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內(nèi)洛普赤裸著身體在大街上奔跑著，像《進擊的巨人》里的奇行種。她隨手搶過一個女性路人身上的外套遮住自己龍化的軀體，朝紐約市立醫(yī)院布魯克林分院趕去。
那里有她既定計劃中的最后一個待產(chǎn)孕婦，蕾娜。
為什么把她放在最后，是因為她們曾經(jīng)是“同事”關系。佩內(nèi)洛普和蕾娜同在布魯克林紅燈區(qū)最微妙的地方工作，她們身體曼妙，面容姣好，是一些平日里因工作不能接近女色或者因其他什么原因沒有婚配的“公眾人物”最喜歡光顧的選擇。
佩內(nèi)洛普和蓋里也是這樣認識的。
那一晚蓋里并不是挑選的她，按理說應該是蕾娜去陪他。但在暗處等待挑選的佩內(nèi)洛普對蓋里一見鐘情，主動和蕾娜提出想要交換。
她愿意把她那晚得到的費用都給蕾娜。
妓女愛上神父的故事，就在那晚發(fā)生了。
蓋里確實是一個對女人充滿著致命魅力的男人。他工作的神圣性給這份魅力更加增添了幾分毒性，就像亞當夏娃偷吃的那顆蘋果。
那晚蓋里和佩內(nèi)洛普躺在床上，他點了一根煙。在煙霧繚繞的房間里，他輕聲問：“你多少歲？”
“二十一?！迸鍍?nèi)洛普閉著眼。她光著身子，在喜歡的人面前這是一件很羞愧的事情。當激情過后兩人平靜下來，女子的嬌羞讓她不得不選擇緊閉雙眼。
“你很特別?！鄙w里吐出一個煙圈。
“哪里？”佩內(nèi)洛普睜開眼，里面亮著小星星。女人嘛，無論哪個年齡都喜歡聽好話。
“特別一般。”蓋里笑著說。
佩內(nèi)洛普坐了起來，“哦?！?p> 她很頹唐。她的確不如一起開始營業(yè)的蕾娜那樣迷人，那樣嫵媚，那樣明白男人的需求，那樣……
她的經(jīng)驗很少，今晚卻格外用心，但盡管如此，還是被喜歡的男人說成“特別一般”，怎么會開心呢？
蓋里突然拉住無地自容而要離開的佩內(nèi)洛普，一把拉進他的懷里，“但這一定是我會記住一輩子的夜晚?！?p> 佩內(nèi)洛普沉淪了。
這是誰都看得出來的事情。
蕾娜勸她，不要為這種半夜來紅燈區(qū)的男人動心，床上的話根本不可信。但她不相信，她認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
蕾娜說：像你這樣，以為自己獨一無二的人，我也見多了。
沒過多久，佩內(nèi)洛普懷孕了。
她在蓋里的家外面蹲著等了一天，蓋里下班回來，卻看都沒看她一眼，直到她在蓋里的背后喊道：“我懷孕了！”
蓋里“驚恐”的神情，在佩內(nèi)洛普眼中卻是“驚喜”。
再后來，她因車禍流產(chǎn)，覺醒了言靈·如露，她猶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開始執(zhí)著于那個夭折的胎兒，她魔怔了一般研究起煉金術，而施術的地方更是直接選在蓋里的家中。
蓋里的每次警告和施暴，她都不會反抗。
她只會對自己說一句“他是在怪我沒留住這個孩子，只要孩子回來他就會回心轉意的”。
那一夜，懷孕的不只是她，還有蕾娜。
但蕾娜的魅力顯然比佩內(nèi)洛普大了不止一點，那個有錢人選擇讓她生下來，給她一筆錢，足以讓她可以什么都不做地過完下半輩子。
蕾娜懷孕的消息是蓋里告訴佩內(nèi)洛普的。那一天佩內(nèi)洛普照舊去蓋里家“照顧”他，蓋里冷冷地看著她忙上忙下，像一個家政婦，眼中的厭惡估計只有佩內(nèi)洛普能夠用愛意去忽略。
“你知道嗎，我最大的錯誤就是那一晚沒有堅持我挑的女人?！鄙w里說，“那晚你的同伴，蕾娜，還有兩三個月就快產(chǎn)子了?！?p> “什么？”
