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牙幫總部設(shè)有天罡五行陣,強(qiáng)攻會有很大損失。”四輔跟在蘇九身旁,手中拿著一份圖紙,正是皇城西南角的陣法布局。
蘇九看了一眼圖紙,又走到沙盤前,指著西南角僅剩的一枚紅色小旗,道:“天罡五行陣要是由天槍和他手下四位堂主把持,或許還有威力。如今那莽漢已經(jīng)被我廢了,還有什么阻礙?”
四輔面有難色,道:“那天槍畢竟不好惹,陣法雖然有缺,幾位師兄師姐也不敢逼得太狠,因此進(jìn)度慢了一些?!?p> 蘇九一揮衣袖,道:“不行,拖得太久了!四輔,你去和開陽、天權(quán)師兄和天潢師姐說清楚,和他們一起動手,今晚就要拿下龍牙幫!”
四輔道:“公子,此事只怕急不得,再給我們兩日時間,定能將天槍拿下。如果還要調(diào)動人手,只怕道宮內(nèi)便沒人了。”
蘇九道:“平了龍牙幫,還怕其余宵小之輩作亂?四輔,你聽我的,立刻動手,今晚就要拿下龍牙幫!”
四輔聽到蘇九這般反復(fù)強(qiáng)調(diào),嘆了口氣,最終點(diǎn)點(diǎn)頭,道:“那我這便去了。”
蘇九拍了拍他的肩膀,陪他一同走出了道宮總殿,道:“你行事穩(wěn)妥,見到天槍之后,能抓就抓,不能抓就殺,別傷了自己人。”
四輔道:“這我自然明白?!?p> 蘇九點(diǎn)點(diǎn)頭,又叮囑了一番,便讓四輔出了道宮,而后轉(zhuǎn)身安排起道宮內(nèi)剩余的一眾星師,紛紛朝著龍牙幫進(jìn)發(fā),務(wù)必要做到?jīng)]有一條漏網(wǎng)之魚。
四輔則是于道宮內(nèi)找到了天潢、開陽和天權(quán)三人,道:“師兄師姐,動手吧?!?p> 天潢繡眉一蹙,道:“我們都去?道宮內(nèi)不留人看著?”
四輔道:“宮內(nèi)留幾位執(zhí)事便夠了,公子說了,今晚必須要拿下龍牙幫?!?p> 開陽搓了搓手,咧嘴一笑,道:“這天槍聽說槍法天下無雙,看來今晚總算有機(jī)會見識見識了?!?p> 天權(quán)則是暗含顧慮,皺眉不語,又看了天潢一眼。
天潢道:“既然師弟是這個意思,我們也只好遵從?!?p> 四輔松了口氣,道:“還請幾位師兄師姐隨我來?!?p> 說罷,帶著幾位星官往皇城西南方匆匆趕去。
與此同時,龍牙幫總部大院內(nèi)。
王棣凝神看著前方百米處的幾名星師,忽然身后被人拍了一下,不禁渾身一個哆嗦,轉(zhuǎn)身看去,卻見是一名魁梧的光頭大漢,朝他咧嘴笑了笑,“緊張吧?等會他們沖過來,咔咔那么兩下,就把你剁了。”
王棣心下不悅,哼了一聲,道:“那大哥不也是咔咔兩下,就被剁成了三塊?”
光頭大漢哈哈一笑,倒是不以為忤,道:“干他娘的,來了就殺,不是老子殺他,就是他殺老子,有什么好怕的?”
王棣跟著笑了一下,卻是開心不起來,忽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一直沒有回過家。到了現(xiàn)在這個地步,哪怕他能遠(yuǎn)遠(yuǎn)地朝家里看上一眼,那也就足夠了。只不過,現(xiàn)在看來,這也是個奢望了。
“動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龍牙幫上百幫眾紛紛抓緊了大刀,只見四周的上千星師彼此緊靠著一步步朝大院走來,威勢逼人。
王棣身旁的光頭大漢也不說話了,緊緊抓著手中的刀,雙手微微顫抖,顯然也不像是表現(xiàn)得那么平靜。
等到眾星師走到五十步內(nèi),只聽得獨(dú)龍?jiān)诤蠓酱蠛耙宦?,“放!?p> 幾十名龍牙幫幫眾立刻射出手中弓箭,還有十幾名龍牙幫星師則是揮出了手中符箓,甚至還飛出了幾枚震天雷,爆炸時眾星師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怎么會有震天雷?”軍市看著那飛射而來的鐵球,臉色一沉,屈指間彈出一道真元,打在鐵球之上,鐵球中的火藥受到?jīng)_擊,當(dāng)即爆炸開來,在半空燃成一片煙花。
“龍牙幫在皇城內(nèi)作威作福,把控河運(yùn),暗中恐怕藏了不少軍火,軍市師兄千萬小心?!彼妮o不知何時已是出現(xiàn)在了軍市的身后,低聲叮囑著軍市。
天潢、天權(quán)和開陽分別協(xié)助西咸、東咸和文昌在另外三個方向發(fā)動了進(jìn)攻,上千星師,加上八位一等星官,聯(lián)手對付龍牙幫,可見蘇九下了怎樣堅(jiān)定的決心。
“殺!”
