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清水細流,縱橫連錯,形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口字形草地。
其中一塊草地上,千目三一臉肅目,收起黃符輕嘆了口氣。
一旁,李柔持著一把青色細劍,護著身后半跪在地,雙手正按在地面輸送靈氣,維持陣法運轉(zhuǎn)的女子。
柳如意手持一根紅色的長鞭,也護在女子的另一邊。
剩下的那名男子正背對著四人,以防著有人從背后偷襲。
淡淡的黃色光罩籠罩著這一小塊草地,光內(nèi)是千目三一行人,光外是一群手持長劍的男男女女。
不久前,雙方在此處一碰面,背劍那群人就立馬向千目三幾人發(fā)動了襲擊。
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對方人多勢眾,千目三幾人很快就陷入了危機。
不得已,千目三十分果斷甩出了一招底牌,藥丸炸開,綠色的粉末迅速彌漫向在場所有人。
背劍那群人見狀,立馬護住口鼻紛紛退開,很顯然是怕這綠色的東西有毒。
同時,千目三趕緊讓跟在李柔身邊的女子布陣,并且,他還察覺到一張黃符起的細微反應(yīng),心下頓時大喜……
光罩外,一名高大的男子臉色低沉。
不少沾染了綠色粉末的人,現(xiàn)都軟弱無力倒躺在了地上,經(jīng)過檢查,這并不是中毒的跡象,而是一種另類的詭異手段。
秦沉握了握緊手中的長劍,看向千目三,道:“隔下不是格學(xué)城的人吧,在下劍城秦沉,是此行的帶隊人,不知隔下是誰?”
“千目城,千目三,受人所托,也算是此行的帶隊人吧?!?p> 千目三笑著回應(yīng),這叫秦沉的人實力可不弱,剛才與其交手時,他差點就沒忍住要放大招。
要不是顧慮到身邊的李柔幾人,他早已將對方給一鍋端掉。
“千目城?看來他們中的是迷魂術(shù),不愧是以前的萬魂之城?!?p> 秦沉一聽便猜出了那綠色粉末的作用,相當(dāng)于一種隔空的媒介。
而千目三一聽對方說是以前的萬魂之城,臉色先是一瞬沉下,很快又冷笑了起來。
突然,一把長劍橫空飛來,狠狠撞在黃色的光罩上,激起光幕一陣漣漪。
李柔擔(dān)憂地看了眼,身后稍微蹙眉的女子,手中細劍不由握緊了幾分。
一名黃衣女子招手,長劍倒飛回到她的手中。
飛劍之術(shù),只有啟格后期才能使出,后期之下的修為只能身劍而行。
“秦師兄,跟他們廢那么多話做甚,直接打碎那龜殼,逼他們救人就是。”
黃衣女子冷著臉道。
秦沉點頭,一聲進攻,四人立即持劍沖出,分散在四面,圍著光罩不停進攻。
叮叮之聲響個不停,布陣的女子臉色越發(fā)蒼白,柳如意緊張地握緊了長鞭,她身后的男子也皺起了眉頭。
終是李柔先忍不住,著急地開了口。
“千目師兄,這樣下去雙兒撐不住的,我們該怎么辦?”
說著,她十分不忍地看向那布陣的女子,想插手幫忙又幫不上。
千目三見狀,沉默中十分猶豫。
他有一招,可殺敵,但……那一招有點不分敵我,是一種不受控的范圍性傷害招式。
“是再等等,還是……”
聽得咔一聲響,千目三額頭不由冒汗。
布陣女子嘴角忍不住溢出一口血,也依然咬牙吃力地維持著陣法的運轉(zhuǎn)。
李柔急得原地跺了下腳。
看見光罩上出現(xiàn)的一道裂縫,柳如意做好了拼命的準(zhǔn)備。
咔~
眼見又一道裂縫現(xiàn)。
秦沉雙眼一瞇,手中長劍剛要動,就見黃衣女子率先動了手,長劍直直飛出,狠狠撞在那新開的裂縫上。
咔~乓乓~
光罩徹底破碎,那四名圍攻陣圈的人立時退開。
布陣女子一口鮮血噴出,將要倒下時,被李柔俯身一把接住。
“小姐,對不起……”
“別說話,雙兒,你好好休息,我們不會有事的?!?p> 李柔勸道,看著雙兒閉上雙眼,暈了過去,她的目中隱有一絲怒火燃起。
“我還有底牌?!?p> 站在一旁的柳如意低聲說了句,表示支持李柔。
李柔輕輕放下雙兒,起身重重點了點頭。
在柳如意的身后,浮關(guān)派來保護她的柳張眼神閃爍,不知在想些什么。
這時,千目三眼底一沉,見那黃衣女子招回飛劍后,竟立馬一人持劍又殺了過來。
“這是有多小瞧我?”
