,知道已是追不上元亓音,對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子也是毫無辦法。
元亓音見此,終于松了口氣,轉(zhuǎn)身逃入茫茫黑暗之中,想到子黍那吃癟的樣子,不禁咯咯嬌笑起來。
不過笑聲還未散去,三道星光已經(jīng)呈三角形將她鎖住。
元亓音的笑容還凝聚在臉上,卻見黑暗中緩緩走出了三人,每一個眉心上都有星辰閃耀。
“小妹子,還要再跑嗎?”天璣走上前來,露出了看似溫和的笑容,仿佛在看著自家侄女胡鬧。
元亓音咬緊了銀牙,轉(zhuǎn)身恨恨地瞪了子黍一眼。
子黍站在原地?zé)o辜地攤了攤手,不過已是有些憋不住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