震天雷對凡人來說殺傷力巨大,可對星師來說和尋常符箓比起來也并無多少區(qū)別,隨著一聲號令,紛紛朝著龍牙幫幫眾殺去。
“干他娘的!上?。 豹?dú)眼大喝一聲,也沖了出去。
幾位一等星官都沒有動,獨(dú)眼、佝僂和鐵娘好歹也是三名星官,尋常星師絕非其對手,可人多勢眾,十幾名星師圍了上來,也足以拖住這三人了,而剩下的一眾星師對龍牙幫上百幫眾仍然占有絕對優(yōu)勢。
“嗡……”
當(dāng)一名星師踏入龍牙幫大院之后,只見地上冒出大片金光,強(qiáng)行將他震飛了出去,虛空中相繼浮現(xiàn)符文,牢牢鎖住了整個龍牙幫。
“天罡五行陣有破綻,不要怕,往里面沖!”四輔見此,遠(yuǎn)遠(yuǎn)喊了一句。
他和軍市此時還在上百名道宮星師的后方,另外三面亦是如此,雖然有著足足八位一等星官,可是在對天槍的忌憚之下,誰都不愿第一個上前,深怕挨上天槍一槍。
“殺,殺,殺!”
龍牙幫幫眾和一眾星師圍繞著大院的院墻展開了激烈的廝殺。道宮星師雖然占據(jù)優(yōu)勢,可看到龍牙幫幫眾悍不畏死地往前沖也是心有余悸,根本不愿硬拼,倒是讓雙方在墻角僵持了不少時間。
王棣也在混戰(zhàn)之中,他雖然沒有修為,可當(dāng)初的眼力還在,每每遇到危險總能提前規(guī)避,化險為夷,竟也硬生生挺了下來,倒是那光頭大漢,一個不慎被三名星師同時用劍擊中,身體當(dāng)即裂開,灑落大片鮮血和內(nèi)臟。
“天槍,出來!”龍牙幫駐地后方,開陽和文昌此時倒是率先殺入龍牙幫大院之內(nèi)。開陽性子暴躁,手持星盤,揮舞之間打出一片星光,直接將眼前三名龍牙幫幫眾轟殺,竟是直接朝著天槍所在的房間殺去。
“找死!”鐵娘見此大怒,揮舞手中長鞭,打傷了攔路的兩名星師之后,便一鞭子朝著開陽揮去。
“滾開!”開陽狠狠瞪了鐵娘一眼,眼中似有金光閃爍,下一秒無邊黑暗來臨,竟是將鐵娘籠罩進(jìn)了他的開陽星域當(dāng)中。
鐵娘也是星官,可星域卻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一等星官,被開陽的星域包圍之后,只見四周皆是流光飛舞,轟鳴之聲不斷,卻根本不知道開陽人在哪里,更不要說和他交手了。
可只要星域還在,就證明開陽距離她不遠(yuǎn),一念至此,鐵娘當(dāng)即揮舞起長鞭,朝著四周飛舞,這長鞭也是一件中品法器,便是金石挨上一鞭也要開裂,開陽便是鐵人,怕也挨不起這樣一鞭。
長鞭飛舞之際,卻見一點(diǎn)金光從星域之中亮起,在鐵娘眼中急速放大,鐵娘頓時產(chǎn)生一種致命的危機(jī)感,深吸一口氣,竟是吐出了一枚飛鏢,打在那金光之上。
金光搖晃,一閃而逝,竟是一柄小巧的飛劍,從鐵娘一側(cè)脖子邊飛過。
鐵娘渾身冷汗直冒,只覺得身處這般星域之中,等于把命交到對方手上,頓時深吸一口氣,卻是吐出了大片丹火。
她是丹鼎派修士,不過天資不高,所修的只是普通內(nèi)丹丹火,饒是如此亦足以短暫照亮星域,看清開陽的方向。
不料丹火之中,開陽卻已是不知不覺到了她的身旁,一手星盤煥發(fā)璀璨光暈,她的丹火全落到那星盤之上,根本沒有對開陽產(chǎn)生絲毫傷害。
“哼!”開陽冷哼一聲,手中金色飛劍再次倒飛而來,鐵娘忙揮鞭抽去,同時欲要轉(zhuǎn)身避開,卻為時已晚,只覺得肩胛骨一陣劇痛,飛劍已是穿透而過。
開陽留了手,并未殺死鐵娘,而是一腳將她踢開,跌到幾名星師跟前,轉(zhuǎn)身又往里面沖去。
幾名星師見此大喜,知道這是大功一件,紛紛撲了上去,三兩下便制服了鐵娘,用特制繩索將她捆了起來。
“鐵娘!”