淡淡的綠意涌上瞳孔,千目三被激起了殺心,準(zhǔn)備釋放大招……
黃影掠近,長劍直直刺向千目三的面門,帶起一陣肅殺之風(fēng)……
刷~
一道青光照過。
一只還握著長劍的斷臂失去了支撐,在千目三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面前落下。
死一般的寂靜后,眾人一陣恐起,慌亂地警惕向四周。
無論是劍城一方,亦或是格學(xué)城一方,就連千目三的大招都被嚇得縮了回去。
真就人間蒸發(fā)!
不到一瞬,那黃衣女子只被青光照了一下,就化成了一片氣體消散于空,只殘留一只斷臂在世。
這一幕,怎能讓人不驚懼。
像是想到了什么,千目三反應(yīng)過來,悄悄摸出了張黃符,只聽一個十分熟悉,他渴望了無數(shù)次能得到回復(fù)的聲音響起。
“走!我只能出手一次!”
千目三快要喜極而泣,他連忙收起黃符,盡量平復(fù)心情后,向秦沉問道。
“我們還有打嗎?”
秦沉臉色陰晴不定,沒有回話,莫名其妙損失了一個啟格后期,這是他作為帶隊人的失責(zé),現(xiàn)在他可不能再亂來。
“走?!?p> 沒有猶豫,秦沉十分果斷,帶著眾人離去,這點倒讓千目三有些贊賞。
見敵人撤退,李柔和柳如意得以松了口氣,柳張卻是有些疑惑,那道青光……他好像在哪里見過……
距離河田地五十米左右的一座山坡上,若平像條死魚一樣躺著不動。
只用一次,威力還不及那姓浮的十分之一,就耗光了他體內(nèi)所有的靈氣。
“這鐵疙瘩……真是猛,就是有點費人,用一次倒一個人。”
若平自語,看一眼手中的青銅小盤,才滿意地收起來。
恢復(fù)一點靈氣后,他趕緊起身,離開這個地方,以防被人尋著光跡找來。
“得想法子把綠毛單獨叫過來才行,格學(xué)城的人,還是不要在他們面前露臉,萬一他們回去后說了什么,浮家只要不是傻子,就肯定會來抓我?!?p> 若平想著,拿出地圖看了眼,溪桃谷,河田地,距離中心還隔了個望月窟……
此時,一片陰暗的地窟中。
一個小胖子正愁眉苦臉地跟著前方的一男一女。
英俊的公子哥沒有理會他,穿著清涼的嫵媚女子卻多次向他拋去媚眼。
小胖子心底直呼,吃不消呀吃不消,我還是小孩子啊……
另一邊,一處山腳下。
安頓好李柔幾人后,千目三趕緊拿出黃符,心情激動地發(fā)起了傳音。
“三兒多謝老祖出手搭救?!?p> 很快,對面就回了消息。
“不用謝,還有,以后別叫我老祖,再叫我就揍你,叫一聲揍一次?!?p> 千目三臉色發(fā)苦,不叫老祖那叫什么,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喉嚨隱隱發(fā)干。
“好,那我以后就叫您……大哥?”