“你們這樣的女人，不是說讓生就生，說讓打掉就會打掉？”
“可是之前她明明告訴我，她不干這行是因為有一個愿意娶她的……”
“一個接盤俠而已?！鄙w里冷笑，“孩子不是自己丈夫的女人可太多了，她們還會假惺惺地來教堂尋求開解，呵。你也是這樣的女人，佩內(nèi)洛普，知道嗎？”
佩內(nèi)洛普猛地停下腳步。
抬頭，已是市立醫(yī)院。
“蓋里，我不是那樣的女人…”她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走入了醫(yī)院大門，“我完美的孩子會讓你回心轉意…回心轉意……”
她幾乎已經(jīng)瘋了。
蕾娜的病房她記得很清楚，因此就算現(xiàn)在失去了應有的理智，佩內(nèi)洛普依然能靠下意識的目光搜尋著路線。她不打算再像之前殺死七個孕婦那樣謹慎小心、掩蓋蹤跡，她對于自己孩子的“復活”早已急不可耐。
她要速戰(zhàn)速決。
蓋里還在等著她。
她推開了1207病房的門，門上還掛著蕾娜嬌媚的照片信息，她沒有找錯。
已經(jīng)入夜了，月光從窗戶外落進來。不用打開燈，房間里也亮得足以看清床上那被潔白床單蓋住的、鼓著大肚子的孕婦。
佩內(nèi)洛普靜靜地倚著門。
這是她每次動手前的儀式。
她在殺死前七個人的時候，都會想，如果自己不遭遇那場車禍，是不是躺在病床上等待新生寶寶的就是她了呢？她或許會成為一個很稱職的媽媽，雖然自己沒什么可以教給孩子的特長，但她有足夠的愛。
孩子長得像爸爸和媽媽都行，像蓋里會好一些，因為他的英俊蓋過了她的好看。但實在隨了她，應該也不會難看。
佩內(nèi)洛普慢慢走近病床。
床上傳來蕾娜均勻的呼吸聲。
佩內(nèi)洛普站在那兒，把兩只龍化的爪子從搶來的外套口袋里伸了出來，已經(jīng)稱得上丑陋的她，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她就快成功了。
她毫不猶豫地對準那鼓起的部分刺了下去——她很熟練了，在刺下去的時候便吟唱了“如露”，兩秒鐘過后，當她的手在蕾娜的肚子里時，她會取消言靈，把那個成型了九成九的可愛嬰兒取出來。
她會聽見蕾娜痛苦的叫聲。
而她自己會非常愉悅。
再之后，蕾娜會因失血過多死亡。
而她的孩子將迎來重生！
忽然，佩內(nèi)洛普的爪子握空了。她無疑是伸進去了，但觸感卻是一個巨大的海綿球，她下意識習慣地解除了“如露”，卻沒有目標物在她手里掙扎。
下一秒，潔白的床單被掀起。
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對冷冽的金色瞳孔。
一個黑色的網(wǎng)球袋從病床下跳起，黃金瞳的主人一只手扯著袋子的提帶，另一只手伸了進去。時間好像在兩個人之間停下了。但佩內(nèi)洛普明顯感覺到病床上的“蕾娜”握住了什么。
接著，感受到危機的佩內(nèi)洛普嘶吼地吟唱出言靈·如露，整個人身體化為透明，爪子從那偽裝懷孕的海綿球里毫無阻礙地扯了出來，她朝后退去。
可還是沒徹底避開一抹冷冽的寒光。
猶如剛才那雙黃金瞳般鎖住了她的一切去路。
楚子航蹲在病床上，手中握著村雨，他的動作是干凈利落的“薩摩示現(xiàn)流”，追求最短時間的殺傷，以“蜻蜓八相”姿勢揮下了袈裟斬。雖然手上村雨沒有給予任何擊中的反饋，但楚子航依然沒有懷疑自己這一刀的命中。
他在這里等了很久。
一刀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