“老子和你拼了!”
佝僂和獨(dú)龍見同伴被俘都是大吃一驚,獨(dú)龍更是眼睛通紅,青筋暴起,猛地朝開陽撲去。
“該結(jié)束了?!彪S著一聲略顯憂郁的嘆息,一片比開陽更顯絢爛的星光落下,打在獨(dú)眼身上,獨(dú)龍怒吼一聲,拼命想要上前,卻被星光困住,竟是不能挪動寸步。
嘆息聲中,一名眼角帶著美人痣的中年美婦已是出現(xiàn)在了龍牙幫大院之中,指尖星光閃爍,猶如絲線,牽著獨(dú)龍,正是大星官文昌!
佝僂見此,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們加上莽漢四個平素和幫主切磋,都被幫主輕易擊敗,自以為天下間唯有幫主有此等能耐,可如今看來,這個文昌的水平竟也不弱于幫主多少,他們這些尋常的二等星官,在這般大星官面前當(dāng)真是毫無反抗之力。
“要我動手嗎?”西側(cè),天潢和西咸也已抵達(dá),天潢一只手輕輕巧巧地搭在佝僂的駝背上,只要稍稍用上一點(diǎn)真元,便能將之擊殺。
佝僂苦笑一聲,知道大勢已去,緩緩舉起了手。
天權(quán)、東咸、軍市、四輔見此都已動身,剩下還有幾十名龍牙幫幫眾在負(fù)隅頑抗,不過也已經(jīng)瀕臨奔潰,唯一的信仰,只剩下那至今還在房中的天槍了。
開陽最迫不及待,一腳踢開了天槍的房門,大喝道:“天槍!枉我當(dāng)你是條好漢,竟然只敢躲在屋中做烏龜!有膽的就出來一戰(zhàn)!”
屋內(nèi)一片昏暗,沒有任何聲音,開陽喊了幾聲之后,也覺得有些不對,可又不敢一人踏入,生怕落入陷阱之中。
“走!”軍市和四輔跟了上來,開陽見此,壯起膽子往里踏去,卻見屋內(nèi)竟是空無一人,不禁大吃一驚。
“天槍呢?天槍跑了?!”四輔沖到前方,踢開床鋪,掀翻柜子,卻見空無一人,不禁冷汗直冒。
與一位大星官結(jié)仇絕非明智之事,這一次若是放跑了天槍,不知道日后要惹出多少麻煩。
“不可能!”軍市看向身旁幾人,文昌、天潢等星官也跟了進(jìn)來,見此紛紛變色。
“我們守在四方,天槍就算長了翅膀也不可能逃出來!”軍市見幾人都是滿臉震驚,知道沒有人偷偷放跑了天槍,更是覺得不可思議。
四輔第一個冷靜下來,翻找起屋內(nèi)事物,同時敲打著地面,直到在某一處聽到空洞的聲音,當(dāng)即喊道:“有密道!”
“追!”開陽抓起一把隨手撿來的長劍捅向地面,地上果然冒出一個洞,當(dāng)即狠狠踩了幾腳,露出一人大小的洞口,朝內(nèi)躍了進(jìn)去。
軍市看向另外幾位星官,道:“文昌,天潢,還有東咸、西咸,你們留在這里,剩下的去追天槍!”
四輔點(diǎn)點(diǎn)頭,緊跟著鉆了進(jìn)去,軍市和天權(quán)亦是跟上,地道很窄,也很短,竟然只有幾百步,等鉆出來時,才知道是在一間枯井井底,等到他們上來,卻見四野一片寂寥,根本不知道天槍去了哪里……
與此同時,龍牙幫總部內(nèi)。
東咸抓著獨(dú)龍的衣領(lǐng),狠狠道:“你們幫主去哪里了?快說!”
“呸!”獨(dú)龍朝東咸吐了口唾沫,雖然被東咸避開了,卻也露出幾分狼狽相,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幫主他老人家會替我們報仇的!”