“可以?!?p> 得到肯定的答復(fù)后,千目三深吸口氣,壓下心頭的激動,老祖的兄弟……他爹該怎么稱呼他呢……
想到這個,他忍不住差點要放聲長笑,要不是黃符又有了動靜。
“三兒,你能不能單獨行動,讓他們幾個組隊就行,你過來我這邊。”
千目三一喜,當(dāng)然很想,但……搖了搖頭。
“大哥,這個恐怕不行,這個小隊我是帶隊人,現(xiàn)在一個還受了傷,這個時候離開,我心里過意不去?!?p> 那邊靜了一會,傳來聲音。
“他們身邊不是還有一個啟格后期的人嗎,那男的看上去并不弱,有他在,只要他們不犯傻主動去找別人麻煩,應(yīng)該都沒問題?!?p> 千目三想了想,還是搖頭。
“不行的,大哥,你別看那男的跟著我們,就以為他是我們的人,其實不是,他是浮家二公子派來保護柳如意的,其他人的生死,他大概是能不管就不會管?!?p> 一塊草地上,原本躺著的若平猛地直起身子,臉色微變。
“浮家的人……那我剛才使用了鐵疙瘩,會不會被看出來……”
這個意外的消息,讓他心亂如麻。
世上總有那么些東西,是無法預(yù)料的,當(dāng)該發(fā)生時就一定會發(fā)生。
若平仰頭,緩緩?fù)鲁鲆豢陂L氣。
“那三個女的可信嗎?”
他傳了句話過去,那邊馬上回來信息。
“可信,李城城主之女跟她的貼身侍女,格學(xué)城學(xué)院南院長老之女,這三人據(jù)我了解,不過是溫室里的花朵,沒那么多心計,可以跟他們交易信任?!?p> 若平雙目一閃,交易信任二字,讓他瞬間有了決定。
“給我地址,我過去找你們?!?p> 那邊似乎猶豫了下。
“大哥,您這樣會不會曝露?”
“沒事,只要你不漏口就行,我有辦法讓她們相信,你甭管,我有分寸。”
那邊似乎妥協(xié),告訴了他一個位置。
收起黃符,若平起身,隨意找了棵樹木,拿出匕首一揮……
山腳下,李柔見雙兒醒了過來,眉頭緩緩一展,放心地笑了笑。
柳如意側(cè)頭靠在她的后背上,正瞇著眼休息,一點也不想理會站在一旁的柳張。
柳張無所謂,畢竟是任務(wù)。
這時,千目三回來。
他喚醒了柳如意,并跟眾人提了幾句,他的一個朋友待會要過來,讓他們不用擔(dān)心。
幾人沒說什么,只是都有所猜測,十分好奇……來人應(yīng)是先前救他們之人。
很快,一邊的草叢傳來動靜,一個……面戴無臉木頭面具的人走了出來。
千目三愣了下,有些不確定。
李柔扶起雙兒,讓她半坐起身靠在石壁上,跟柳如意一同緊張地盯著來人。
看那來人氣勢若有若無,柳張臉色一陣凝重,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若平走近,道了句你們好。
聲音一出,千目三徹底確認,來人正是老……大哥,他趕緊上前迎接。
“大哥,你來了。”
若平點了點頭,忽然一聲輕咦,看向了某處。
眾人不由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空空的土色石壁上,什么也沒有……
而隨著嗤的一聲響起,有了,原本空空的土色石壁上……濺上了一抹腥紅的鮮血……
李柔三女大驚,恐懼讓她們縮成一團,顫抖著手紛紛拿出武器,極其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若平甩掉匕首上的血,望著喉嚨被割斷,心臟還被他用長劍刺穿的柳張。
輕輕一收劍,柳張隨之仰頭倒下,口中涌出一大口鮮血,他雙眼瞪的很圓,迷茫,驚怒,不甘……死不瞑目。
沉寂下金印,收回體覺,若平感到有些虛弱,但這兩秒的襲殺顯然很成功。
無聲無息,絕對隱藏!
他不知先前柳張看到了鐵疙瘩的青光后,有沒有懷疑什么,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人還不知姓浮的已死。
若讓對方回去后知道這點……難免會多想。
當(dāng)然,也有可能對方之后還是什么也不知,但若平已經(jīng)懷疑了對方可能會知。
只是懷疑,就足以讓他痛下殺手,這無關(guān)正不正確。
荒原上,狠與殘忍,寧殺錯不放過,是他的生存之道。
還是那句話,能活著,就是正確!
看著老祖突然暴起殺人,千目三忍不住心里直犯嘀咕。
“不愧是老祖……還真是一個……可怕的人……”