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太監(jiān)(發(fā)一個大章)
聽到帳外傳來王監(jiān)軍那極具辨識度的聲音,所有人的心里都悄悄的繃了起來,心里也越發(fā)期待起來。
只是片刻的功夫,大帳的門簾一閃,緊接著一個身影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矮小圓潤,白面無須。
正是王監(jiān)軍。
王監(jiān)軍大刺刺的走進大帳,見軍中的大小將領(lǐng)們已經(jīng)按照職位高低在兩邊排成了兩排,而主將周遇吉又陰沉著臉在中間的大案后正襟而坐,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不過,有一件事讓他很生氣。
那就是他走進大帳,環(huán)視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周遇吉竟然沒有在大帳中給他這個監(jiān)軍準備坐椅。
將領(lǐng)們開會,竟然不給他這個監(jiān)軍準備坐的地方。
這讓他這個堂堂的領(lǐng)導(dǎo)感覺很沒有面子。
而且他隱隱的感覺到,自從他走進來起,所有人似乎都用著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他,那眼神里竟然沒有平時的害怕和敬畏,反而……反而好像還有一種幸災(zāi)樂禍和看戲的感覺。
這讓他感覺很不爽。
也很生氣。
生氣的王監(jiān)軍準備先發(fā)制人了。
他大刺刺的在大帳中站定,抬起下巴斜視了一眼面前端坐的周遇吉,拈起蘭花指不疾不徐的捋了一下耳邊長長的鬢發(fā),這才操著尖細的嗓音陰陽怪氣道:
“呦~~!周將軍受傷醒過來了?可真是可喜可賀呀!不過,周將軍剛醒,不在大帳中安心養(yǎng)傷,這么著急忙慌的差人把咱家請來,可是有什么大事要咱家決斷啊?”
那神態(tài),那語氣,簡直要拽到飛起,就像他才是這支部隊的統(tǒng)帥一樣。
霍去病愣了一下。
咱家?
還……決斷?
?????
這到底是個什么鬼?
他打量著面前趾高氣揚的王監(jiān)軍,那矮小圓潤的身材,那白皙干凈的面孔,那高高揚起的下巴。
面容白皙,顎下無須。
再加上那尖細獨特的公鴨嗓音和翹起的蘭花指,還有這一口一個“咱家”的稱呼,莫非這大明的監(jiān)軍是個……
“太監(jiān)?!”
霍去病心里一陣震驚,忍不住脫口而出。
太監(jiān)監(jiān)軍?
這……
這簡直離譜到不敢想象,直接震碎了他的三觀,不過很快,周遇吉的記憶就告訴他,這是真的。
這下,霍去病是無語了,徹底的無語了。
他雖然擁有了周遇吉的記憶,卻并沒有完全消化,在王監(jiān)軍沒來之前,他是千想萬想,也壓根就沒往這方面去想,誰能想到這個大明的監(jiān)軍竟然會是個太監(jiān)。
開什么玩笑!
什么時候起,太監(jiān)竟然也可以監(jiān)軍了?!
怪不得會是這么個慫包,竟然連敵人的面都還沒照就想要逃跑。
原來下面,根本就沒有種!
錯愕和無語,暫時的壓著了霍去病心頭的憤怒,他盯著眼前拽到飛起的太監(jiān)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只不過,就是剛剛脫口而出的“太監(jiān)”二字,卻猶如在一灘平靜的糞坑里扔下了一枚炸彈一般,“轟”的一下在大帳中炸開。
分量十足。
炸的在場所有的將領(lǐng)都是一臉懵逼。
以至于站在兩邊的眾位將領(lǐng)忘記了害怕,齊刷刷的一臉震驚的看向?qū)④?,仿佛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他們知道此次將軍大發(fā)雷霆,肯定會和王監(jiān)軍發(fā)生摩擦和沖突,卻沒想到會是這么勁爆,這么干脆。
太監(jiān)!
兩個字。
言簡意賅。
簡短,干練。
既陳述了事實,又讓人無從反駁。
這就把沖突直接從理論爭議上升到了人身攻擊的高度,而且還是挑的最為要害的部位進行打擊,毫不拖泥帶水。
所有人都忍不住在心里贊嘆,沒想到將軍平日里看起來對王監(jiān)軍像是無可奈何毫無辦法,誰曾想這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簡直就是降維式打擊。
高!
實在是高!
