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請陛下頤養(yǎng)天年
景泰門。
這是唯一一條通往皇宮的大道。
也是點兵之前的演武場。
此時此刻,以天盛帝為首的王公貴胄早已經(jīng)列陣在前,身后跟隨著駐守在皇宮附近的一萬禁衛(wèi)軍。
每一個,都是如臨大敵。
像是大門之外的黑暗中,隱藏著一個所有人都看不見,卻已經(jīng)步步逼近的敵人。
天盛帝臉色鐵青,眼中閃著極端的殺意,他沙啞的聲音在回蕩:“能確定消息的準確性?”
同行的太監(jiān)噤如寒蟬,卑微的恭下身子:“消息確實屬實,駐守在武陵城的五萬銀甲大軍早已經(jīng)殺回王城,如今已進入王都之內(nèi)。”
“看守城門的是誰?為什么在沒有得到朕手諭的情況下,私自放這些人入城?”
“是……蒙毅大將軍!”
“銀甲軍的余孽,朕當初就不應該聽信江安的話,將這個禍患放在王城?!?p> 天盛帝咬牙切齒,圣顏大怒。
“支援的大軍還有多久能到?”
“至少一個時辰?!?p> 踏踏踏……
就在這時。
一股千軍萬馬奔騰般的浩浩蕩蕩之聲在遠處響起。
包括天盛帝在內(nèi),所有人都第一時間抬頭。
一支充斥著肅殺之氣,包裹在銀色戰(zhàn)甲中的鐵血大軍,正在黑暗中一步步逼近。
為首的是一名青年。
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穿戴銀色戰(zhàn)甲,只是一襲簡單的青袍披身,英武不凡的臉龐上,閃爍的是一種冷靜而幽然的神色。
在這樣一群大軍中,他的裝扮顯得氣勢不足。
毫無威嚴可言。
可事實上……
燕北,平西大將軍楚雄,征南大將軍蒙毅,三大先天宗師供衛(wèi)在他左右,像是在守護他們的君王。
五萬銀甲大軍始終離他有一米之遠,如像他的附屬,手下。
在這樣一副畫面下,他就是場中最耀眼的存在。
那赫然就是,七皇子周衍!
當周衍帶領著五萬銀甲大軍,帶領著代表著大周最強實力的鐵血軍隊,在沒有任何傳召,沒有任何覲見的前提下,大軍闖入皇宮,闖入景泰門的那一刻……
王公貴胄們紛紛陷入了嘩然。
文武百官也一個個驚駭不己。
聽說傳聞,跟親眼看見,這是兩碼事。
沒有一個人能想到,或者是敢想到,七皇子竟敢枉顧人倫綱常,膽子大到敢?guī)П雽m。
天盛帝走了出來,龍顏上充斥著難以掩飾的憤怒,長劍指向周衍,斥喝道:
“逆子,你這是要景泰門兵變嗎!”
說到這,天盛帝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平西大將,征南大將,殺心四起:“楚雄,蒙毅,朕的兩員大將,你們好的很,恐怕在你們心中,早已經(jīng)將此情此景演練了無數(shù)次?!?p> 楚雄,蒙毅沒有說話,只是將權力交給周衍。
這時,天盛帝也壓抑住了怒火,再度看向那個他根本不重視,且敗壞皇家名聲的七兒子,聲音難得平緩:“衍兒,只要你今日承認是這兩人教唆你,朕可以既往不咎,你依舊是朕的皇子。”
此話一出。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周衍身上。
就連銀甲軍中,也浮現(xiàn)出了幾分騷亂。
帶兵入宮,此乃大逆不道。
一但周衍投降,甚至示弱,那五萬銀甲軍或許可以存活,但為首的幾員大將,恐怕都逃脫不了被誅九族的命運。
在這一刻,周衍決定了所有人的生死。
周衍動了。
他同樣上前,神色如常,平靜道:“父皇,我不像你,你可以選擇向敵人示弱,甚至是投降,為此哪怕犧牲掉大周子民也在所不惜,但我不是?!?p> “高祖曾留下祖訓: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若父皇不愿做這個守國門的天子,不愿為了大周戰(zhàn)死社稷,那就應該從這個位置上退下來?!?p> “父皇,你年事已高,兒臣來請你頤養(yǎng)天年!”
周衍目光灼灼,毫不退讓。
“請陛下頤養(yǎng)天年!”
“請陛下頤養(yǎng)天年!”
“請陛下頤養(yǎng)天年!”
身后的銀甲大軍不斷重復著這一句。
五萬人的咆哮,那是一種何等的氣勢?
聲音傳蕩整個皇宮內(nèi)外。
群臣戰(zhàn)栗。
王公貴胄一個個臉色大變。
就連他們身后保護著他們的一萬禁衛(wèi)軍,此刻也開始出現(xiàn)了動搖。
被這支王者之獅所震懾。
一個個戰(zhàn)意潰散。
天盛帝渾身戰(zhàn)顫。
這不是害怕,是被氣的。
氣的怒火攻心。
他從未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會被自己的兒子逼宮。
還被逼入了絕境。
這讓身為大周天子的他,感受到了莫大的恥辱。
“??!”
天盛帝猛的一聲咆哮。
身形一動,就欲親手殺死這個親生骨血。
別看他此刻窩囊至極。
但再窩囊,他也是一位先天三轉的宗師。
是大周的最強戰(zhàn)力之一。
蒙毅下意識就要沖出去,卻被楚雄攔住,搖搖頭。
周衍眼神復雜。
看著昔日的父皇向自己揮動刀劍,目眥欲裂,哪有一點看待親生兒子的樣子,那分明就是在看一個殺父仇人。
但……
周衍并不后悔。
這個大周,需要浴火重生。
而以他父皇天盛帝為首的百官,是這個舊時代的糟粕,有他們在,大周就只會降,只會退,而學不會前進,學不會反抗。
更學不會如何讓大周提起脊梁。
想讓大周重新崛起,他必須登上那個九五之尊的位置。
鏘鏘鏘——!
金鐵交鳴的聲音在黑夜中交鋒。
刀聲狂嘯,劍勁奔涌。
由氣血所凝聚的刀劍之氣宛若驚濤駭浪,在景泰門前縱橫切割,四面的高大院墻在刀劍的切割下,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深深的斬擊痕跡。
所有人都看到,在這樣一副驚人的場景中,兩道身影正在狂風呼嘯的中央激烈交鋒。
這是父與子之間的對決。
是舊王與新王之間的仇怨。
是先天宗師之間的刀劍之爭。
當啷!
一聲更加劇烈的金鐵交鳴聲中,天盛帝越戰(zhàn)越怒,越戰(zhàn)越驚,只覺得對方不是先天二轉修為,而是一位比他更加強大的先天三轉宗師。
隨著一聲響動,天盛帝手中的天子劍應聲破碎。
劍身在倒飛中直插入地面。
只留下了劍柄被他握在手中。
而周衍的虎魄刀,已經(jīng)抵在了天盛帝的脖頸,只差幾公分,就能劃開他的脖子。
第一次,天盛帝覺得自己距離死亡如此之近。
而下一秒,周衍便是收刀。
居高臨下,神色平靜的看著天盛帝,雖是拱手,但聲音中并非沒有父子之間的感情,更無君臣之間的敬畏。
其話語,更是讓天盛帝品嘗到了無力。
“請陛下,頤養(yǎng)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