“你還敢嘴硬!”東咸狠狠抽了獨(dú)龍兩個巴掌,打得獨(dú)龍吐出了好幾顆門牙,可卻是始終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顯然便是殺了他也不會說的,何況天槍能夠往哪里逃,估計(jì)也不會事先告訴自己的手下。
文昌嘆了口氣,道:“行了,別問了。先收拾殘局?!?p> 眾星師匆匆攻入龍牙幫的同時,沒人顧得上指揮,一小部分龍牙幫幫眾便趁亂逃了出去,剩下的大多被殺,還有些則是成了俘虜,四周一片狼藉,恐怕要花不少時間清理。
正商議間,卻見四輔匆匆從外邊跑了進(jìn)來,神色慌張,喊道:“師兄師姐,回道宮,趕緊回道宮!”
眾人聽后都是一怔,不知四輔是何意。
“天槍沒跑,他去道宮了!”四輔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喊道:“所有道宮弟子聽令,立刻返回道宮!”
龍牙幫內(nèi),眾多道宮弟子聽后都是愣住了,可眼見是星官的命令,也只得遵從,匆匆從龍牙幫大院中退了出去。
路上,文昌忍不住問道:“四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們不是去追天槍了嗎?”
四輔喘了口氣,匆匆道:“我們追天槍的時候,發(fā)現(xiàn)地道只通到外面的一口枯井,本來以為天槍已經(jīng)跑了,可是出門的時候卻見到一個老伯暈倒在地,我扶他起來,卻聽到他說什么鬧鬼。我一問才知道,原來他路過此地的時候剛好看到枯井里飛出一道黑影,一路往東北方去了,他以為是鬼神顯靈,活活嚇暈了過去。”
天潢聽后,當(dāng)即問道:“那個是天槍?他為什么要往東北方跑?”
四輔臉上顯出幾分焦慮,道:“我也是這么想的,現(xiàn)在城門已經(jīng)解封,天槍或許還不知道此事,以為公子要趕盡殺絕,而東北方就是道宮的方向!何況從過往的資料來看,天槍睚眥必報,如今道宮滅了他的龍牙幫,他絕不會一走了之,很有可能是去道宮了!”
“糟了!現(xiàn)在道宮內(nèi)幾乎毫無防備,軍市他們呢?”文昌聽后也是臉色大變,忙問道。
“三位師兄已經(jīng)先我一步去了道宮,希望還來得及!”四輔一腳踩在屋瓦之上,朝著道宮的方向飛掠而去,其余幾位星官亦是緊緊跟上……
另一側(cè),皇城街道上。
“追!”
“殺了那小子!”
兩名星官神色兇戾,死死追著眼前的那名龍牙幫幫眾不放。
跑在前邊的龍牙幫幫眾不時回過頭來望上一眼,神色驚惶,又拼命往前跑去,正是在亂戰(zhàn)中逃出一條性命的王棣。
老實(shí)說,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只有真正面對生死,才能明白活著是多么可貴。此刻的王棣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有本能地逃,拼命地逃,不管用什么辦法,只要能逃過身后兩名星師的追殺就好。
可偏偏天不如人愿,在逃出很遠(yuǎn)一段距離,憑借著對附近地形的熟悉堪堪要甩掉身后兩名星師時,他卻是一個踉蹌,被地上一塊碎瓦絆倒,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這小子摔倒了!”
“殺了他!”
兩名星師見此大喜,這名龍牙幫幫眾雖然沒什么實(shí)力,倒是挺油滑的,廢了他們兩個老半天勁都沒抓到,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王棣掙扎著還想爬起來,卻是精疲力竭,雙手顫抖,忽然見到眼前出現(xiàn)了一雙繡花鞋,一雙有些熟悉的繡花鞋,仿佛曾經(jīng)見過,卻又有些模糊了。
身后的風(fēng)聲已是襲來,他自知自己再也逃不掉,慘然一笑,沙啞著聲音喊道:“姑娘快走!”
雖然道宮子弟應(yīng)該不會濫殺無辜,可自己被分尸的殘像,只怕也會嚇到身前的姑娘吧?只可惜他已是耗盡了身體里最后一分力氣,連抬頭看看站在自己身前的到底是誰也做不到了。
風(fēng)聲呼嘯,伴隨著凄厲地慘叫,卻不是出自他自己的口中,而是身后的那兩名星師,王棣一怔,預(yù)想中的疼疼并給襲來,他不禁顫巍巍地睜開雙眼,卻見地上流了一灘血,不,是兩灘!
他回頭看了看,兩名追殺他的星師已是被開膛破肚,橫死街頭,不禁嚇了一跳,身體里不知從何處再次涌出了一股力氣,一下子挺起了上半身。
這時候,他才能夠看到眼前的那個女子,天色昏暗,那女子還蒙著面紗,唯獨(dú)一雙秋水般的眼眸看著自己,眼底里是說不盡的復(fù)雜。
王棣哆嗦了一下,癱坐在地上,緩緩低下頭,慘然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