大帳中的氣氛,從霍去病嘴里蹦出“太監(jiān)”這兩個字起,似乎就發(fā)生了改變,不再那么沉悶,不再那么壓抑。
仿佛是有一顆壓著許久的石頭被人推翻了,又仿佛是大夏天里吃了一塊老冰,眾人心里都暗自叫了一聲“爽”,心里瞬間都覺得輕松了很多,就連看向?qū)④姷难凵?,也多了一絲狂喜和崇拜。
可王監(jiān)軍,畢竟是皇帝派來的監(jiān)軍,即便是個太監(jiān),是個公公,那也是萬歲爺身邊的人,將軍這樣說他,他總不會善罷甘休的吧?
以王公公的為人和往日的所作所為,指望他不報復(fù)那是不可能的事。
眾人又一齊看向中間的王監(jiān)軍,心里也忍不住為將軍擔憂起來。
果然,太監(jiān)這兩個字毫無意外的摧毀了王公公脆弱的自尊心,在這種場合,被人當面叫做太監(jiān),這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王公公的臉漲成了烏黑的豬肝色,他沒想到,平日里對他沉默無語的周遇吉,今天竟然敢這樣說他,而且還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直呼……直呼……那兩個字。
這簡直就是在當眾打他的臉!
尤其是看著周邊站著的這些將領(lǐng)們,又都是一臉興奮,滿是幸災(zāi)樂禍的模樣,這讓他這個堂堂的監(jiān)軍更是感覺下不來臺。
趾高氣揚的表情尬在了臉上,化作了惱羞成怒。
他盯著面前的“周遇吉”,操著尖細的公鴨嗓,語無倫次的咆哮道:“周遇吉,你……你……你放肆!敢這樣污辱本監(jiān)軍!本監(jiān)軍要……要……要……”
王監(jiān)軍用手指著霍去病,嘴里語無倫次的說著,身體也控制不住的哆嗦著,顯然是氣的不輕。
霍去病看著面前的跳梁小丑,心頭的無名業(yè)火瞬間騰騰而起。
死太監(jiān)!
狗一樣的東西,也配監(jiān)軍嗎?!
大明軍隊有你這樣的太監(jiān)監(jiān)軍,怪不得會到了今天這種地步!
“要待怎樣!”霍去病大喝一聲站了起來,一甩披風(fēng)繞至案前,一雙眼睛要殺人般的盯著他,喝問道:“王監(jiān)軍,我問你,本將軍受傷昏迷期間,是你擅自下令讓大軍回撤,是也不是?”
王公公吃了一驚,氣勢上先弱了幾分,不過長期以來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心態(tài)讓他還想扳回局面,因此梗著脖子強自狡辯道:“是……是又如何?韃子入侵,大敵當前,你又受傷未醒,本監(jiān)軍……本監(jiān)軍這也是為了顧全大局,?!?p> “是就好!”霍去病大喝一聲打斷了他,隨即冷笑一聲繼續(xù)逼問道:“你也知道韃子入侵,大敵當前?好,那我問你,大敵當前,臨陣脫逃,你作為監(jiān)軍,應(yīng)該知道該當何罪吧?!”
霍去病一邊說著,一邊冷笑著向他逼近。
明光閃亮的鎧甲葉子在他身上相互碰撞,發(fā)出沉重的嘩嘩聲,交織著腳步重踏在地毯上的沉悶聲,在靜謐的大帳中回蕩。
沉重而又凌厲的壓迫感,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撲面而來。
壓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王公公吃了一驚,帶著些顫音咆哮道:“你……你想要干什么?別過來……”
眼見霍去病絲毫沒停,越來越近,王公公一臉慌亂,禁不住后退了兩步,隨即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發(fā)狂似的尖叫道:“咱家是萬歲爺身邊的人,你能拿我怎么樣!周遇吉我告訴你,剛才你在大帳中口出狂言,辱沒大明,咱家可是聽到了的!你要是敢對咱家不利,咱家這就寫信稟明皇爺,治你……治你個忤逆犯上,欺君之罪!”
“嘩~”
此話一出,本來靜謐的大帳突然間嘈亂了起來,看熱鬧的眾位將領(lǐng)們也一時之間面面相覷,彼此眼中都流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蘇全安也在心里暗自叫了一聲“糟糕”。
真是越擔心什么,越是來什么。
畢竟剛才將軍在大帳中吼出“大明是個什么東西!”的時候,那聲音震耳欲聾,幾乎半個營帳的人都要聽到了,看來王公公也不例外。
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扯出來這個,這可太狠毒了。
這話……這話要是真的被王監(jiān)軍給捅到了皇帝耳中,那將軍他……
可就要麻煩了。
眼見霍去病又走了兩步,在王監(jiān)軍的面前停了下來,眾將領(lǐng)的心也都跟著提了起來,一齊看向二人。
王監(jiān)軍說出此話,見兩邊的各位將領(lǐng)們一陣騷亂,周遇吉也在自己面前停了下來,只覺得自己是抓住了他的把柄,心里的恐慌已去了大半,臉上又浮現(xiàn)出了得意之色,又忍不住開始耀武揚威起來:
“咱家是萬歲爺親自派來的監(jiān)軍,職責(zé)就是監(jiān)督大軍動向,就算是私自做主下令撤軍,那也是為了大軍著想,你能拿我怎么樣?再說了,大軍這次的目標也是為了平叛流民,又不是為了韃子,你憑什么說咱家是臨陣脫逃!”
“再說了,你也不動腦子想想,這次韃子出動了這么多人,從遼東一路搶到這里都沒人出頭,你手底下才多少人,還妄想前去迎戰(zhàn)?不警醒警醒你,你還真以為自己是戰(zhàn)神再生,冠軍侯轉(zhuǎn)世呢,也不撒泡尿照照,還竟敢口出狂言,污辱咱家,等咱家回到京城,定要稟明陛下,治你……治你個欺君之罪!”
王監(jiān)軍這軍算是白監(jiān)了。
他不知道,現(xiàn)在站在他面前的周遇吉,早就已經(jīng)不是之前那個沉默無語的周遇吉了,而正是剛剛重生過來的,讓無數(shù)匈奴人都為之膽寒的大漢冠軍侯,霍去病。
貨真價實,如假包換。
這種威脅的話,對周遇吉來說,還有可能會起作用,讓他有所顧忌。
但霍去病不會。
王公公更不知道的是,人在憤怒的時候不能激。
尤其是對早已憤怒到了極點的霍去病而言,這種威脅的話,就更是作死,只會更加堅定殺他的決心。
果然。
王公公這話才剛一說出口,他就發(fā)現(xiàn),面前的“周遇吉”不僅沒有表現(xiàn)出害怕的神情,反而一抽嘴角,輕蔑的笑了。
這種輕蔑的笑容和不屑一顧的神情,讓他的心里有些恐慌。
王公公打了個冷戰(zhàn),還想再說一些什么威脅的話語,不過張了張嘴,卻終于什么也沒敢再說出來。
霍去病輕蔑的看著他,就像是在看著一個傻逼。
一個24K純傻逼。
“鏗鏘”一聲。
他拔出了腰間的佩刀。
王公公菊花一緊,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他看著眼前那如山一般的將領(lǐng),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那不屑一顧的眼神,還有那嘲諷般輕蔑的微笑,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那些威脅的話語,似乎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
恰恰相反,眼前的這人,似乎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一種濃濃的凌厲的殺氣,這跟他之前所熟悉的那個周遇吉完全不同。
他拔刀做什么?
莫非是……
一個可怕的想法突然間從他的腦海里鉆出來,瞬間就占據(jù)了他的內(nèi)心,一陣巨大的恐懼感籠上了他的心頭。
就連腿,也軟了起來。
他想跑,可還沒等他轉(zhuǎn)身。
“噗~!”。
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
王公公只覺得心口一涼,隨即一陣巨大的刺痛感從胸口傳來。
他低下頭,看到剛才還在周遇吉手中的那把鋼刀,此時正插在自己的心口,已經(jīng)齊根沒入,只剩下了一個刀柄。
殷紅的鮮血,如同潺潺的小溪般順著刀口往下流淌,滑過他身上所穿的光滑昂貴的綢緞表面,淋淋拉拉的滴落在暗紅色的地毯上,濺起細小的血花。
周遇吉那冰冷的,毫無感情的聲音在帳中響起,“這世上敢威脅我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你,也不例外?!?p> 這聲音輕緩,縹緲,而又冰冷。
仿佛是來自于地獄的召喚。
“還有”霍去病貼近了他的耳朵,細微的聲音幾乎如同耳語“告訴你也無妨,本將軍正是大漢冠軍侯重生,如假包換?!?p> 王公公瞪著那插入心口的鋼刀,驚駭?shù)幕觑w魄散,他抬起頭一臉不可置信的瞪著霍去病,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什么聲音都沒發(fā)出來,只在嗓子里“哬哬”的嘶啞了兩聲,就抱著刀柄軟了下去。
霍去病輕蔑的瞥了他一眼,手腕輕輕一拉撤出了鋼刀,王公公那肥胖的身體,頓時就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在地上翻滾著骨碌了兩下,不動了。
眾人一齊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